木蘭走到桌邊端起藥, 便往花盆出走,做著要倒掉的姿勢。因為玉玨前些天每次在中午十分喂這次假藥的時候,都是在外面的, 這次像是因為那位大少奶奶在外面, 他不大放心, 就沒有離開。
所以, 他是不曉得中午這藥事不能喝的, 于是便上前阻止:“你這是做什么。”玉玨很是憤怒。
木蘭一只手拉過玉玨,接著又將手放到嘴唇上,做噤聲的姿勢, 然后湊到玉玨耳邊,小聲的說道:“古神醫吩咐這藥只是迷惑外面那些人的幌子, 喝不得。”
玉玨這才舒了口氣。
木蘭這又放大聲音, “當然是要吹涼了給少爺喝啊。難不成你以為我會自己喝掉?”
玉玨酷酷的沒有回話。木蘭將藥倒入花盆中, 轉身將碗放到桌子上,便無掏放在她里裳里面的藥丸瓶子。就這溫水給計陶下喂下, 計陶下到真是個乖孩子,喝藥很干脆,從不做喝不下去的狀態。而且每次喂完藥,他領邊都是干干凈凈的,這也算是讓木蘭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給計陶下喂完藥丸, 將他放平, 給他蓋好被子, 卻又感覺肩上有些重量。抬頭看去, 是玉玨, 一臉沉重的看著木蘭。
木蘭有些嚇著了,“怎么了, 玉玨,是不是外面有敵人殺過來了?”
玉玨搖搖頭,這又伸手向木蘭的臉頰,揉揉捏捏,做著木蘭先前做的事情。玉玨是練武之人,力道極大,木蘭被柔得生疼,氣急,一手拍開玉玨的手,壓著聲音說道:“你做什么,我要毀容了非賴死你不可。”
玉玨這又指向墻角架子上,剛才木蘭倒藥的花盆,木蘭憤憤的看去,卻驚呆了,原本在她這么多天用上好藥材的灌溉下,那花盆中的植物已是長得相當的茂盛,但為什么就這次,就這么一會兒,它卻像是被抽了骨頭的軟體人,松散的墜倒了,沒了絲毫的生氣,看不見任何曾經茂盛過的跡象。
木蘭顫這聲音說:“這……這是……什么意思。”
“毒,有毒,剛才的藥。”
木蘭轉頭與玉玨對視,許久兩人難得默契的說道:“大少奶奶。”
但其后來兩人討論的結果卻沒有這么默契了,玉玨說是人易容,因為木蘭對大少奶奶不熟悉,所以沒有發現破綻。而木蘭就一直的肯定,自己是絕對的不會認錯美的事物的,那人就是真真的大少奶奶,而那大少奶奶就是下毒的真兇。
再兩人后來在商議對策上,再次難得的達成了一致,他們打算將計就計。看他們下的那個計量,大約是足夠死人的,只是計陶下現在還在昏迷中,若計陶下在這時候“死”了,他們兩個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獨立的應付那些過來“慰問”的人。于是兩人又打算向外宣稱,計陶下病重得連藥都喝不下,這樣既能延遲時間,等計陶下醒過來,又能給外面的敵人造成一個假象,讓他們放松警惕。
只是又得麻煩小胡子再走一趟了。
果真,計陶下病情加重的消息傳開,惹來了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過來慰問,自然這些人都讓木蘭以“少爺需要靜養”給擋在了外面。木蘭依然會按時的在面煎藥,也依然會有形形色色的人過來與她搭訕。她想既然是做戲,就得下足了功夫做到位不是。所以若來人是她熟識的,她便會放任他們靠近藥鍋,若不大熟識,她便是怎么都不讓人碰。她這樣亦真亦假的做法,便是誰都不會對此產生懷疑了吧?
