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這正是她所緊缺的。
她不懂詩詞歌賦——靠不了才藝吃飯。
她不懂香皂製做——開不了作坊,賣不了配方。
她不懂西醫(yī)治病——腦袋裡只有概念,不懂操作。
她不懂火藥玻璃製造——發(fā)不了橫財,也抱不了皇帝和王爺什麼的金大腿兒。
她不是專業(yè)的大廚師——開不了酒樓當老闆,拿不了高工資,端不了鐵飯碗。
她唯一擅長的,就是肯吃苦,就是上一輩子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並懂得如何種地,她可不會腦子秀逗的天真以爲,沒有任何技能傍身的她,單憑一個女人就能帶著孩子們遠走他鄉(xiāng)去城裡討生活。
再說了。
但凡是大災過後,就必有瘟疫。
困在城裡的人,一旦瘟疫徹底爆發(fā)了,就算沒有感染上,上面的決策者爲了杜絕疫情的源頭,也不得不犧牲少數(shù)城池的所有人,從而保全整個國家的安定。
躲在這深山裡,見機不妙還能想辦法逃,至少還能靠山吃山。
困在城裡,想逃都沒地方可以逃。
思來想去,她似乎只能走一條路,那就是留下來——種地。
人一旦有了奮鬥的方向,一旦做出了決定。雲(yún)杉提前得知即將面臨三年天災的惶恐之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
“宿主好,系統(tǒng)提示,今日白天將會持續(xù)豔陽高照,溫度2—16度,入夜溫度最低至零下3度,請注意日夜溫差。”
“謝謝。”
雖然知道只是個沒有人味兒的系統(tǒng),但云杉還是在心裡說了聲謝謝。
從火堆裡抽出一根一段燃燒著的木棍,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去了廚房,並關上房門。
在廚房點燃一小堆照明的小火堆後,雲(yún)杉便閃身進了麪包車空間。
她得把車裡的東西都清點一下,心裡也好有個底。
把麪包車裡壘得嚴嚴實實的東西一個個搬出來,擺放在廚房的地面準備等下清點,可當看到掉落在座位下方的手機時,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撿起來。
過了好一陣。
雲(yún)杉一咬牙,撿起了手機摁亮了屏幕。
果真……沒有任何信號……
閃身回到廚房,手機還是沒有任何信號。
失望至極的粗粗呼出一口濁氣。
雲(yún)杉看手機電量顯示滿格,於是把手機裡的照明手電筒打開,從揹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小便籤本,一邊清點,一邊記錄。
這一清點,可把雲(yún)杉震驚的不輕。
光是大老媽種的大米,就有100斤,不僅如此,還有老媽自制的幹掛麪50斤,菜籽油兩大油壺加起來約40斤,還有一罐自產(chǎn)自炒的綠茶。
最最讓雲(yún)杉驚喜的是,老媽給她裝的20斤土豆,50斤紅薯,曬乾的15斤花生,老南瓜,佛手瓜,以及一大包乾辣椒,藤椒和紅花椒,對於嗜好麻辣味的她來說,這可真是個天大的驚喜。
