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真的很累。
醒來的那一剎那,我還在想希望不是穿越。
令自己失望的是,我可能真的穿越了,感覺身體忽然輕盈了許多,頭略些昏沉,我努力坐起身。
房間里沒有人,沒有雕龍畫鳳的家具,也沒有仆人如云,沒有檀香妖嬈,甚至連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顏色暗沉,看了那么多古裝劇,我也不知道身處什么朝代。整個房間光線灰暗,環境局促,所睡的床已經破舊不堪,連上面的雕琢花樣都看不出來,窗紙已經遍布破洞,沒有一件能用的家具。
為什么我穿越不跟別人一樣呢?別人穿越都是皇后妃子,再不濟也是富家女,我為什么總是與貧窮離不了身呢?難道我就是天生的窮命,穿越到了一個古代的貧苦家庭?
我不禁慨嘆萬分,天可垂憐,要知道我剛剛更改的命運又被無情的顛覆了,前途黯淡呀。
我身上的衣服說黑不黑,說灰不灰,就是臟兮兮的顏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純天然的麻衣?怪不得現代社會就算是呼聲再高,再崇尚自然,也沒有幾個人穿,到底還是漂亮要緊呀。
推開房門,屋前是個小院,堆放著幾件陳舊的農具,難道穿越到今生,還需要下地做農活嗎?不知道可以承包出去嘛,想想也不可能,那是地主家才做的事情,我一介貧民,肯定是給地主做工的,死了這條心吧。不知道穿越在今生,傳說中的爹娘是什么模樣的人,我不會有哥哥嫂嫂吧,恰好嫂嫂總是攛掇著哥哥把我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爹娘也指望把我嫁出去換點聘禮?希望我的命運沒有那么慘,可是這屋子,這衣服,你叫我還做何奢想?苦啊。
心思轉念間,我聽見有說話的聲音,院子東邊水井旁,一女背對著我看不清面容,低著頭在洗衣服,突然停下來,拂了一下散亂的秀發,說道,“:慕公子……”
旁邊的男子看她欲言又止,忙道,“元寶,你有話但說無妨,想我們患難與共這么久,經歷這么多事情,還有什么不好說的?”
那女子轉過身來,我看清楚她的模樣,容貌清秀,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十七八歲的年紀,“慕公子,我在想小姐已經昏迷兩天,我們要不要去附近城鎮尋個大夫來小姐診脈,萬一小姐再繼續昏迷不醒傷了身子,你我可怎么是好?”
就這農家小院的環境,彼此還能稱呼為公子小姐,古代人還真是客氣。
“元寶,我自然也十分擔心你家小姐,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書生,兩袖清風,我們一路逃來這里,身上的早就毫無分文,要不是老天爺可憐我們,讓我找到這個廢棄的農院,我們連遮風避雨的去處都沒有,現在那里還有錢去請大夫?清寒慚愧呀!”
這個被稱呼為慕公子的男子,面如冠玉,文弱白凈,書生模樣,雖然身上衣著不是很光鮮,但是還是用現代一點的詞形容,很有“氣質”,不是風流倜儻,也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一雙眼睛如墜流星,眼睛看到那里,那里便有神采,此刻卻十分窘迫地說著話,令人不忍看他說話的神情。連我都忍不住同情他,“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呀。
“慕公子,我家小姐從相府出來的時候,我早勸她帶點的細軟,可是她偏不聽,總覺得跟慕公子你在一起便萬事而安,她不貪戀錢財,寧愿放棄榮華富貴、一生安然,來陪你淪落天涯,居無定所,對你可當真是情深義重。”那個叫元寶的丫鬟,長得倒也乖巧伶俐,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從懷里掏出個物件,一個小銀鎖,似有些不舍地遞給慕公子,“慕公子,這是我娘臨終留給我的銀鎖,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換些錢也好救個急。”
“元寶,這怎么可以,這是你娘留給你的念想,我不能拿,況且這也不過杯水車薪,你快收起來。我可以給人看寫字畫畫,我也可以上山砍柴,總之,我可以養活你們。”慕公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那銀鎖,元寶卻又飛快地縮回手把銀鎖揣進懷里,跟沒事人一樣。我看著忍俊不禁,這個元寶丫鬟可真是鬼精鬼精的。
元寶有些猶豫不安,低低地說,“慕公子,拋開小姐請大夫的診金不說,我們今天已經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了,小姐已經昏迷兩天,如果小姐醒來,總是要喝完粥吧,小姐身子嬌貴,怎能陪我們挨餓?”