小胡子再來的時候帶了個小徒弟,小徒弟長得唇紅齒白,清秀俊俏。木蘭覺得這人熟悉得很,但每回在就要想起來的時候就模糊了,想了半天也不見有什么成效,就干脆不去注意了。反正小胡子身邊的人,能有多壞,就算是那個脾氣古怪多變的公主大人……嗯……公主大人?哦,原來是像極了公主大人,不是樣貌,而是那種感覺,還有那靈動的眼神。
但見人家一心一意的幫著做事,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木蘭便也安安靜靜的站著,直到最后房里只剩了她二人,昭榮這才來到木蘭身邊,微微欠身行禮,開口道:“阿昭在此謝過姑娘大恩大德。”
木蘭受寵若驚,公主大人的大禮她哪里受得起,萬一折壽了咋辦?木蘭連忙上前扶起昭榮,輕笑道:“阿昭這話可就說反了,你家師傅幫我家少爺看病,忙前忙后的,該道大恩大德的是我才對。”昭榮起身,木蘭這又開起了玩笑,“阿昭莫不是嫌我道謝道遲了,特意這說來,笑話我來著?”說完木蘭又沖昭榮使了個眼色。
昭榮也是明白人,于是便笑道:“還不算遲鈍,不過算了,我家師傅是大度之人,是萬不會介意這點小禮的,這眼看他們就要進來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木蘭心想:這公主大人還真真是個演戲的料子。那,那她前一段向她道謝是不是也演戲呢?難說,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會一下子就放得下身段來向她道謝么?但話又說回來,這位公主大人是連私奔就做得出來的大膽之人,也難說就是真的向她這個小丫鬟道謝了。
反正對這個公主,她還是多多少少存有些好感的,或許這些好感都只是因為小胡子,但那好感卻又是真真實實的只對昭榮而已。
小胡子又留下了一些藥丸,說是對恢復內傷有很好療效的,再就是吩咐她那兩貼藥照樣煎,但為了安全著想,都不要服用了。眼下是關鍵時刻,是一點意外都不能有的。這下倒是把木蘭說得更加的緊張了。
木蘭給了一瓶藥給玉玨,她覺得這樣她會放心些,因為小胡子說這兩種藥一起吃效果最好,若是她與玉玨萬其中有一個被抓了,然后又派了個假人過來,那么便可以因這樣一下子就穿幫。自然若真是被人抓了,他們都不會說出藥丸這個秘密的。不過玉玨說了,這種情況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可木蘭不大放心,覺得還是以防萬一最好。
計陶下醒來的時候,木蘭睡著了,依然是趴在計陶下的床頭,可能是木蘭太累了,計陶下在進行,睜眼 ,起身,穿衣,以及以下一系列的清潔工作的時候,木蘭是出于完全睡迷著的狀態。計陶下心疼她這么多天的勞累,便抱起她放到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便命玉玨倒水洗澡。
嗯,這么多天,這兩個人都沒想起要給他擦擦身子,他是動不了,但感覺仍然在,這么多天沒洗澡,真真是要憋死他了。
對于計陶下的清醒,玉玨沒有給出很多的驚訝,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有條不紊的忙著計陶下吩咐的事情。只是,只是床上那個女人,也真真是神經大條。要睡覺也該醒過來,怎么可以讓病剛好,體力還沒恢復的少爺動手抱?
玉玨吩咐院門外計陶西的貼身小廝去廚房要熱水,便回房去了,計陶下才醒,雖然功夫底子好,又有古神醫的醫治,才能在意醒過來就得以下床走動,但是他現在還不易動武,若是有人殺進來,他不在身邊保護,那就真真是失職了。
“少爺您還是躺會兒吧。”
計陶下擺擺手,他現在要洗澡,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他現在煩躁得很,“我沒事。”
“少爺內息可穩?”
計陶下點點頭。
玉玨舒了口氣,“內息穩就好,看來古神醫還是有兩下子的。”
古神醫?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個古神醫?于是疑惑的看向玉玨。
玉玨解釋道:“少爺您不問江湖事,自然是不會知曉江湖人物。不過這古神醫像是與阿薰蠻熟的。那些藥他也都只給阿薰而已。”
計陶下這下來興趣了,也自是顧不上洗澡不洗澡的事情了,“哦,與阿薰熟?”計陶下心中嘀咕:這笨女人什么時候又招惹上這號人物了?就不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說法么?想到這邊計陶下又問道:“那阿薰可是拿什么與他交換,才得以讓人家給我看病的?”
玉玨搖搖頭,“像是沒有,阿薰像是同那古神醫新收的小徒弟關系蠻好的,經常見他們說說笑笑。”
玉玨說完看看計陶下,計陶下回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玉玨咽了咽口水,說道:“還是不是的勾肩搭背,外加拉手,但這情況都是在沒人的時候。”玉玨說道這邊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周邊有冰寒之氣包圍過來,于是便想著轉開話題,“說來,古神醫那小徒弟長得唇紅齒白的像個姑娘。”
“像姑娘?你剛剛說那神醫姓古?”計陶下問道。
玉玨點頭。計陶下又問:“叫什么?”
“古月青。聽說在江湖上名聲很大。是一般人請不來的。”
計陶下這才算是想通了,與木蘭關系很好。古月青,胡青,胡子青。他曾在中狀元后游山玩水五年,有足夠的時間在江湖上建立起自己的名聲,一般人請不來是自然的,他是朝廷的人,會有自己的公務,不會有太多時間給人醫病。而那個像個唇紅齒白像個姑娘的新收的小徒弟,自然就應該是昭榮公主了。計陶下松開緊皺的眉頭,一邊的玉玨也偷偷的松了口氣。他不是有意要說阿薰的壞話的,他一向話不多,但除了對計陶下匯報情報的時候。他這會兒一匯報就給匯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