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怎么樣了?”
“那‘如意湯圓’皇上可還滿意嗎?”
“對啊對啊,那藩國大汗怎么說?。俊?
一回到御善房,王師傅就被一大群御膳房工作的宮女太監(jiān)團團圍住,你一人我一句的吵嚷著,要知道,他們對那結(jié)果可是好奇死了。
王師傅沒答話,找了張凳子坐下,四周尋了尋,“可兒呢?”
“她去找胡嬤嬤了?!逼渲幸蝗舜鸬?。
王師傅點點頭,剛想說什么,門外卻傳來了徐公公的聲音,“王師傅!”
王師傅忙起身笑臉迎了上去,“徐公公!”
徐公公笑容滿面地自門外進來,拱手恭喜道:“王師傅,恭喜啊,你今晚的那道湯圓甜品皇上還有那蕃國大汗都非常的滿意,皇上明日就會傳見于你,論功行賞呢!”
王師傅愣了下:“皇上要見我?”
“是啊,不只皇上要見你,那藩國大汗也要見你,你可知道,這是天大的榮幸呢!”
王師傅低頭想了想,然后如實說道:“公公,其實是這樣的,今晚這道甜品并不是我做的?!?
“哦?”徐公公露出了訝異的神色,“不是你做的?那是?”
“是我的一個徒弟做的?!?
“你的徒弟?”徐公公望了望站在王師傅身后的眾人,“是哪位啊?”
王師傅歉然地說:“真不巧,我剛吩咐了她去辦點事,她現(xiàn)在不在這里呢,要不我現(xiàn)在找人把她叫來?”
徐公公略沉吟了會,然后擺手說道:“不用了,皇上主要也是想見做這道甜品的人,是你或是你的徒弟也沒關(guān)系,你就告訴他一聲就行了,我現(xiàn)在還要回去伺候皇上呢?!?
王師傅忙送他出門,“好的好的,公公請慢走!”
安慈宮
“嬤嬤,可兒來找您羅!”
可兒手捧一碗還冒著濃煙,飄著淡淡清香的湯圓,邊推開安慈宮內(nèi)室的木門,邊笑瞇瞇地嚷著。
舒適雅致的內(nèi)室,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婦人半躺在床上,一見到可兒入屋來,她忙起身,微笑著招呼道:“可兒啊,怎么突然來了?”
見到胡嬤嬤從床上起來,可兒忙放下手中的湯碗,快步走到床邊扶住她的手,擔心的問:“嬤嬤,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來,過來坐坐?!焙鷭邒咝χ鴵u搖頭,拉著她的手走到桌子旁坐下。
“沒事就好?!甭牭剿f沒事,可兒立刻舒了口氣,她端起桌上的湯碗,獻寶般送到她面前,“嬤嬤,我?guī)Я藴珗A來給你吃哦,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吃吃看,好不好吃?”
胡嬤嬤拍拍她的手,慈祥地笑著說:“可兒做的,一定都好吃?!痹谒诖哪抗庀拢鷭邒咂捌鹨活w雪白的湯圓放入嘴里,細細咀嚼,然后她笑著點點頭,“嗯,真的好好吃,王師傅怎么會讓你做呢?”
可兒吐了吐舌頭,說:“呵呵,我偷偷滿著師傅做的。”
“你啊,下次不要了,弄傷了自己怎么辦?”胡嬤嬤笑著輕責了她一句,可兒倒不在意的嬉笑著,她知道胡嬤嬤可舍不得罵她呢。
胡嬤嬤寵溺地望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蛋,那樣的充滿朝氣與活力,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半月前她還那樣的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感慨良多。
在一個半月前,她與老伴出宮探親,路過一條靠近崖壁的山路,恰好看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山路間昏迷不醒,幸好她老伴是宮里御醫(yī),這才救回了她的一條小命,在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療養(yǎng),她身體才逐漸好轉(zhuǎn)起來,只可惜,當她醒來后,對于曾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她全都不記得了,甚至連她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兒這名,還是她給取的。唉,這女娃可真夠可憐的。
她常在想,當初如果她與老伴沒有那么剛好路過那里救了她,那現(xiàn)在的她會怎么樣呢?每次想到這,她都忍不住一陣心酸,同時也感到慶幸,她與老伴只有一個兒子,兒子也經(jīng)常不在身邊,所以他們把這孩子可是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疼愛了。
“可兒啊,你頭痛的毛病還會經(jīng)常犯嗎?”這孩子的身體是調(diào)理好了,但卻留下了頭痛的毛病,不過她總是滿著他們,不讓他們擔心,唉,這么貼心的孩子,怎能不讓人疼到心坎里去呢。
可兒笑著搖搖頭,“不會了,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疼過了,嬤嬤不要擔心。”
胡嬤嬤和藹地摸摸她的頭,柔聲說:“沒事就好,如果還會痛,一定要找胡爺爺去看看知道嗎?”
“嗯,知道了?!笨蓛焊袆拥狞c點頭,胡嬤嬤跟胡爺爺是這個世界上最關(guān)心她的人。
“好了,已經(jīng)很晚了,明日御膳房還有工作,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啊!”
“嗯,好,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好好,去吧!”
