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沒有出門,出門才發(fā)現(xiàn),今天難得的有太陽。
可是依舊是冷,十二月底的天氣已經(jīng)是完全入冬了,第一場雪過后沒多久就下雨了,盡管如今除了太陽,風吹過來,還是刮人的。
可是這都不算什么,我想和徐冉比起來,這都不算什么。
還是原來的那個地方,我們一共私下見了四次,每一次都是這個地方。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然后將包包拎起來抬腿下了車。
我提前了十分鐘到,但是這一次,徐冉早就在那兒坐著了。
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樋床怀鰜硎且粡埲鄽q的臉。
我如今才想起來,徐冉和我之間差了十年。
十年啊,我突然覺得,想想就覺得難受。
我從來都不知道年輕的姑娘有什么可以想那些年長的姑娘炫耀的,是你年輕的肉疼還是你年輕的靈魂?
我只知道,徐冉比我早遇到了韓默十年,早陪在韓默身邊十年。
不,并不僅僅是十年。
只是這十年里面,足夠發(fā)生許多我無法想象的事情了。
“坐。”
她還是那樣,禮貌得體,伸手指著我跟前的座位讓我坐。
盡管是坐在椅子上的仰視我的,卻沒有半分的氣弱,反倒是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
我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坐了下來。
“恭喜傅小姐。”
我剛坐下來,她就對著我笑,然后很賤地扔出了這么一句話。
我不是傻的,自然是知道她恭喜我的是什么。 шωш●ттκan●co
無非就是恭喜我和我蔣飛逸。
呵呵,我想把跟前的熱水往她的臉上潑,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起碼現(xiàn)在不能。
“謝謝。”
既然她那么誠懇地恭喜我,那么我收下就是了。
徐冉看著我直接就愣了一下,沒有給出她預期的表情,真是對不起了。
“徐小姐,有什么話直接說吧。”
她沒說話,低著頭從包包里面拿了一份東西出來,直接放到我的跟前:“你先看看。”
徐冉難得什么話都沒有說,這么淡定地把一份東西遞給我。
我知道,那里面必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是你要知道,人的好奇心總是這個樣子的,你控制不了它。
那份東西一定是和韓默有關(guān)的,我今天過來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的,徐冉就這么直直地把這份東西放在我的跟前,我根本沒有任何一點兒的辦法去抗拒。
我知道那是毒藥,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嘗。
這就是人性。
徐冉?jīng)]有說話,她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我根本就不會去看。
她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反正她已經(jīng)贏了,現(xiàn)在也不過是讓我輸?shù)酶訌氐滓恍┒选?
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手落在那袋子的時候手是在發(fā)抖的,左眼角微微挑了一下,那文件夾上面的圈繩斷了。
“別急,它又不會跑。”
徐冉突然開口,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正端著杯子在和咖啡,看著我似笑非笑,眼底里面的幸災樂禍太明顯了。
我抬手直接就將那文件袋的上面?zhèn)€撕了,“我不急,我只是不太喜歡和徐小姐坐在一起而已。”
說著,我抬手拿著那袋子的底部,雙手一抖,直接就將那袋子里面的東西全部抖出來了。
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愣了一下,那是我,可是又不是我。
那明顯是好幾年前的照片了,那個人不可能是我,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染過那樣的頭發(fā),我的頭發(fā)一直都是黑色、棕紅色、栗子色,卻從來都沒有過黃色。
照片上面還有韓默,他的面容比如今還要年輕幾分,少了幾分冷意,倒是多了幾分痞氣,勾著的唇角上面銜著的笑意十分的明顯,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微微側(cè)著臉,眼底里面滿滿的都是笑意。
這只是其中一張,還有一些,是兩個人牽手親吻的照片,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著照片的手都是發(fā)抖的,抬頭僵滯地看著對面的徐冉:“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杯,看著我似乎很驚訝地聳了聳肩:“傅小姐沒有看明白嗎?”
“徐冉,你要說什么就說吧,趁著我今天還有心情聽你廢話,往后了,可就不是這么好說了。”
我不是看不明白,我是完全看不清楚。
我不想跟徐冉再這么廢話下去了,從來都沒有這么冷過,一顆心一直一直地往下沉,好像掉進了黑洞一樣,不管我怎么伸手去撈,都沒有辦法再把它撈回來了。
咖啡廳里面明明就是開滿了暖氣,我卻覺得整個人都是冷的。
我不傻,那照片的“我”根本就不是我,那照片上面也有印著拍攝的日期,全部都是七八年前的照片。
七八年前的時候我才十三四歲,我特么的還在讀初中呢,我特么的怎么能躥這么高跟韓默在一塊!
