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和尚降龍一路狂奔著,只怕來得晚了一步卞成龍那小子被玄武吃掉或是變成游尸,不過當他趕到的時候,險些嚇得半死。因為卞成龍和殺手正和玄武以及式神打得不可開交。
當下降龍隱去身形蹲在半空中看著,漸變成龍進退有度,章法不亂,心情才好了一些就見玄武一槍刺來,卞成龍躲閃不及,眼看就要刺中了,急的降龍雙掌一合把那串念珠跑過來化成一個金剛圈將二人牢牢套住,口中誦佛,騰起一片金光來,替卞成龍擋了這一下,順手接下玄武,戰(zhàn)在一起。
卞成龍覺得手中萬物戒忽然震了一下,順手一摸,居然摸出一張琴來,流光閃爍瑞氣騰騰,琴弦上光暈流轉猶如活物,正是當初在西亞大陸從女祭司那里得到的留音琴!
卞成龍覺得留音琴似乎在顫抖,正猶豫間,一道黑氣罩過來,降龍一時只來得及叫一聲小心,而卞成龍卻被那黑氣迷了。
原來玄武噴出的這道黑氣居然會使人迷惑,之所以會讓下面那些尸體成為游尸,也不過是因為這道黑氣居然生生把他們帶著怨恨的魂魄強行拉回來,封入一個夢境之中,編織成夢,讓他們以為自己死去的事情只是一場夢,所以他們成為游尸在夢境中繼續(xù)戰(zhàn)斗拼殺。
只要有一件能把夢和現(xiàn)實聯(lián)系起來的東西出現(xiàn),就可以驚夢,讓他們死去。變成龍被黑氣噴到,頭腦中昏昏沉沉的隱隱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一個小茅屋里,一個孩子撲倒在女人的身上大聲哭喊:“娘……娘……”
那是誰?為什么如此熟悉?熟悉的就像是一場夢?一個男人對一個孩子說:“孩子快跑,能跑多遠是多遠,好好的活著,為你娘和我好好的活著,這里有本書,是這些年爹為了你娘的病,而寫的有關藥材和食物,做成的藥膳菜,你一定要好好的學手藝,我相信我們父子肯定會在一起的,快跑……”好好的活著?“爹……”卞成龍看著那慈祥的父親,伸手想去撫摸,以前他也在夢里見到過這位爹。
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似乎叫做悠悠,那慈祥的老爺爺好像是姓張吧?還有那兩個穿白衣的男人,那對奇怪的兄弟總是叫自己小龍,還有那兩個叫唐夏和黃玲兒的女子,還有那不在身邊的憨憨的王偉和會法術的張羊,心念轉處這些人居然一一出現(xiàn)在眼前。
卞成龍茫然了,他伸出手去撫摸,依次撫摸,可是他猶豫著,以往內(nèi)他以前見到這些人的時候都是夢,只要伸手去觸碰就會煙消云散,而夢醒后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夢中的幻影,不知道是誰的人生。可是此刻每一個人都親切地呼喚著自己,他們的聲音那么柔和,眼神那么溫柔和期待,大不了再醒來吧?
卞成龍輕輕咽了口唾沫,閉上眼抱著夢醒前最后一絲期待,去撫摸其中一張臉。觸到了,該醒了嗎?睜開眼他愕然地看著手中這張女子美麗的容顏,嬌嫩的臉頰上慢慢地全是期待和溫柔,那一眼的溫柔凝結成水蓮花一掠池塘的嬌羞,居然摸到了,這不是夢?
卞成龍試著去摸其他的人,居然都摸到了,張老爺爺長滿皺紋的臉,小女孩如水般的皮膚,一切都是那么真實!他觸碰著,手指有溫暖的感覺,這一次不是夢嗎?他幾乎要哭了,每一個人都親切地叫他:“小龍,小龍……”那些記憶,真的屬于自己嗎?
卞成龍幾次閉上眼又睜開,看到的卻依舊是這些人,只是多了一個追殺自己的人,他認得出來,那個人是殺手。可是殺手什么時候追殺自己的呢?似乎他們一起暈倒了,似乎他們醒來后在一座軍營,似乎他們遇到了一個叫蕭影的人,似乎所記得的所遺忘的一切都可以聯(lián)系起來了。
似乎……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忽然腦后挨了一巴掌:“小龍,發(fā)什么呆,教你的菜都會了嗎?又偷懶!”卞成龍挨了這一下,扭頭去看,卻看到一個師父模樣的人坐在那里摸著一個孩子的頭:“小龍你可以和你這些師兄弟說說這兩道點心你加入了什么嗎?”
卞成龍正要答應,卻看到一個小孩脆生生的回答道:“可以的師傅,在山渣葫蘆酥里我加入了點松仁,起到曾香味的同時又提高了酥脆,葡萄棉花包我加入了點白醋,可以使棉花包變的更白。”
那個師父滿一地點了點頭,身后頓時議論聲起:“小龍你是怎么想到把那些東西放入點心里的啊。”
“是啊小龍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越來越聰明了。”
“小龍,我發(fā)現(xiàn)我愛上你了,如果你是女的我就娶你做老婆了。”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笑著,鬧著,卞成龍忍不住閉上了眼,多么溫馨啊。
“噗,什么東西,這么酸!”
