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按照原計劃進行?……王爺!那可是千載難逢可以一舉擊潰敵軍的機會啊!”
李粲拍案而起,他的聲音響亮,周圍的士兵紛紛向他投去驚畏的目光,他往前走了幾步,眼睛冷不防地對上麒也軒冷冽的目光,腳下一頓,轉(zhuǎn)身走到外面。
白止邯朝他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等他消失在衆(zhòng)人眼前,白止邯纔開口說道。
“這個李粲……我還當(dāng)他有多機靈,竟是如此魯莽。”
“只不過是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前進,讓他少了一個功跡而已,犯得著這麼生氣麼。”
駱小鴕靠在大石旁吃著饅頭,剛剛,那個叫李粲的人從她身旁經(jīng)過的時候,她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一種陰狠的氣息,不由得令她一陣顫慄。
這個人……真的只是魯莽之士麼。
餘光瞥見麒也軒好像拿出了什麼東西,她看過去,原來是把地形圖平鋪到地上去了。
她起身,走過去。
“接下來?”
“王爺不是說按照原計劃麼?”
白止邯接話。
麒也軒的手指在那張紙上悠閒地敲打幾下,而後緩緩開口。
“不,我改變主意了。”
“啊?”
“傳令下去,按照原路,返回。”
“啊?!”
這下,不止是白止邯自己,連麒尤雀和駱小鴕都大吃一驚。
這……一大早出發(fā),數(shù)萬士兵拉著戰(zhàn)車和馬浩浩蕩蕩辛辛苦苦地來到這裡,連敵人的樣子還沒見著,就回去了?
前所未聞。
白止邯揉了一會兒自己的太陽穴。
“好!誰讓你是老大呢!”
他走到山崖外,深吸一口氣,然後爆發(fā)出聲。
“衆(zhòng)將士聽令!收拾裝備,返回!”
此言一出,士兵們也都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還磨蹭什麼!快去準備!”
“是!”
白止邯聳著肩膀走回來。駱小鴕有時候覺得,白止邯這個人不像個將軍,倒更像一個痞子。
山崖的另一邊,一處隱秘的樹叢中,有人在輕聲低語交談。
“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叫王怎麼信任你。”
“本來一切計劃天衣無縫,可不知爲(wèi)何,麒也軒卻臨時改變主意,我,我也是……”
“哼,這個計劃既然無法成功實施,那說得再多也是無用的廢話,我告訴你,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如果這次也失敗了,你……該知道有什麼後果。”
“是!這次……我定能讓麒也軒身首異處。”
說話的這人慢慢擡起頭,午後的陽光照在他那張扭曲的目露猙獰的臉上。此人,正是李粲。
等他隱藏好自己的暴戾之氣,才返回山崖底下的會合地點。可,那片地方早已沒有半點人煙,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地轍痕。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夜晚,月上梢頭。
麒也軒在自己的帳營內(nèi)翻著書,白止邯雙手環(huán)胸斜倚在一旁,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神態(tài)。地上的人垂著頭,雙膝著地。
半晌,麒也軒纔開口說話,只是眼睛未曾從書上移開過。
“清醒了?”
“是,微臣清醒了。”
“清醒了就好,下去吧。”
“是。”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轉(zhuǎn)身時目光瞥了一眼放在桌角的圖紙,然後往外走去,帳簾放下的那一刻,他的雙拳緊緊攥住,似乎是隱忍著即將噴涌而出的怒氣,他擡頭望天,二日,只需要二日,他便可以扭轉(zhuǎn)一切!一會兒,他纔將手鬆開,越走越遠。
“王爺,你這樣不怕招人恨麼,居然留他一個人從坷澤山走回來。”
“李將軍擅自離隊,按照軍法本該當(dāng)杖行處置,本王現(xiàn)在只是讓他自己走回來,過分?”
白止邯捏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也就王爺仁慈,只是……”
“好了,你退下吧,記住本王先前吩咐過你的事情。”
“是。”
另一邊,坷澤山下北蠻士兵們正圍在篝火前飲酒高歌。
首座上的紅鬍子大漢舉著一罈酒暢飲。
“哈,這麒麟國三王爺也不過爾爾,連戰(zhàn)都還沒有開打就回去了,還以爲(wèi)他的腿好了以後能有多大的能耐。”
手中的酒罈喝完,隨手一揮,空罈子摔碎在地上。大漢又拎起另外一罈繼續(xù)喝。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八尾胡,雙眼閃著狡黠的目光,一身華服,頭巾上插著幾根孔雀毛,看起來像只狐貍。
他傾身,用手按住大漢手中的酒罈。
“首領(lǐng),莫要輕敵。這麒麟三王爺可不是身負虛名,我想……不用微臣說,您也知道的”不然,你們怎會在他雙腿殘廢的時候依舊忌憚他呢。
那名喝酒的大漢正是北蠻首領(lǐng)瓦扎。
瓦扎一聽,不高興了,狠狠地砸破酒罈,一罈醇香的液體盡數(shù)沒入泥土之中,尤其可惜。
“哼,那個唐昭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中原的女子果然愚蠢,連一點小事都辦不了。真是死有餘辜。對了,軍師可查出是誰人將他的腿給治好的?”
