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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往事不堪

羅剎營中,沒有人能想到這個滿臉殺氣的蕭掌令又怎麼了。因爲這次他回到營中居然沒有清點人數,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去看他的那羣狗。

據看到他的人說,中午時分蕭掌令帶著一個女子回到營中,把女孩子交給手下去安排好住處,自己就去後山的那個名叫“煉獄”的山洞了,一直待到天黑纔出來。

發生了什麼可以讓蕭影有這樣異常的事呢?如果一個人一件事可以讓蕭影有變化的話,那麼這個人必定不同凡響,這件事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這一夜大家無眠,都在自己的山洞裡打坐修行。羅剎營中第一次有這麼安詳的夜,也是第一次在夜裡沒有血腥味隨風飄蕩。一個安詳而舒適的夜晚,很快就會過去的。

但是,對於這些習慣了殺戮,習慣了晝夜不分,隨時可以保持警惕的人來說,這樣的安靜祥和,反而會讓他們覺得不安。

他們只好努力安慰自己,讓自己休息一下。可是天快要亮的時候,一顆血紅的煙花從“煉獄”方向騰空而起,發出一聲淒厲的尖響。終於還是來了。每一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煙花升起的地方狂奔而去。

“煉獄”是羅剎營後的一座山洞。至於爲什麼叫這個名字,從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問。然而此刻,這些人就站在山洞前,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個黑乎乎的洞口。

“啪......啪......”一個人的腳步聲清晰地從裡面傳出來。聲音越來越近,當那個人出來的時候,大家纔看到,那是蕭影。他似乎憔悴了一些。“大家都來了?”蕭影微微擡起頭朝大家看了一眼。

“是!”所有的人異口同聲,有些詫異這個問題。

可是蕭影接著問了另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怕死嗎?”

“不怕!”這次回答的有點猶豫了。

蕭影嗯了一聲,點點頭:“沒事,怕死是人之常情。那如果你們現在必須死呢?”

卞成龍和殺手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別的人,這時發現大家的表情居然出奇的一致,有的人甚至已經暗暗把自己的武器拿出來了。

蕭影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爲什麼是羅剎營?”

爲什麼是羅剎營?這個答案,在這些人心裡也曾經暗暗問過自己,可是他們沒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啊,於是有一次沉默。

蕭影似乎也沒打算聽到他們的回答,自顧自說下去:“你們也許會恨我,恨我讓你們雙手沾滿自己朋友的鮮血,恨我讓你們成爲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們知道這種殘忍,纔是對它們真正的仁慈的話,會不會覺得自己在犯罪?

如果一場必須用生命作賭注的賭博擺在你的面前,你還在自以爲是的仁慈的話,那麼你就非死不可。其實羅剎營的任務,不只是保衛邊城,或者埋伏在敵人軍中,也不是簡簡單單像一個江湖人那樣,以殺手的身份殺掉一些人。

不錯,我們要潛伏到敵人最關鍵的地方,但是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必須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好兄弟慘死在自己面前。因爲如果你一時衝動表現了自己的感情,就有可能暴露身份,任務失敗而給自己身後那些無辜的人引來滅頂之災。”

“也許你們不相信,有什麼任務可以有這樣的危險。”蕭影淡淡地說著,轉過身朝“煉獄”走去,“還有這個山洞的秘密也該揭開了。你們進來吧。”

說完自己先走了進去。剩下的人也緊跟著,但是這麼多人的腳步聲在山洞中卻輕微得很,幾乎聽不到,蕭影暗暗笑了一下,看來這些人沒有白白培養,他們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這個山東在外面看來不大,可是裡面卻很深,曲曲折折,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淡淡的檀香味飄蕩在這裡,入目處一片雪白,那是一條已經微微發黃的靈帳,一張碩大的供桌後一張猩紅的屏風擋在那裡,給人一種壓抑的喘不上氣的感覺,似乎它是用無數人的血染出來的顏色,中央一個露著獠牙的鬼頭,左右各一個古字,細細看來正是“羅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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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上分成幾級小階,密密麻麻擺著的居然都是黑色的木牌,上面用血紅的顏色寫著字,看那木牌的樣式和字跡,居然是慢慢的白了這許多靈牌!這裡居然是一座靈堂!