至於各種燻肉,就差把整頭豬的肉都給她裝上了。
什麼廣味川味的香腸,薰好的四個豬大腿兒,臘雞臘鴨臘肉,光這下加起來,估計都有100斤往上,同時,還有兩個34cm不鏽鋼蒸鍋,裡面全裝的是被凝固豬油浸泡著的罐罐肉,家裡雞鴨鵝下的蛋太多了她也沒數(shù),估摸著應該有一百多個。
這些都是老媽地裡自己種的,自己餵養(yǎng)的,除了水稻外其餘都不打農(nóng)藥的,家畜也沒餵過任何飼料的,都是些貨真價實的綠色食品。
雲(yún)杉看著這滿地的東西,握筆的手寫著寫著,眼淚便控制不住的啪啪直落。
難怪母親種莊稼的同時,還要堅持一年養(yǎng)兩頭豬,過年前還全都給宰了,除賣了半邊豬的肉外,剩下的一頭半全部薰成了臘肉。
老媽這是擔心她這個肉食動物在外面吃不好,這才把一頭豬身上的精華部位全塞給她了。
一大玻璃罐老媽用刀剁的小米辣,加了鹽和大蒜什麼在裡面,很香也很是下飯。
“……老媽,我覺得,我……”雲(yún)杉泣不成聲的低聲呢喃,似哭似笑似自黑道:“看你把我的車裝得這麼滿,我覺得,我……還真的挺像個‘鬼子’的。”
這一次,她再也聽不到老媽的笑罵聲。
吸了吸鼻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接著繼續(xù)清點。
她自己的一個大黑色鋁框拉桿密碼箱,裡面全是冬季從內(nèi)到外,從頭到腳的保暖衣物四套。
一個黑色的雙肩皮揹包裡,姨媽巾兩包,地攤買的黑色橡皮筋兒一大包,手機一個,中性筆五支,筆記本一個。
還有她特地給老媽買回去的兩套純棉牀上四件套,老媽居然原封不動的給退回來了,估計又是捨不得用,先斬後奏讓她自己用或者讓她拿去退掉的。
農(nóng)村的山區(qū)偏遠小鎮(zhèn),各種假冒僞劣產(chǎn)品多不勝數(shù),雲(yún)杉之前聽到老媽吐槽,說被鎮(zhèn)上買東西的熟人給坑了,買了假的洗髮水導致頭皮長滿了頭皮屑,於是她便趁過年這一次回去時,一次性買了許多回去。
可就連這個,她買回去足夠老媽一年用的五大瓶裝的洗髮水,沐浴露,牙膏,牙刷以及大寶寶擦臉乳液,也給塞給了她各自塞回來三瓶,甚至連六把牙刷,都給塞回來了三支。
此刻。
雲(yún)杉真是對自家老媽的節(jié)約行爲,真真是……既心酸又無奈又感動。
車上還有她冬季穿的加絨短靴兩雙,運動鞋和休閒鞋各一雙。
五盒盒裝方便麪。一大袋五包裝的袋裝方便麪。六個母親仔細清洗過的大蘋果。
而且,老媽擔心春節(jié)返城高峰期,她被堵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速路上,於是還給她裝了滿滿兩大保溫水瓶的熱開水,讓她在路上能吃點熱乎的泡麪,還有她平日裡送貨時,隨車攜帶且能容納1。2升水的不鏽鋼保溫杯。
此刻擰開水壺蓋子,瓶口瞬間就冒出了熱氣騰騰的白煙。
雲(yún)杉詫異了一瞬,隨即狂喜:“居然還是熱的?”
難道空間還能讓時間靜止?
能具有保鮮功能?