“是,一中原女子,眼下正在對方軍營之中。”
“女子?哈,既是女子,那就好辦了,去,命人去將她擄過來。”
“是。”
這一夜,雙方將領(lǐng),心中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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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小鴕坐在空地上,雙手扶著下巴,看不遠處麒也軒帶兵訓(xùn)練。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有太陽,只是在這深秋中,即使萬里無雲(yún)也感覺不到什麼熱度。
中途休息時間,麒也軒半裸著上身從前面走過來,晶瑩的汗珠掛在他的身上,隨著他的走動蜿蜒而下。
駱小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的腹肌,咕咚一下吞了一口口水,然後看向他先前受傷的上臂,很好,已經(jīng)長好了,不用擔(dān)心傷口會被再次扯壞。
出神間,麒也軒已經(jīng)在她跟前站定,彎腰撿起用來擦汗的毛巾。
這放大的腹肌呈現(xiàn)在駱小鴕面前,使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其中一塊腹肌。
戳戳戳。
麒也軒微微皺眉,低下頭。他看到女子一臉津津有味地戳著他的腹部,戳完左邊再戳右邊,表情像個發(fā)現(xiàn)了有趣的玩具的小孩子。
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她擡起眸子,看向自己,手指一頓,她的耳朵和臉頰微微泛紅,好像是在幹壞事被人抓包了一樣。
駱小鴕怯怯地收回手,可剛收回,手就被麒也軒抓住了。
“好玩?”
駱小鴕紅著臉搖頭。
麒也軒輕笑著。
“你的。”
“?”
麒也軒的笑容加深,眼裡藏著狡猾。
“你喜歡的話,晚上回了帳營給你戳個夠,可好?”
駱小鴕嘴脣一抿,抽出被他包住的手,啪地一下拍在他的腹肌上。
“嘶——”
麒也軒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掌一拍,竟覺得吃痛。
“王爺”
不遠處,白止邯帶著麒尤雀緩緩向兩人的方向過來。
駱小鴕逮到了機會,站起身對著麒也軒做鬼臉,然後轉(zhuǎn)身往樹林裡走。
“去哪兒?”
“採草!”
麒也軒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寵溺一笑。
白止邯倒抽一口氣,說
“王爺,您能別這樣笑麼,怪可怕的。”
雖然他知道王爺對待王妃的態(tài)度很不一般,但,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王爺完全不是他所認識的王爺!
他家王爺應(yīng)該是很高冷的!而不是像這樣……這樣……嗯……甜膩(?)味道的。
麒也軒偏過頭,以居高臨下之姿斜睨白止邯,一副“不服啊?”的表情。
麒也軒不再理會他,拿著擦汗布繼續(xù)擦拭身上的汗水。
“咳,王爺吩咐的事情臣已經(jīng)辦好了,隨時聽令。”
“嗯,很好。”
傍晚,麒也軒坐在桌前感覺到心神不寧。他走出帳營,遠方的天空已經(jīng)染上緋紅色的彩霞,可佳人卻遲遲未歸。
他回身騎上自己的戰(zhàn)馬,往樹林飛奔而去。
“義父!”
麒尤雀騎馬跟上麒也軒。
看見義父的這幅緊張的姿態(tài)就知道一定是跟駱小鴕有關(guān)係。
麒也軒滿臉陰沉,胯下的馬兒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麒尤雀都快跟不上了。
“你左我右!”
“好!”
兩人竄進樹林,樹林不大,但駱小鴕人卻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倒是找到幾個雜亂的腳印。
……
帳營內(nèi)氣氛低沉,白止邯從麒尤雀那裡聽說這個消息後,立刻趕來。他捏著下巴,思考了所有可能性,而最有可能的,只有……該死,陰險的北蠻。
“王爺,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們還不知道北蠻的目的,至少,他是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麒也軒纔開口。
“你們先退下。”
“義父?”
“退下。”
“……是”
麒尤雀握緊拳頭,他不知道義父心中的打算,不過能肯定一點的是,義父一定不會讓駱小鴕發(fā)生什麼意外!
“哈湫”
駱啓晨坐在家門口的鞦韆上看著佈滿星星的夜空,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噴嚏。
駱澤宇遞了一杯熱牛奶給他。
“喝完就回屋裡,彆著涼,要不然你媽媽該擔(dān)心了。”
“嗯,我知道了舅舅。”
天空劃過一道銀光,駱啓晨捧著那杯熱牛奶閉上眼祈禱。
“媽咪——”
駱小鴕感覺頭暈沉沉的,就像是有人在她頭頂放了幾十斤的石塊。好半晌,她的神志才恢復(fù)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她陷入了斷片的記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