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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忠寺,千年古剎,在北京城內歷經數代,頗富盛名。與方丈散了些香油錢,勸說了好一陣子,方丈總以寺內不能住女眷為由辭了我。最后不得已搬出福晉的名分才勉強在寺內西齋住了下來。
我給胤祥寫了封信,只說出來散心,等到他回了府我自然就回去,想我了可以隨時過來找我。我不是吃醋,也不是欲擒故縱,只是人經歷過生死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看淡了,我很想找個清靜的地方過些自己想過的生活,換個心情,輕松一點。
寺院里積淀著悠久的年月,唐朝時的古柏依舊矗立其間,斑斑銹跡的香爐和布滿蛛網灰塵的佛像提醒著廟宇歷盡了滄桑。香客們大多很是虔誠,跪在法堂里端正地磕著頭,繚繞的香氣環繞在他們四周,平添了莊嚴肅穆之感,人們求神拜佛只為得心中的那一份安寧。
我一直住了下來,杏兒總是擔心地看著我道:“格格,這樣真的行嗎?要是萬歲爺知道了那還了得?”
我淡淡道:“這么些年,咱們爺的本事你還不清楚?放心吧,有他頂著呢,總會有借口搪塞過去的。”
杏兒還是不安,“您不是沒跟爺吵架嗎?怎么又使性子,這下可倒干脆,直接出了府,爺還指不定多生氣呢。”
我微微笑了,她無法了解對于我來說關在高墻大院里是多慘的一種折磨,也不知道我對將到來的下場究竟有多恐慌,像這樣能自由活動的日子實在是過完今天就沒了明天般的珍貴。只能對她沒心沒肺地笑,“爺不會拿我怎么樣的,生完了氣自然就好了。這些信心我還是有的。”
胤祥果真生了氣,不過來看我也沒有回信。幾天后,外面就有消息開始盛傳,十三福晉得到了皇上特許在憫忠寺清修靜養。
杏兒滿是羨慕,“格格真是料事如神,爺果真什么事都打理好了。”
我不無嘲諷地恨自己,“什么料事如神?只不過是了解他,仗著他對我的喜愛在害他傷心而已。”
每天聽著晨鐘暮鼓,莊嚴梵唱,在清和的天氣里偶爾聽聽方丈對佛理的釋義,十分敬佩,也只是敬佩而已,我是俗人一個,逃不脫這些紅塵俗物,舍不了情執更舍不下胤祥。所以不具慧根不能頓悟,終也成不了佛。
春日寺中海棠猶盛,觀賞游人絡繹不絕,文人墨客經常作詩屬文樂此不疲,流連忘返。春末夏至的日子杏兒陪著我去寺中的碑刻旁看了看,歷代重新修建之后都有銘文立碑記載,正看得津津有味呢,杏兒扯了我的衣袖,抬頭卻看見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聯袂走了過來,身邊大多是些清客,搖頭捻須的不知在商量著什么,在這種清幽的地方借口賞花實則討論國家大事掩人耳目倒也有可能。杏兒突然間就不知所措起來,我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就拉著她的手轉身一起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