“那照片上的女人叫葉秋心,韓默的初戀。”
初戀?
哈哈,初戀啊,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可是,這特么的關(guān)我什么事情?
我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腦子都秀逗了,總是喜歡拿一下和我無關(guān)的事情來煩我。
我握著跟前的被子,抬頭看著徐冉冷笑:“所以呢?徐小姐,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wωw● ttКan● c o 徐冉終于收了臉上的笑意了,看著我就眼眸帶著幾分冷意:“傅瑤,你是真的傻,還是在自欺欺人?”
我不禁好笑:“真傻,真的傻,不然也不會被你們耍得團團轉(zhuǎn),徐小姐的腦子挺聰明的,但愿你能一直這么聰明下去。”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料想也是徐冉下的手,只是那又怎么樣呢,拍案做決定的人是韓默,過程重要嗎?
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他們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將我送個蔣飛逸的床上的。所以,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是誰使的,重要嗎?
真的不重要。
不重要,卻足夠?qū)⑽业男脑业孟“蜖€。
徐冉真的很厲害,她總是能夠在將自己摘得一清二楚的前提下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她看著我也笑了一下:“傅瑤,你不傻。”
她說著,頓了頓,才開口:“你可能不知道,當年韓默跟蔣飛逸爭搶一個女人的事情可是鬧得轟轟烈烈的。”
徐冉看著我突然之間挑了一下眉:“哦,你也知道也正常,畢竟當年你還那么小,或者,你還沒有來a市吧?”
她一字一句,就跟萬箭穿心一樣。
我坐在那兒,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手里面握著的咖啡明明是暖的,可是我的手指卻冷得像冰一樣。
“韓默大概沒跟你講過,他跟蔣飛逸為什么鬧得這么僵吧?沒什么就是這個葉秋心,不過你不用擔心,葉秋心已經(jīng)死了。”
死了?
哈哈哈,死了!
死了啊。
原來是這樣子的,原來是這樣的!
真有你的韓默,真是厲害呢! шшш¤тt kǎn¤¢ ○
我不想哭,在徐冉面前,就算是輸了,我也要仰著頭輸。
可是徐冉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清楚地知道我的名門在那兒。
風淡云輕地說了一番之后,終于將手上的刺刀往我的心口上面刺了:“傅瑤,韓默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吧?”
她一句話,卻帶著排山倒海的威力。
我整個人一顫,看著她的視線一點點地模糊起來。
嘴唇在顫抖、手指在顫抖、雙腿在顫抖,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我低頭從包包里面拿出錢包,然后拿了兩百塊出來,壓在那桌面上,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謝謝你,徐小姐,我請你,先走了。”
我知道,這樣的落荒而逃很狼狽,可是我害怕我自己再不逃走的話,我待會兒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送你?”
她抬頭看著我,說要送我,卻沒有半分要送我的意思。
徐冉真的是厲害,不留余力地來羞辱我。
最諷刺的是,這些羞辱,都是我活該的。
我咬著牙,拿緊了包包,冷笑道:“不用了!”
“你臉色不太好。”
“謝謝關(guān)心,我自己可以。”
說完,我抬腿一步步離開。
走了幾步,我突然想起什么,回頭看向徐冉。
她似乎沒有料到我突然之間會回頭看向她,微微一詫,只是很快就恢復過來了,然后看著我笑了笑:“傅小姐,還有什么事情嗎?”
我也學著她笑了一下:“徐冉,葉秋心怎么死的?”
她嘴角的笑容就那樣停在了那兒,看了我半響,才開口:“車禍,六年前。”
我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淺棕色的裝修,帶著點綴,好看得很,眼淚倒了回去,我才重新轉(zhuǎn)頭看向徐冉:“再見。”
這一次,我再也沒有任何的停留,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
有個侍者端著咖啡和奶茶上來,也不知道是我沒有看到他,還是他沒有看到我,我們兩個人就這么撞了上來了。
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滾燙的咖啡潑在我的衣服上面,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咖啡的滾燙,灑在我的手臂上,那燙一點點地從手臂傳開來,四肢百骸的。
“對不起,小姐。”
服務員向我道歉,我怔了怔,低頭看向他,眼淚簌簌地落下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