依次把三個保溫的水壺全部擰開蓋子後,果不其然,都還冒著熱氣,微微傾斜倒了一些著蓋子裡摸了摸,發(fā)現(xiàn)果然都跟剛剛燒開的開水一般燙。
這讓雲(yún)杉高興寶貝得不行,這東西,可是古代有錢都買不到的。
高興完,繼續(xù)清點。
裝東西的三個大中小透明塑料箱,以及五個用來隔絕潮溼的厚實超大塑料袋,裝蛋用的紅色塑料桶。
還有一把方便工作時用的美工刀,以及一盒備用刀片。
當雲(yún)杉打開最後這一個紙箱子時,瞬間淚奔。
這箱子裡,裝的全是雲(yún)杉最喜歡吃的大兔子奶糖,以及其他牌子的各種水果口味奶糖。
雲(yún)杉一屁股跌坐在地,雙手死死抱住紙箱子,死死咬住下脣,壓抑著哭聲嗚咽的低聲抽泣。
“老媽,老媽我好想你了……。好想好想你,我想要回去,想回去……可我……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去……。”
一聲聲低聲呢喃,述說著她的思念和時空相隔的痛苦。
也不知道低聲哭了多久。
直到聽到山下隱約傳來的雞鳴聲,雲(yún)杉這才擡起頭,胡亂摸去臉上的淚,放下照明的手機,哆嗦著手抓了一顆大兔子奶糖剝?nèi)グb紙,放進了嘴裡咀嚼。
依舊是她從小吃到大熟悉的濃濃奶香。
依舊是她老媽給她買的奶糖。
可這個時空裡,卻再也沒有老媽的存在……。
接連吃了五六顆奶糖後,雲(yún)杉情緒這才慢慢穩(wěn)定了下來。
這一車東西,是她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安家落戶以及活下去的信心和資本。
此時。
外面已經(jīng)隱約傳來光亮,雲(yún)杉趕緊把地上的東西一一放回空間。
當最後閃出空間回到廚房,雲(yún)杉手裡拿出老媽親手給她織的毛衣,雙手一遍遍摩挲了好一陣後,這才脫去陳舊破爛的薄棉襖,套上毛衣,最後又重新穿上舊棉襖,對著雙手哈了哈氣,這纔開始燒水準備做早飯。
她本以爲。
她偷偷摸摸清點家底的行爲無人知曉。
卻不知。
在她翻身起牀時,睡在裡面的小石頭也同時醒來,當她在廚房清點時,小石頭更是透過土坯牆壁的縫隙,把一牆之隔廚房所發(fā)生的一切看到了,也聽到了……
……
早上的飯,依舊是小米碎肉菘菜粥,不同的是,今天早上的粥裡面,碎肉比昨晚的量要稍微多上一些。
昨晚兩個孩子吃了肉後,並沒有發(fā)生鬧肚子的情況,所以雲(yún)杉適當?shù)脑黾恿诵?
“妞妞,小石頭,起牀吃飯了。”雲(yún)杉輕輕搖晃著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小傢伙。
一聽“吃飯”二字,睡得像個小豬的妞妞,瞬間刷一下睜開眼,一咕嚕就翻身爬起來就想下牀,生怕晚了一步,就沒得吃,如此這般的吃貨精神,可把雲(yún)杉逗得忍俊不禁,手一個沒控制住,就捏了捏妞妞瘦巴巴小臉,暗道要是在多點肉,捏起來會肯定更加舒服的。
小石頭此時也終於“醒來”睜開眼沉默的瞥了一眼眼眶還泛著紅的妖怪娘,便又收回了視線。
“小石頭,妞妞,早上好~”
“……”小石頭板著臉沒搭話。
“娘,早,早上好,等下吃,吃什麼?”
“別急,肉粥在鍋裡,跑不了的。”雲(yún)杉一邊安撫妞妞的同時,一邊把手裡剛纔在火堆前烤熱乎了的棉襖和棉褲分別遞給小石頭和妞妞。
棉衣和棉褲,是昨天周嫂子給帶來的,雖然有補丁,但是裡面的棉花應該是冬天剛增添過的,很是厚實,也很保暖,比從言家穿出來的那一身暖乎多了。
妞妞面對孃親的調(diào)侃,並未顯得羞澀,大大咧咧的憨笑著,明顯就是有吃萬事足的滿足模樣。
小石頭接過後,動作快速且熟練的穿上。
妞妞也不知道因爲太過於心急想吃飯?亦或者是之前都是原身娘給穿的?穿衣服的動作就顯得有點笨拙,雲(yún)杉擔心孩子受涼,只得趕緊幫忙三兩下給穿好。
兩孩子起身坐在牀沿,赤著腳就準備下牀,雲(yún)杉看著兩孩子凍得紅紅腫腫的小腳,鼻頭一酸,愣了一瞬,隨後道:“你們先把腳放進被窩暖和著,娘去給你們拿點東西。”
說完,雲(yún)杉就急忙忙的走出臥室,似乎去了廚房。
妞妞不解的看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