蕭影走上前,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把香,在長明燈上點燃了,小心扇去明火,在供桌旁默默看了一會,倒像是看著自己的老朋友一樣。

過了片刻,嘆了口氣,把香依次插到每一個香爐裡。淡淡的說:“這裡的這些人,都是當初和我一起在羅剎營的人。那個時候我才十歲,記得那一年天災不斷,地裡顆粒無收,餓死了不少人,可是當時的中州皇帝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甚至還強迫大家不許外出逃難。

那一年,餓死了多少人啊,什麼叫屍橫遍野?最無奈的時候甚至都有人開始吃屍體了。當那些餓久了的人目露兇光,把我逼到角落要吃掉的時候,一個男人救了我。

他帶我加入羅剎營之後我才知道,他是個殺手。就在羅剎營裡,我慢慢長大,學習武功,學習殺人。可是等我學成的時候,才知道外面的百姓終於忍受不了皇帝的無道,於是他們分爲四支大軍,從四個方向向中州發兵。

也就在那時,我才知道羅剎營是屬於四個義軍之中白虎將軍的麾下,白虎將軍下令把我們送進中州皇宮,作爲戲撲子給皇帝取樂,其實卻是讓我們當密探,在宮中擾亂朝政。”

“戲撲子,呵呵。”蕭影笑了一下,“當時和我關係比較好的有三個人,他們的名字沒有人知道,我們只有代號而已。我們四人情同手足。”

說著蕭影看了一眼卞成龍和殺手,搖搖頭繼續說下去:“戲撲子就是陪皇帝練武或者被皇帝用來發泄怒氣的,我運氣比較好,負責陪著皇帝打獵遊玩,而他們三個卻被分到戲撲子那邊,捱打受虐。

有一天我陪著皇帝去遊玩,路上見到一位美人,皇帝於是上前去邀美人回宮。可是美人自稱有夫家了,這一下惹得皇帝大怒,就去那美人家裡寵幸了美人,然後殺了他們全家。

然而皇帝由此沒心情遊玩了,回到宮中他便把撲戲子們叫來,挨個鞭打侮辱。用各種刑具來折磨他們。那些鋼鐵男兒居然痛的求饒了。”

“我當時一個不忍心,跪在皇帝身邊求他繞過這些人,畢竟那是我的兄弟。誰知,原本皇帝折磨他們一番消了氣就算了,他們還可以留得命在。就是我這一求,皇帝大怒,叫來一羣侍衛,當著我的面把他們亂棍打死......”

蕭影的語氣很淡,淡的幾乎不像是講他自己的故事。可是別的人聽來卻心驚肉跳起來。

蕭影繼續插著香,幽幽說了下去:“看著他們慘死在我面前,我一時支撐不住,昏倒在地。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關進大牢。

自此,再沒有踏出牢門一步。而宮中大亂,據說是被打死的撲戲子和我都是奸細,整個中州開始徹查。也不知道關了多久,我反省自己,如果不是一時衝動,怎麼會害得他們那樣死法?

過了很久,當我徹底失望的時候,終於有人把我放出來了。令我想不到的是,四支義軍已經攻佔了皇宮。

當我被白虎軍救出來後,很快又將我打入大牢。只是因爲我的一時不忍,我們被懷疑了,然後在中州範圍大肆抓捕可疑人,一旦抓獲不問罪行,直接亂棍打死。那一場浩劫無辜的人死了無數,而我羅剎營中傷亡慘重。”

“在大牢裡一直待到十五年前,城主忽然把我放出來,他要我在十五年之內培養出一批新的羅剎營密探。這十五年我走遍天下,尋的你們。好在你們個個都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可是最近我卻總是在責備自己,如果不是我,你們也許就不用承擔這種痛苦。你們恨我嗎?”蕭影背對著大家,小心撫摸著一個靈牌。

身後一片沉默,蕭影卻似乎明白了什麼,說:“昨天我接到密令,羅剎營被西亞麥當鬧家族偷襲。而肯定基家族大鬧白虎城,城主已經下令,要和青龍、鳳凰、玄武三城聯手一起剿滅西亞大陸。而你們的任務就是以各種身份隱藏在各城軍隊中甚至皇宮內,伺機擾亂朝綱,如果青龍鳳凰和玄武三城有不利於我白虎城的行動,立刻勤王發令。這是個很危險的任務,你們能承擔嗎?”

“能!請蕭掌令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成功完成任務!”羅剎營衆人忽然一起跪下,大聲說著。

蕭影轉過身,看著這些還有血稚氣的臉,心中一酸,忽然轉身對大家跪下了:“我蕭影,以生命宣誓,這次任務之後,一定要保全大家的,讓大家永遠離開這種殘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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