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需要安撫的孩子(求訂閱)
洛聽竹把一些實驗室的結構和理論層面的資料發送給方子業后,才又問:“師兄,你現在分管的床位,應該已經恢復正常了吧?”
方子業只是選擇了接收儲存,并沒有馬上就去閱讀。
“兩張床位,目前組里面的病人,總共才十一個,比我剛來的時候,倒是要輕松自在許多。”方子業打字回。
“那你的跟組主任沒找你的麻煩吧?”洛聽竹再問。
洛聽竹是知道,方子業在自己值班以及組內的毛懋住院醫師值班、他作為住院總時,會把一些原本應該住院手術治療的骨折病人,通過手法復位解決。
這樣肯定會導致組里面的病人量相對減少。
“暫時還沒有的。不過應該也不會有,畢竟手法復位,也是算組內績效的。肯定沒辦法填補手術費用的空缺,但至少也能填補一些吧。”
“更何況現在還有申濤老師在組里面做一些難度偏高的手術,目前的手術量,還是非常可觀的。”方子業解釋,也是知道洛聽竹是關心自己。
在中南醫院里,不管是本院職工還是學生,都不需要考慮病區里的病人量和手術量問題,只可能做不完,不可能沒得做。
只是涉及到利益糾紛,還是要必須謹慎些。
……
與洛聽竹聊天完,打發她去睡覺后,方子業就先站起身,看了一會兒關洪明師兄弟二人的實驗操作,目前來看,屬于是中規中矩。
其實WB實驗流程,只要把框架做好,那么成功率就還是非常可觀的,只是存在失敗率而已,但比起拼湊出來的實驗流程的結果,就要好上很多。
沒再發現有什么問題后,方子業就又回到了座位上,開始細細的閱讀著文獻起來。
……
翌日,方子業仍然是在六點鐘就準時爬起來,晨跑了一個五公里,大概在六點三十分左右就跑完。
回去洗了個澡,收拾一下從家里出門的時間,保持在了七點五分前,方子業對這個時間規劃還是相當滿意的。
美美地吃了個早餐,并且云分享給海外正處于晚上的洛聽竹也分享了圖片后,方子業就來到了科室里,在交班之前,先完成自己的病人術后復查結果的追查。
目前方子業分管的兩個病人,都屬于是術后病人,只需要定期復查炎癥指標、凝血因子結果以及肝腎功能電解質即可。
任務并不算重,只是在方子業把相應的數據都記錄在筆記本上后,申濤不知何時,貓在了方子業的身邊,就這么俯視著還坐在椅子上的方子業。
方子業往右邊輕微地偏頭兩次,才確定站著的的卻是申濤。
“申老師,您要坐嗎?”
方子業可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和申濤之間發生的故事。
“不用了。”申濤的語氣惆悵,眼神帶上些遲疑后。
又低聲問:“子業,伱已經確定好了博士研究生的導師了是吧?”
申濤是真的羨慕嫉妒恨了,羨慕的對象是方子業,嫉妒和恨的對象是威哥那個飄刀。
但凡方子業有半分的遲疑,申濤就得開始動用大招,要把自己的親師爺給招呼出來!
“是的,申老師,我以后是跟著鄧勇教授讀博士。”方子業的聲音壓得比較低,估計就只有申濤可以清晰聽見的樣子。
申濤吸了吸鼻子,又用右手摸了摸鼻子:“行吧,鄧教授名聲在外,也算是名師出高徒了。”
“等會兒一起下手術室,讓我看看你臨床操作的長進。”
“來了恩市中心醫院,若總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文章書寫和科研上,那么你提前下來就沒意義了。文章和科研,哪里都能寫都能做。”申濤指點了一下。
如果方子業只是寫文章的話,沒必要來恩市中心醫院。
“好的,申老師。”方子業有點興奮地搓了搓手。
申濤這么一講,估計自己今天在手術室里的學識點收益,至少會大于十五點。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啊。
……
接下來的交班和查房,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張明燦沒再提與方博士相關的任何字眼,而洪都主任,雖然偶爾目光復雜地看了方子業一陣,可也最終沒說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安排和規劃,科室里支持的年輕人都并不多,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科室里已經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比如薛濤、黃凱這樣的副高是拉不下臉讓方子業去幫忙跑會診,他也就不好多說什么。
只是覺得,恩市中心醫院的創傷醫療中心要發展起來,其實必須規范化,但除了規范,也要大家的齊心協力。
如今沒有了月初的大量病人投喂,其實科室里的病種,又變得頗為繁雜起來。
而沒有病人的情況下,所謂的專科發展,就是癡人說夢。
可洪都也知道,恩州只是一個自治州,創傷外科的體量有限,有可能是真的容不下三個同等平行專科,所以,恩市中心醫院想要后來跟上,還是難度極高,因為現在的創傷外科的服務需求,已經趨近于飽和。
除非創傷外科可以常規地吃下其他兩家醫院都解決不了的高端病種。
……
方子業跟著吳國南申濤二人查完房后,就被直接帶進了手術室里。組內就只留下了住院醫師毛懋,完成醫囑修改,拆線、辦理出院醫囑、換藥等基礎操作。
到了更衣室后,吳國南饒有興致地問了句:“方博士,聽說你即將要發一篇大文章呀,這可不得了哦。說不得我們得早幾年叫你方教授了。”
教授雖然是教學職稱,但是要評選教授和副教授,科研能力是并重的。
因一旦正式入職之后,其實每個醫生在科研上的投入時間都會相對減少,依靠的就是學生們的產出,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教學能力體現。
聽到這話,申濤嘆了一口氣,語氣略酸地說:“一篇15分左右的文章,就足以讓他平穩且無波瀾地升到副高直到副教授,二十多分的文章,再加上提前就下了基層啊。”
“有可能三十三歲左右,就能升副高了。”
他今年三十五歲,以前也是被組里面的人稱作天才來著,如今三十五歲,為副高做準備,也是醫院里比較靠前的水平。
但升職稱這件事,標準的門檻卡壓在那里,想要提前一年,都是頗為不易的事情。
吳國南知道自己可能刺激到了申濤:“申教授,您不會是有點吃醋了吧?”
