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漠視禮教!
唐芯只想呵呵他一臉,當(dāng)初說好的,把天捅破了也會幫她撐著頂著呢?一轉(zhuǎn)眼,說過的話,就跟放出的污氣一樣,說散就散了嗎?
噴火的目光死死定格在沈濯日那張波瀾不驚的面龐上,似是要焚出一個血洞來。
“蓉妃。”齊妃往前一邁,擋住了唐芯的視線,沉著臉,說,“誰給你的膽子,公然直視天顏?”
“怎麼到哪兒都有你?就這麼閒,三天兩頭不出來刷刷存在感,您老就皮癢嗎?”唐芯攥緊拳頭,磨牙怒問。
那危險至極的兇狠眼神嚇了齊妃一跳,腦子裡忽然閃過許久前在若凌居被她當(dāng)衆(zhòng)毆打的悲慘經(jīng)歷。
豔麗的小臉上浮現(xiàn)了幾分驚慌:“皇上。”
她躲到沈濯日身旁,帶著些許害怕的說:“您看她。”
芊芊玉指指向唐芯,在沈濯日瞧不見的地方,朝她投去抹極致挑釁的眼神。
靠!
唐芯胸口一震,只想一拳轟上去。
“臣妾只是就事論事,”齊妃夾著嗓子開口,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但若她嘴角那抹笑能收斂一點,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呵呵,齊妃你臉疼嗎?”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也不覺得害臊?
“行了,”眼看兩人脣槍舌劍的爭執(zhí)起來,太后不耐的斥責(zé)道,“這裡是皇宮,不是菜市場,爾等皆是後宮妃子,是宮裡的主子,豈能學(xué)市井潑婦,當(dāng)衆(zhòng)叫罵?”
話看似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實是衝著唐芯去的。
齊妃滿眼得意,可面上卻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不再出言挑釁,站在太后與天子之間,用眼神不斷刺激唐芯。
好想把這貨掐死,腫麼破?
唐芯深吸口氣,忍了:“臣妾觸犯宮規(guī),甘願受罰,但在這之前,臣妾需要和皇上好!好!談一談。”
她特地咬重了好好二字,言下之意是要無關(guān)人員撤場,與他單獨相處。
“皇上和你有什麼好談的?”齊妃第一個不幹,皇上好不容易回心轉(zhuǎn)意,認清了她的真面目,若給她獨處的機會,憑著她的本事,指不定能鹹魚翻身。
“有沒有和你有關(guān)係嗎?皇上沒說話,你插什麼嘴?”唐芯惱怒的橫了她一眼。
太后擰眉不語,只用餘光審視著天子的神色。
昨夜乾清宮外的鬧劇,她早已聽下人說過,據(jù)說,唐芙已被攆出偏殿,搬回了若凌居,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太后滿心疑惑,深覺這裡邊必有陰謀,故而,沈濯日此時此刻流露出的反常態(tài)度,更是讓她覺得可疑。
帝王薄情,但無緣無故的,豈會膩煩了曾經(jīng)寵愛的妃子?
那自以爲(wèi)隱秘的打量,自然逃不過沈濯日的洞察。
薄脣緊抿著,透著些許隱忍。
半響後,他才漠然啓脣:“誠如齊妃所說,朕不需要與你再談什麼。”
“你放屁!”唐芯怒目圓瞪,腮幫氣鼓鼓的,兩頰憋得脹紅,“怎麼就不需要談了?誰說的?”
“皇上金口已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齊妃落井下石著,“在這兒吵吵鬧鬧,只會叫人看你的笑話。” wWW ●Tтká n ●¢ o
“你給我閉嘴!”唐芯徹底火了,“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齊妃被她吼得一愣,緊接著也是怒了:“唐芙!你莫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的人到底是誰啊?現(xiàn)
在還流行倒打一耙?”唐芯犀利的反駁道,對齊妃見縫插針的行爲(wèi)甚是不滿。
兩人的目光隔空相撞,彷彿有滋滋的電流聲。
“夠了!”沈濯日徒然一怒,眉梢結(jié)了一層寒冰,冷冷盯著唐芯,沉聲道,“蓉妃,你鬧夠了嗎?”
在他眼裡,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胡鬧?
唐芯委屈得只想哭,脣齒緊咬著,不服輸?shù)呐曀骸皼]有!”
“冥頑不靈。”沈濯日似是對她的固執(zhí)不耐了,猛一拂袖,衣袖擦過唐芯的額頭,捲起的細風(fēng)打在她的臉上,刺骨的疼。
“朕念著往日舊情,許多事不欲與你計較,但你仗著朕的寵愛,一次次霍亂後宮,今日更是來此胡作非爲(wèi),驚擾賢妃靜養(yǎng),實難饒恕。”他冷冰冰的說完,修長的身軀微微一側(cè),只留一個冷漠的背影給她。
唐芯滿目呆滯,彷彿被這無情如刀的話震傻了。
“即日起,將蓉妃打入冷宮,除妃位,奪去玉蝶,你就在那裡好好反省吧。”話落,修長的雙腿緩緩邁開。
殿中一派死寂,饒是齊妃再怎麼奢望,也沒想過,天子會下達這等聖諭,而太后更是難掩心中的驚詫。
數(shù)秒後,一聲怒吼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你給老孃站住!”
