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信深深的凝視著她,并不說話。
此刻的他一番打斗之后雖然疲憊,但難掩身上散出來的睿智之色,高樂樂半喜半憂的望著他:“莫非是呂小慧對你有興趣?”
“可能嗎?“韓曉信反問她。深情的望了項祖兒一眼后,垂下眼眸。
從街上回來后,項祖兒兀自呆,偶有聽到對話,抬起水霧般迷蒙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高樂樂心里一驚,“難道她是想要拿祖兒威脅曉羽?”
韓曉信輕嘆了一聲。“此刻怕是項府已經被呂巾韋嚴密監視起來了”
高樂樂恍然大悟:“今天街上的捕快就是沖著項府去的嗎?為什么?項大伯和呂巾韋不是沙場兄弟嗎?在呂巾韋的生日宴會上,我見他們談笑風生啊?呂小慧不是還要嫁給曉羽嗎?為什么這么快,呂巾韋監視項府了?”
“樂樂,原來你根本沒恢復記憶?”項祖兒苦笑著說。
高樂樂捶打著腦袋:“關記憶什么事?”
項祖兒沒說話,心里想著可能高樂樂是屬于那種在生命危急關頭才能想起以前的事,如果每次都要這樣才能恢復,刀口劍尖的生活實在也是可怕,但不管怎么樣,今天她救了他們,也不能強逼著她立刻想起以前所有的事。
“沒關系,樂樂,想不起來也無關緊要。”項祖兒走上前抱著她,陌生的時空里,她已經無依無靠了,歷史上寫著的幾國混戰也即將上演了。
高樂樂感覺到她的身軀在劇烈的顫抖,拉開她的胳膊注視著她:“祖兒,我們是好姐妹,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或許像你所說,有些事情塵封在我腦海里,沒受到刺激的時候它在沉睡。但你要相信我,我待你好,不是因為你是曉羽的妹妹,我們之間,一定有過很深的感情,告訴我,如果今天生的事和曉羽有直接關系,我們也盡早做防范。”
項祖兒心里平靜了許多,傻樂樂,我告訴你什么呢?難道當著劉曉邦和韓曉信的面告訴他們,秦始皇即將駕崩,秦國即將要滅亡,項曉羽代表楚國將要討伐秦國,劉曉邦會揭竿而起奪得天下,韓曉信最終將項曉羽圍困垓下……
“樂樂,事情是因你們而起。”項祖兒想了很久,終于開口:“呂小慧一直愛慕我大哥,你還記得在生日會上,她受到大哥羞辱之事,她對你懷恨心,后來在府城河邊襲擊你時反被你將她的臉毀了。當天晚上呂巾韋來找過大伯,要求大哥與呂小慧成親,否則別怪他不顧多年戰場友誼。”
高樂樂回憶:“我記得,那天晚上,項老將軍來找過曉羽,不過,曉羽并沒有答應。”
項祖兒望著劉曉邦微微一笑:“當時劉哥哥拒絕了呂小智,大哥拒絕了呂小慧,這兩件事情幾乎是同時生,作為一郡之長的他哪能受到如此羞辱。”
“就因為兒女結不成親家?”高樂樂驚呼。
“六國統一以來,皇上依然寢食難安。他擔心六國會造反,特別是殘存的將軍們,項家是楚國的將軍之家,早就欲除之而事快,但是一直找不到借口。像呂巾韋這種眼里只有權利的人恨不得往上爬一直做到丞相為止,從古至今,哪一個帝王將相的功名不是用堆砌的白骨來建立的。呂巾韋深明這一點,找準機會對項家下手,既是鏟掉了一個潛在威脅,又可以為失去的顏面討幾分說法。”
高樂樂望著娓娓道來的項祖兒說不出話,家事,國事,天下事全都亂成一團麻,事情愈演愈烈,她還一直以為天下太平。
“項家幾百口人的生命都在呂巾韋手上是嗎?他會以什么罪論處?”
“叛國罪”
“叛國罪,可是他們沒有啊?”高樂樂嚇了一跳。
“強權之下,誰人能敵。楚國本就是被秦國奴役的國家,誰甘心做亡國奴,而且秦國一直推行暴政,解決大伯勢在必行,當年父親的死和大伯的妥協換回項家十年平安,當大伯不再聽呂巾韋的命令時,他還能容忍大伯存在嗎?”
“那現在怎么解決呢?”
“要么,大哥與呂小慧成親;要么,項家移居離開泗水郡。”
“如果離開泗水郡,項家會不會就沒有危險?”
“那要看呂巾韋在朝廷的勢力有多大了。”
高樂樂沉思良久:“曉羽知道這些事情嗎?”
“知道”
“知道?”高樂樂尖叫:“那他有沒說要怎么樣?”
項祖兒輕輕一笑:“大哥說,只有我才是他關心的項家人。”
他已經打算置身事外了,高樂樂暗嘆一聲,安慰著她:“這幾天你不要去學堂了,躲一段時間,他們既然要對項家下手,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天下之大,我能躲到哪兒去?”項祖兒自嘲道,從來沒想過要用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臺詞。
一雙溫暖的大手撫上她的肩,韓曉信堅定的眼神里,深藏著對她的保護。
面對韓曉信無聲的對白,項祖兒低垂下頭,他伸出的左手掌心里,曲線糾纏,猶如她內心的恐慌不安。
如果她也像高樂樂一樣忘記了歷史,她拒絕不了這個用生命去愛她的睿智少年,可是,她偏偏記得。當手撫上胸口上的紅玉時,猶記得來到項家那天,項曉羽對她說,這塊紅玉他倆一人一半,紅玉是人間極品靈玉,無論命運怎么輪回,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哪一世的項曉羽都不能會愛上項祖兒,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兄妹。
兩千多年前的歷史長河里,兵家之王韓曉信臣服于漢高祖劉曉邦,圍攻項曉羽于垓下。無論項祖兒對項曉羽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可是,高樂樂未恢復記憶,項曉羽還未成氣候,韓曉信也還沒縱橫沙場,但是,當那一刻來臨時,她還能怎么辦呢?
高樂樂當然不明白項祖兒在想些什么,但明白無論將來會怎么樣,韓曉信都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項祖兒。拉著她的手放在他大而溫暖的手里,轉身走了出去,生逢亂世,真情就變得格外貴重,好像一種恒久不變的信仰,溫暖了心底最初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