“那倒沒有!”申濤搖頭,穿好了洗手衣褲的他,抹了一下地中海前沿,把帽子戴進去,一邊說:“只是有一種被拍死在沙灘上的感覺。”
“雖然說小方要發表的不是那種四大頂刊,但要知道,那些東西是絕對的巨佬和大佬們的自留地,一般人怎么可能擠得進去?”
“這已經是很多團隊能夠擠得進去的天花板了,子業現在這個年紀。”
“唉,有些愧疚自己當年還被夸獎過有點資質了。”申濤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欸,申教授,您不是也有學生的么?”薛濤冷不丁地這么來了一句。
申濤咋咋呼呼地轉頭,眼神威懾。
薛濤馬上自知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把嘴巴抿上,做出一種憨態表情。只是這一抿嘴,使得鼻孔又放大幾分,仿佛一張臉上,一半都是鼻子。
堪比牛鼻。
“別提了,倒不是說很菜,只能說中規中矩吧。”申濤的語氣蕭瑟。
年輕的碩士生導師,哪里那么好混啊,能夠分配到的學生資質?
袁威宏的運氣和魄力比我強啊。
吳國南然后趕緊轉移了話題,一行人就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手術室里。
在即將步入手術室的時候,吳國南才問他:“王忠興,這一次青年技能競賽,你準備得怎么樣咯?能不能達到黃凱以前取得的成績啊?”
“張主任都私下里問過我好幾次了。”
薛濤和黃凱都已經超過了三十五歲的年紀,所以參賽重任,都壓在了王忠興這個大胡子一批人身上。 王忠興聞言,身子微微一顫:“那個,吳主任,咱們對這樣的比賽,不一向都是重在參與的么?”
“凱爺達到的層次,那豈是我等可以覬覦的啊?”
然后看向申濤。
王忠興內心狂呼——
吳主任,你知道你所說的是什么話嗎?這是技能比賽,又不是比胡子大賽。
這一次的參賽者,很多可都是申濤一兩年前級別啊。
申濤現在就可以來做對口幫扶了,就算是兩年前的他,也可以吊著我打好嗎?
王忠興還沒進修過,所以不知道與省人民醫院這樣的省內頂級三甲年輕醫生之間的差距,只以為大家都是在臨床做事,所以實力水平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然而,這一次申濤下來,才讓王忠興意識到,兩人在同齡級別的真正差距。
“黃凱還是非常優秀的,不過忠興你也不要氣餒,其實你只要努力的話,也是有機會達到他的水平的。”申濤勉勵了一句。
王忠興嘆了一口氣,稍顯絕望說:“申老師,您就別安慰我了,我和子業比起來,都可能在部分操作上,存在質的差距,更別提其他人了。”
“我反正就只想著,能參與漲漲見識就不錯了。”
鄂省下轄十五個地級市,每個地級市,至少有一個中心醫院一個人民醫院,或許還有骨科比較突出的中醫院!
