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的時籌已經(jīng)開始計時了,擂臺上的十個人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各自拿出自己慣用的刀具在助手的幫助下選好了自己需要的食材和所用到的器皿等等,卞成龍卻沒有拿出萬物戒中的青龍刀和白虎斬,只是順手從墩子上拔起他所要的幾把刀拿了幾個中等的器具小心倒入一些液體,然后他吩咐助手拿了一盆水放在案上。
他奇怪的舉動不僅吸引了圍觀者們,更讓除了楚申和陳文陳武以外的評委們一頭霧水,眾目睽睽之下他小心洗凈了雙手,輕輕把手伸到水中暗暗運起內(nèi)力,將寒氣生生凝聚在那一盆水中,不多時水面上漂起了浮冰,他的手緩緩提起來看著水滴滴下去還帶著絲絲冰冷的白氣,隨后他又一次把手伸下去,這次卻沒有再浸入到水里,只是把幾把刀所在的盆里一一倒入冰水,然后用手掌貼在水面上,都是略微一會便換過手,可是那些水盆上都毫無例外地冒起了白色的冷氣,忽然有人驚叫起來:“呀,結(jié)冰了!”叫的人是孟霓裳,她跟著焦凡就站在卞成龍身后,因為個子不夠高所以陳健很熱心地給她拉個椅子站上去。對于她來說瞬間讓水凝冰是個很神奇的事,所以她扯著焦凡的衣服大聲喊叫,卞成龍聽到了也不生氣回頭朝她笑笑把手擦干準備他自己的事去了。
卞成龍回頭的時候其實看見焦凡了,焦凡一臉緊張看著他,隱隱還帶著些興奮的意思,也難怪他這么興奮,畢竟卞成龍的傳說是整個九州大陸都知道的,雖然他曾經(jīng)見過卞成龍和殺手做菜,可是今天是卞成龍第一次以參賽者的身份來做菜,最起碼是他所認識以后的第一次,剛才卞成龍以內(nèi)力凝冰這一招就足以讓他自愧不如了。卞成龍把刀凍起來以后看了看周圍的人,見秋冷雁和秋無名哥倆的兩個案子拿的是海鮮,到底是雙胞胎兄弟,心有靈犀啊。何滿山那里拿的是雞,龔念拿的是蘑菇和一些其他的,薛如碧和岳**拿的是面粉看起來要做點心,卜能碩拿的是青魚,高建和錢步建拿的是白米,卞成龍當下也懶得多想,他旁邊正放著一只鴿籠,里面幾只鴿子咕咕叫著瞎轉(zhuǎn)悠,于是他心中立刻有了打算,朝旁邊的助手招手吩咐他如此這般,助手似乎一下沒聽明白,不過卞成龍要什么東西他倒是聽懂了,于是忙不迭的去把鴿籠提過來,交給卞成龍,又自己去忙活了。
卞成龍接過鴿籠,用手指沾了些酒水在鴿子面前輕輕畫了幾個圈口中念念有詞,說其他他念的是什么卻沒人聽清楚,只是感覺那刺耳古樸的音調(diào)似乎來自于遙遠的世界,如同梵唱恰似誦經(jīng),整個世界在這古老的音調(diào)中變得平靜祥和起來,而那些鴿子似乎聽到了什么召喚,個個蹲下來抬起頭虔誠地望著卞成龍,卞成龍念誦完最后一個音調(diào),打開籠子取出兩只鴿子來,那鴿子似乎睡著了一般在他手中一動不動的,卞成龍伸手從正在融化開的冰水里把一把刀輕輕提起來,左手把鴿子仰面提好右手中的刀化作白光一閃,咄的一聲直插在案上,刀柄猶自微微顫動著,發(fā)出嗡嗡的輕吟聲。
一絲鮮艷的鴿血描繪出最艷麗的紅色,帶著那美麗的靈魂飛向空中,是的,那些血并沒有落下來,而是變成一抹嬌艷的紅霧籠罩在卞成龍身前,紅霧凝成鴿子的形狀緩緩盤旋,直到另一只鴿子也癱軟下來鮮血幻化成另一只鴿子形的紅霧,兩只血霧組成的鴿子又盤旋一匝才輕巧地飛起來飛向天邊!