“小龍,你燒的這個雞怎么這么咸!”兩個人大聲叫著,似乎他們叫做陳文陳武吧?卞成龍看著那兩個人,忽然淡淡一笑。
是啊,他想起來了一些事,比如在大金洲學徒,比如娘親去世,比如爹爹被抓丁時自己墜下山崖,比如自己和那個名叫悠悠的小女孩曾許下一生,比如自己跟著陳氏兄弟學廚,比如自己在其他幾城曾經(jīng)靠著廚藝贏得了不少名譽,比如自己的老婆唐夏和黃玲兒,比如自己跟殺手拼的你死我活,比如……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孩子,你醒了?你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吧?”那個奇怪的幾次出現(xiàn)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心中。
卞成龍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笑臉問:“你到底是誰,你在哪里?”
那個聲音答道:“我在你心中。這只是一場夢,而且是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人生,是不是很懷念這場夢,舍不得離開呢?孩子,夢終歸是夢。想要見到他們就醒來吧。”
“夢?”卞成龍茫然道:“我真的在做夢嗎?可是我記得我是卞成龍啊!”
那個聲音笑了一下:“不錯,你是卞成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只是那些都是發(fā)生過的事。如果你想醒來,只要找到和現(xiàn)實相聯(lián)系的東西就可以了。”
卞成龍沉默了片刻,問:“我真的只是在做夢嗎?”
那個聲音笑了起來:“呵呵呵呵,你想起來殺手是誰了嗎?你覺得他是你的好兄弟嗎?如果是,就不要沉迷在過去的影子里,和他做好兄弟吧!”
卞成龍不再說話了,他看著那些人,笑了一下:“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的兄弟。”
忽然一個老頭從面前閃過,拿了幾件東西給卞成龍,玄武鍋,青龍刀,朱雀勺,萬物戒。萬物戒?他從萬物戒里輕輕一摸,摸到了里面的一張琴,發(fā)出輕微的一聲響。
如果這是自己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幻化的夢的話,那么唯一的線索就是留音琴吧?就是它了,他努力拿出留音琴,輕輕一抹,“錚!”一聲清嘯,睜開眼眼前果然沒有了那些人影幻象,只有一個殺手癡癡地看著他。
卞成龍伸手去拉他:“殺手,你怎么了?”殺手恍然無聞,卞成龍才反應過來他也進入了夢中。
不由得心中大急。驀地里“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傳來,低頭去看,見那瘋癲和尚降龍正手打法印,高呼佛號道:“小龍,你既然有留音琴,那便是驚夢之人了。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夢境,你就是驚夢的人。用你的留音琴喚醒他們吧!”
卞成龍看看沉夢的殺手和下面那些瘋狂的游尸,是讓他們沉迷在夢中還是要喚醒他們呢?那些死去的人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園和親人,所以他們不肯承認自己死了,他們想要在夢中繼續(xù)活著,而那夢境如此真實美好,甚至喚醒了自己空白的記憶,那樣美好的夢境,真的要喚醒他們嗎?
玄武發(fā)現(xiàn)了醒來的卞成龍,朝他做了個恐嚇的動作,卞成龍忽然想到玄武已經(jīng)被融在了玄武鍋中,那么這個玄武恐怕也只是在夢中吧?那么,驚夢吧!
留音琴祭出,在空中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茫,每一根弦都輕輕顫抖著,卞成龍深深吸氣,運氣仙法,運氣于指尖遙遙撥弄,琴聲錚錚悅耳動聽,隨著琴音響起,光暈流轉得更快了。
卞成龍隱隱覺得幽谷神秘的力量在召喚他,在和著琴聲吟唱:“迷津渡,度無數(shù),月失樓臺,沉夢歸處。”忽然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力量,撥響琴弦。
“錚!”一聲如裂帛,刺入夢的最深處!那些游尸忽然停住了,抬起它們的臉望向空中,發(fā)出一聲哀嚎!玄武背上的式神忽然跪在玄武背上捂著臉哀哀哭泣:“驚夢人……真的要驚夢了嗎……為什么……啊……”遠遠的天際,一聲霹靂后一個黑色的巨大漩渦緩緩旋轉,像一張大嘴接近地面,卞成龍看到無數(shù)哭泣的靈魂被那股漩渦吸起,帶走了。
“小子!快把玄武鍋拿出來!”卞成龍聽到降龍在喊他,于是順手摸出玄武鍋丟了出去,玄武似乎愣了一下,看著那口古樸的鍋,遠處有人在輕吟:“四靈歸位,玄武回神!歸!”玄武的眼神不再迷茫,變的透徹清亮,仰天一聲大吼,慢慢騰騰背著不再哭泣的式神,爬向那只古樸的鍋,最終消失了。
玄武鍋緩緩散發(fā)出黑色的光芒,星星點點,最終融進鍋內(nèi)不再閃爍。玄武鍋輕輕墜落,被卞成龍伸手接住,另一只手拉著一個人,殺手。
抬手,一枚紫色煙花呼嘯而起。不遠的地方,白虎城的人馬如決堤一般殺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