慕公子神色氣挫,聲音更低,“我去附近山上轉轉,我手無縛雞之力,自不能獵飛禽走獸,但也能挖到一些農戶遺落的土豆。”只見他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挑了一件看來還順手的農具,和一個破爛的竹筐就出門了。
一個挖土豆的落魄書生,與我到底是何干系?
那個叫元寶的丫鬟,再白癡我也猜到,那可能就是我的丫鬟,我準備清清嗓子喚她一聲,沒想到被口水嗆住了,竭力咳嗽起來。這下已經驚動了元寶,她大呼小叫地飛奔而來,“小姐,小姐,原來你早已醒了,怎么不叫我一聲,看我真是,一直在洗衣服,忘記去房間守著你。”元寶扶著我在房間里坐下,補充一句,因為房間里實在沒有可以坐的地方,唯一的桌椅已經破爛不堪,感覺一坐就可能“咯吱”爛了,所以我還是坐回我的床上,元寶站我的床前。
“小姐,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身體是否有什么不適,要不要請個大夫來診一下脈?”元寶關切的說。
“請大夫為我診脈,我們有錢嗎?難道用你娘留下的銀鎖換錢給我看病?”我懶懶地說著,不置可否。
元寶鬧了個大紅臉,“小姐,原來你全部都聽見了?”
我點點頭示意,切入正題,我要知道我今世的真正身份,如果我是貧苦人家的女兒,怎么可能會有丫鬟?如果我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那怎么可能會在這里?
“元寶,我昏迷了兩天,頭有些發昏,有些事情都既不清楚了,你告訴我,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這里是我家嗎?”我裝作頭昏的樣子。
“小姐,你不會真不記得了吧,這里當然不是你家,你家在京城,你可是當朝宰相之女鳳盞盞。”元寶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相信我,也就是鳳盞盞真的失去記憶了。可是仔細看我,卻是一副比她更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是相府千金,那我怎么會在這里?穿著這麻袋裝,住這破舊房子,連吃的喝的都沒有?元寶,你耍我開心呀?”
元寶伸過手來摸摸我頭,“不熱呀,怎么回事,難道真得摔跤失去記憶了?”
我一把拉住元寶問道,“難道在這里,我也是摔一跤才昏迷了?”
“是呀,當時我還以為頂多磕個腿部淤青,歇歇就要趕路了,可是你卻一直昏迷了,怎么也叫不醒,沒有辦法,我們只能等你醒來再上路。”
“上路?上哪?我們是要回相府嗎?”我懵然。
元寶不可思議地大叫,“小姐,你要搞清楚狀況,我們現在是在私奔,準確的說,是你和慕公子在私奔,我不過看我們主仆情深的份上來陪著你罷了。”
私奔?我頭腦一昏,我竟然跟人私奔?不對,是相府千金宰相之女鳳盞盞,為什么跟人私奔?就算私奔,為什么不找個有錢的主私奔?
我被雷倒,被電擊了。
私奔?什么不好穿,哪怕被穿到在誰家閨房繡花也好,偏偏要跟一個窮書生人私奔呢?那我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別人穿越都是要做番大事,甚至改變了歷史,為什么我就要這么倒霉?難道我的前世的霉運都能追溯到這一世嗎?
不過我現在是相府千金吔,我賺到了,我掩飾不住的笑容,隨后不可節制的狂笑讓元寶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