眾人看著那兩只并不存在的鴿子漸漸遠去,都是神思飄渺瞠目結(jié)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有楚申微笑著贊許地點點頭。卞成龍并未看見楚申的反應,只是取了熱水小心替鴿子清洗著,似乎是一位慈愛的母親再替自己的女兒梳理秀發(fā)一般,可是他是在把鴿子做成菜,但這個宰殺清理的過程并沒有一絲血腥和殘忍,而是那么的柔和溫暖,讓人為之肅然起敬。
卞成龍很快把鴿子清理的干干凈凈,洗的滑溜溜的,看上去那么可愛那么嬌嫩。隨后他們拿起一把短一點的刀,小心把鴿子切開剁好剁成塊,這個過程也都是輕柔的,似乎卞成龍生怕那鴿子會痛一樣,剁好后他把鴿子塊放在一個大點的盆里,里面加了一點南乳,加了些黃豆醬汁,又加了點生粉拌勻在那里腌著。
趁著腌制鴿子的時間卞成龍取來栗子,一手拿著一把薄刃小巧的小刀挨個在栗子皮上拉一個小口把栗子肉倒出來放在一個碗里,加了點溫水在里面泡著。過了不多會卞成龍伸手翻動幾下腌著的鴿子肉,翻了幾次后捏了捏腌好的鴿子肉塊,覺得松緊合適是腌好了,于是拿起一個炒鍋擦干凈倒了些油滑底,然后上火燒到七八成熱的時候把鴿子肉塊下鍋,左手端鍋右手拿著菜鏟翻炒起來,不多時煸出了香味,看看那鴿子肉已經(jīng)微微收縮了,兩邊也呈現(xiàn)出黃色來。卞成龍討過小盤把鴿子肉倒進去,把鍋一刷一擦換過油依舊燒熱了,把姜切末煸出香氣,又把一大把蒜苗切段也下鍋煸出香味備用。
都煸好了之后卞成龍拿起煸的香噴噴的鴿子肉倒進去,淋入一些米酒,開始翻炒爆香,等著香味出來后把泡好的瀝干了水的栗子放進去又翻炒一番,然后在旁邊的小火灶上放了砂鍋上了大火,把爆香的鴿子肉和栗子一起倒進去,另外又多加了一碗清水,調(diào)入了一些叉燒醬小火煮著,煮了片刻又把蠔油調(diào)進去拌勻了,一邊煮一邊翻動著,等著燒開之后蓋上蓋子用小火緩緩燜著,這一燜只燜到湯汁濃稠,用筷子一點覺得鴿肉都酥軟了,于是用一個大大的瓷盤把砂鍋放上去,旁邊擺開九個小碗,九把雪白的小勺和九雙竹筷,一起端過去奉在評委席上。
卞成龍自己過來依次替九個碗里添了湯和鴿子肉,放好小勺擺在九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說:“晚輩卞成龍獻上栗子鴿肉煲,請各位前輩指點。”各位評委或挑剔或輕視地看著他,司徒浩、黃易等倒是有見過他的,可是此刻的卞成龍與當年那個毛頭小子有了諾大的區(qū)別,不僅是外表,連氣質(zhì)也變了,所以他們一下沒認出來,倒是楚申微笑著朝他示意讓他不要緊張,楚申率先嘗了嘗,臉上浮起滿意的笑看向其他人。卻見司徒浩和黃易等人個個面露驚訝之色,黃易問:“你叫什么名字來的?”
卞成龍正要回答,張海軍卻拍著酒葫蘆接了上來:“他叫卞成龍。”“卞成龍?難道你是那個卞成龍?”黃易的眼睛濕潤了,他一直聽說那個叫卞成龍的小子消失了失蹤了不知道生死呢,據(jù)說卞成龍的老婆和兄弟還遍發(fā)帖子滿地找人幫他們找人呢,那段時間他也跟著忙了不少,可是都沒消息,沒想到在這見到了。其他幾個以前見過卞成龍的細細打量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年輕人,跟印象里的卞成龍細細比較,因為存了個心越看越像,于是打分也就偏了他一點。
楚申見大家品嘗完之后都比較滿意,笑了笑看向身后的陳文陳武,見他二人也很滿意很欣慰,于是率先問大家:“幾位還是先點評一下這道菜吧,不要光顧著吃呢。”黃易搶先道:“不錯不錯,這道栗子鴿肉煲味道真是一絕,首先用了南乳先腌制鴿肉再煎香,而且加入栗子、蒜苗、叉燒醬、蠔油用砂鍋燜制,鴿肉香酥細嫩,栗子香糯可口,好吃得骨頭都想吞下去啊。”
揚光明也跟著說:“是啊,而且他大膽把武功內(nèi)力用在做菜上,把刀都在酒水里浸泡,上面還用冰覆蓋,使得沒有一絲血腥味外漏,吃起來更是一種享受。”其他幾人也紛紛跟著叫好,都是說些好的評語出來,楚申聽著聽著笑意中多了些輕視,司徒浩看過去覺得心里不爽,要知道在座的幾位評委都是廚藝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評委,而且都是美食評論家,唯獨這個楚申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居然還敢看不起這些人,不給他的難處怕他還不反了,名字叫個楚申難道就還是廚神啦?他這么想著就說:“大家停一下,我看見楚兄似乎很不以為然啊,難道是楚兄有什么高見?不如說來聽聽。”
楚申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說:“不錯,剛才大家說的都是對的,這道菜的各種優(yōu)點大家也都說出來了,我認為這道菜最關(guān)鍵的是剛才那兩只并不存在的由血霧幻化成的鴿子。適才卞成龍念誦的咒語是廚神當初留下的普度飛禽超度怨靈凈化怨念的咒語,他對待兩只用來做菜的鴿子都會不忘替它們超度凈靈消除怨念希望它們可以往生極樂,這是一份仁心。仁心仁術(shù),有了這心才懂得做菜的廚道,只要有道不管用什么材料用什么廚具都可以做出最好的菜,即使當時無法顯出菜的精髓,但是隨著對廚道的領(lǐng)悟廚藝也會一日千里,也會有很大的進步。所以我覺得卞成龍做菜是在用心做,用情做,他才是掌握了廚道的人。雖然此刻他的領(lǐng)悟還不夠,但是假以時日定非池中之物。”
廚道?廚亦有道嗎?卞成龍漸漸陷入沉思,這個楚申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自己如此的熟悉卻又陌生呢?依稀是少年的時候,夢里那個神秘的人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孩子,你是有道的,只要有道就可以有藝。”卞成龍忽然想起來了,楚申的聲音正是那個在腦中無數(shù)次出現(xiàn)無數(shù)次救自己脫離險境的聲音啊!他在沉思,卻沒注意到身后人群中一雙怨恨的眼睛狠狠盯著他,最后似乎做出了決定憤怒離去。那是許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