‘嘶’
跪了一地的宮人紛紛抽氣,只以爲(wèi)唐芯瘋了,竟敢在天子跟前自稱‘老孃’。
唐芯哪管旁人如何猜想,步伐如風(fēng)猛地衝到沈濯日身旁,伸手想要去拽他的衣袖。
寒眸裡極快掠過一絲暗色,指尖即將觸碰到的衣衫的剎那,他倏地揚手。
‘啪’
清脆的碎響響徹整個大殿。
手背傳來的碎痛一路延伸至心窩,疼得唐芯心臟一揪。
“沈濯日,你特麼到底在鬧什麼!”她惱火的怒問道,神色慌亂得不像話。
“出口成髒,這就是唐家的教養(yǎng)嗎?看來,朕得好好問問唐相,究竟是如何教養(yǎng)子嗣的。”沈濯日目光閃爍著,漠然說道。
話字字如針,狠狠刺在唐芯的心裡。
那是什麼眼神?
身體搖晃一下,有些承受不住他輕蔑嘲弄的目光。
“愣著作甚?”冷眸掃過後方呆若木雞的宮人,“將人帶走。”
“……是。”幾名宮女恍惚地回過神來,想要靠近唐芯。
“我不走。”她甩了甩手,眸中染上一層霧氣,倔強地望著他,“你把話說清楚,我哪兒錯了?哪裡做得不好?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面對她的聲聲質(zhì)問,沈濯日心尖抽疼,脣瓣抿成一條直線,袖中藏著的大手微微一動,有一股衝動想要爲(wèi)她擦去那滿臉的淚痕。
“蓉妃,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清形勢嗎?”齊妃倨傲得意的聲音冷不防從背後傳來。
五指驀然收緊,凝聚著無數(shù)暗芒的眸終是垂了下去。
“堵了她的嘴,帶走。”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邁步走近內(nèi)殿。
珠簾搖晃,遮掩了他的身影。
唐芯渾身冰冷的站在原地,仿若一尊石化的雕像。
有人走上前來,用布帛塞了她的嘴巴,有人取來麻繩,將她五花大綁。
身體被人推搡著,耳邊不斷傳來一陣陣竊笑。
她充耳不聞,充血的眼眸死死盯著內(nèi)殿的方向。
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
麻木的身子忽然動了,雙肩撞倒兩側(cè)的宮人,拔腳往內(nèi)殿衝去。
“啪”,後頸傳來一陣劇痛,視野開始恍惚,眼前一黑,終是一頭墜入了黑暗裡。 ▲Tтkā n▲c o
“還不快把人待下去?可別弄髒了姐姐的地方。”齊妃揚脣笑道,笑得花枝招展。
動手的侍衛(wèi)沉默著將唐芯架起,在宮人的幫襯下,朝著冷宮而去。
“哈哈,”齊妃再難遏制內(nèi)心的狂喜,仰頭大笑。
“好了,”太后不悅地睨了她一眼,“出了這等醜事,你當(dāng)引以爲(wèi)戒。”
皇上還在裡邊,她如此張揚的行徑難保不會惹來帝王之怒。
聞言,齊妃勉強剋制了些,但那上揚的嘴角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殿中。
沈濯日一身鬱氣坐回木椅之上,伺候在牀邊的青竹有些受不住這壓抑冷冽的氣勢,偷偷縮縮腦袋,不敢吱聲。
“皇上,”賢妃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來,“妹妹那素來如此,僅是隨性了些,您又何必和她較真呢?”
說著,她打量了沈濯日幾眼,沒能瞧出端倪,秀眉一皺,勸解道:“冷宮那地兒太過偏僻,陰氣過重,妹妹的身子骨哪能吃得消?不若您就賣臣妾一個薄面,繞過她這一回,可好?”
沈濯日幽幽擡起眼眸,眼中平靜如死海,不起半分波瀾。
“朕給過她太多機會,是她未曾珍惜,此事你無需過問,好生養(yǎng)胎。”
“可是……”賢妃有些欲言又止。
但沈濯日卻不願再聽下去,吩咐青竹好生照料她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出殿時,齊妃和太后尚未離去,見他出來,齊妃擺出最完美的笑靨,主動湊了過去,嬌滴滴的喚道:“皇上。”
“賢妃有孕在身,不見外客,太后先回吧。”沈濯日連一個正眼也未投向她。
“也好。”太后點點頭,復(fù)又道,“但那蓉妃,皇帝你真是鐵了心要將她打進冷宮?”
暗藏猜疑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沈濯日狀似未知:“君無戲言。”
言罷,他略一施禮,先行離殿。
“姑母,您也真是的,好好的,怎的替那賤人求情了?”齊妃不高興地撅著嘴,“皇上終於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您那樣說,萬一皇上又念上舊情放那賤人出來,到時,可如何是好?”
太后一臉無語,榮家人素來心智出衆(zhòng),怎的到了她這兒,就給長歪了?
她沒多做解釋,帶著一衆(zhòng)嬤嬤回了慈寧宮。
不過一上午的功夫,唐芙因大鬧賢妃寢宮,激怒天子而被貶入冷宮的消息,便在後宮傳開了。
御膳房裡,張派一脈的人個個如得勝的公雞,走路帶風(fēng),滿臉喜色,而唐家,初聞此消息的張蕓,心痛難耐,抹淚道:“我可憐的芙兒啊。”
“住嘴!”唐堯沉臉呵斥,“我早就提點過她,切不可仗著皇上的寵愛隨性而爲(wèi),她呢?竟將我的忠告拋諸腦後,如今闖了大禍,乃是她自找的!”
張蕓雙肩一顫,猛地擡起頭說:“芯兒下落不明,現(xiàn)在芙兒也落了難,你這個做爹的,不管不問也就罷了,竟還在這兒落井下石?”
“若她平日收斂些,又怎會淪落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唐堯抿著脣線,拍桌怒問。
愛之深責(zé)之切,正是因爲(wèi)心疼愛女,他纔會如此惱火,恨其不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