離開安慈宮,可兒獨自一人走在回宮女舍的路上,夜已全黑,圓圓的月亮高掛在漆黑的夜空,明亮柔和的月光輕柔地灑照在大地上,清涼的晚風緩緩撫過臉頰,帶來清爽冰涼的感覺。
左手邊一個碧波湖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見底,湖中魚兒歡快暢游,蕩起圈圈漣漪,將岸邊紅楓的影子不斷打碎再慢慢蕩開……
可兒慢悠悠地沿著碧波湖踱著步,她并不急著回宮女舍,她想一個人好好地想些事情。
可愛的小臉上此刻沒有掛著如往常般甜美的笑容,而是帶著淡淡的憂愁,她輕嘆了口氣,抬頭遙望著天邊孤零零的明月,一種孤獨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令她心里悶得慌。
每次看完嬤嬤出來,一個人走在回宮女舍的路上,她都有這種感覺,好像離開疼愛她的嬤嬤身邊,天下間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了,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來自哪里,沒有回憶,也沒有過去的人……
熟悉的頭疼又一次在太陽穴旁作怪,她深吸了口氣,靠在旁邊一顆楓樹上,等待這惱人的頭疼過去,其實,每次只要她一嘗試回想以前的事情,她的頭就會像現(xiàn)在這般痛得難受,只要不去想,它才會緩和下來,關(guān)于這些,她都不敢告訴嬤嬤還有胡爺爺,她不能再讓他們擔心了。
其實,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她現(xiàn)在也過得很好,很快樂,有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的胡嬤嬤胡爺爺,還有御膳房里一大群同樣關(guān)心她的工作伙伴,她應該感到很滿足才對?可是,一到晚上,她心里就會浮起一種空蕩蕩的失落感,總感覺在她遺失的記憶里,有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也被遺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人或是一些很重要的事,無論她怎么努力去回想,想到頭痛欲裂,腦海都還是一片空白。
唉,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待頭痛的感覺緩緩消散,可兒抬頭看了看天色,夜已深沉,明日御膳房還有工作,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恢復記憶也是急不來的。
沿著碧波湖一路往宮女舍走去,走了沒多久,前方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楓樹下的一抹白色的身影令她不自覺停下了腳步,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相貌,但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子,他身上的一襲純白色長衣在晚風中獵獵飄揚,那種白,白得純粹,白的透明,特別是在此刻柔和的月光下,有一種朦朧的不真實。
雖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她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一種淡淡的孤寂,他是誰?為什么這么晚還站在這
里?而且還感覺這么的孤單。
似受到了蠱惑,可兒不自覺朝他走去,還沒來到他身邊,那人卻突然間轉(zhuǎn)過身來,始料未及的可兒立刻頓在原地,一臉的呆愕,而那人似乎也料不到身后有人,眼露驚訝地望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緩緩膠著。
那雙眼睛……可兒張大著眼睛,直望著那雙黑得純粹黑得毫無雜質(zhì)的雙眸,點點璀璨的星光在他眼中閃動,明亮又溫柔,似天上最亮眼的星辰閃耀著無與倫比的清貴光芒,心重重的跳了下,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在心底慢慢流淌,她好像,見過那雙眼睛……
軒轅玉在看清她的一刻,眼中的驚訝轉(zhuǎn)為了驚喜,染上笑意的同時似有漫天流星墜入了他的眼里,是她?是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
他竟然會在宮里遇見她?他以為他們再也無緣相見了……壓抑著心中澎湃翻涌的驚喜,軒轅玉朝呆愣中的她走近幾步,唇邊泛開溫柔如水的笑容,“是你?”他的聲音溫和似春風,帶著令人心醉的神迷。
因他的眼睛而處于離魂狀態(tài)的可兒在他走近的同時猛地清醒過來,然在聽到他說的話后,她瞬間又睜大了雙眼,“你認識我?”聽他的語氣,他似乎認識她,但她很確定在她入宮的半個月來,她未曾見過他,那么,他是在她未入宮來之前就認識她?這個想法令她不自覺興奮了起來。
“你不認得我了?”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原來只有他一人記得三個月前的一次短暫相遇啊。
可兒搖搖頭,又再問了一次,“你認識我?”她很需要他的答案,雖然她才第一次見到他,但是他那雙眼睛給她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以前可能真認識他也說不定。
軒轅玉輕柔地笑笑,“我們曾見過一面?!?
她的答案令她興奮的心情瞬間冷下,只是見過而已嗎?但她仍帶著一線希望接著問:“那,你是在哪里見過我的,我是一個人,還是有人跟我在一起的呢?”
雖然覺得奇怪,但軒轅玉還是笑著回答了她,“在三個月前,我們在宮外的一間酒樓里見過一面,當時你跟你的兩位朋友在一起。”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何入了宮,而他又不知道?
可兒一時激動,猛地揪住他的手臂,緊張的問:“朋友?你說我跟我兩個朋友在一起?你確定是我的朋友嗎?那你知道她們在哪里?還有叫什么名字嗎?”
還沒從她的舉動中回過神來的軒轅玉,又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弄得不知該如何回答,而且她這些問題又都如此奇怪,“呃……”
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不合宜,可兒馬上放開他的手,俏臉微紅,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因為我太想知道她們了,呃,是這樣的,因為我之前發(fā)生過意外,對于兩個月之前所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我剛聽到你說你以前見過我,所以我才……”
聽到她這番話,軒轅玉才明白過來,望著她落寞的雙眼,一種憐惜從心底油然而生,是什么樣的意外會嚴重到令她喪失記憶呢?沒來得及思考,一句承諾就脫口而出:“我可以幫你找她們?!?
可兒瞬間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說,你可以幫我找我的朋友?是真的嗎?”她沒有聽錯吧?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情?
軒轅玉笑如暖陽地點點頭,承諾道:“真的!”
一朵燦爛的笑花在她的臉上瞬間綻放,圓圓的小臉因為興奮而染上淡淡的紅暈,她開心地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軒轅玉定定地看著她臉上快樂的笑,不自覺也跟著笑起來,一種陌生的悸動在胸口泛開,這個可愛的小女人,只因他的一句話,便笑得如此快樂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