一個醫院兩個參賽者,就算是不算漢市的參與人,像王忠興這樣的主治醫師,也有一百多個了,若是把漢市那些三甲醫院都算上,怎么說也有四五百個,這還不提有些縣醫院里的主治也會來參加。
想要拿獎,那就是高個子比高,可能你就是矮子。
申濤轉頭看向方子業:“子業的臨床能力,也還是非常不錯的,雖然沒有科研能力那么突出吧。”
“但也還是可以的了,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差不多在三十歲左右,估計我們鄂省啊,就該到了子業這一輩人,獨領風騷咯。”
申濤感慨著。
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比起青年一輩啊,還是已經老了。
但也沒什么遺憾,省內青年技能大賽的一等獎和獎金,他也都拿到過,雖然沒有拿到特等獎的獎金,可特等獎一般都是極少數幾個人的自留地。
比如說這一次的特等獎,估計就是為吳軒奇而特設的,其他人,誰敢隨便覬覦啊。
那也不對,協和醫院,目前比吳軒奇還要大一歲的那位師弟,也是非常生猛的。如果吳軒奇和他同齡的話,可能可以穩勝一籌,但畢竟是相差了一歲,而且吳軒奇還缺失了幾年。
……
手術正式開臺后,吳國南與申濤,各自站在了主刀位和一助位,這一臺手術,是骨盆骨折。
骨盆骨折的術式,一般比較復雜。
而申濤雖然年輕,但其實接觸到的骨盆骨折數量,還是吳國南的好幾倍,畢竟地級市醫院里的骨盆骨折,都轉診到了省人民醫院去。
越是比較復雜的病種,對申濤而言,反而越是常規。
方子業在二助位,薛濤和王忠興,則是在三助和四助位置上,打醬油。
骨盆骨折的手術比較復雜,因此申濤和吳國南兩個人,都沒有讓方子業在做個口子之類的,只是讓他拉鉤輔助、吸血,保持術野的干凈。
骨折端暴露開后,吳國南的眉頭便稍稍一皺:“申老師,這個病人的骨折情況,比我們在片子上看到的,還要稍微復雜一點啊。”
“看著骨折碎屑的缺失量,做一個打壓植骨是很有必要的吧?”
申濤也點了點頭。
這一臺骨盆骨折,不僅僅是單純的骨折,還有骨缺損,且是創傷性的骨缺損,那么就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內,進行植骨處理,否則存在空缺的話,即便固定了起來,也很難愈合。
因為骨細胞沒有骨架進行攀爬的話,是形成不了骨性愈合的,后面反而會形成骨吸收。
“術野正好就在骨盆內,等會兒做個自體骨取骨吧。”
“吳主任,小方最近也在練習這個小操作,等會兒讓他再取一下?王醫生畢竟也取了不少次了。”申濤與袁威宏的關系是不錯的,因此為方子業爭取機會。
袁威宏的可恨在于他的高調和炫耀,而不是方子業太過于優秀,讓申濤覺得方子業也可恨。
“是哦,有幾天沒看到子業操作了,我記得上一次,子業取骨的設計,是頗為不錯的,還是有點想法的。”吳國南點頭答應。
王忠興和薛濤兩個人也沒意見,薛濤反而瞇了瞇濃眉大眼:“是的,吳主任,我也覺得應該讓子業多破幾次。”
髂骨取骨術,其實就是把完整的骨頭給破開,然后以立體的形狀取出來。
只是薛濤大搖大擺地開了個破三輪車。
但沒人接他的話。
對面的方子業則是繼續低頭打著配合,內心稍稍一嘆氣后,就選擇把自己的取骨植骨術(打壓植骨術)2級3/50,給通過加點加了上去,一直到3級200/500的熟練度,方才停下。
方子業本來是想,自己先把技能搞出來一定的熟練度,然后讓申濤或者吳國南,看著他的基本功,給予一些新方向上的指點的,這樣看看可不可以搞出來一些全新的理論,以獲得破格的學識點。
只是這都半個月過去了,兩人也都沒動靜,方子業也就不等了。
高熟練度的操作,總歸是在手術里的貢獻度會稍微更加大一點,只要不加點破到4級,就不會存在學識點削減。
先掙學識點吧,關于取骨植骨術新方向或者理論的事情,只能等待有緣的老師來指點了。
手術有條不紊地繼續,方子業也在旁邊慢慢琢磨,看著這骨盆骨折,在申濤和吳國南的處置下,本來是存在分離與移位的骨折,竟然緩緩地平復成了原本的雛形,只是還缺少了一塊而已。
這樣的操作,方子業如今已經逐漸能夠讀懂。
即便是骨盆骨折的操作再如何復雜,仍然沒有逃脫骨折的治療操作原則——
復位、固定。
康復是術后的事情。
所以說,一切的操作,都是在為治療原則服務。包括手術入路、手術操作的形式等等,甚至包括取骨植骨術,都是為了這兩個點來服務的。
只是骨盆骨非常特殊,骨折的分型特別復雜,所以即便是實力比較厲害的地級市醫院里的副主任甚至主任醫師,也難說自己可以絕對把握,方子業自然沒有可以俯視這臺手術的資格,但仰視著時,也能夠自己慢慢體會到一些東西。
簡單的固定完,然后就是植骨術的操作。
植骨之前,得先取骨,否則就只能用異體骨。
異體骨太過于昂貴,且不如自體骨那么好用,一般條件允許下,都常規取自體骨。
“子業,不緊張啊,就按照你的理解來,精準操作即可。”
“植骨術嘛,特別是打壓植骨術,其實就是往里面塞,也不必追求形同志合。”申濤給方子業減緩著壓力,希望方子業不要被戴上了天才的帽子,就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
不過,方子業并未回話,而是拿起骨刀和錘子,就朝著患者的髂骨處給釘了上去。
如同是一個石匠雕刻一般,咔咔咔地就通過錘子和骨刀,在髂骨處,取著自體骨。
骨刀的使用,是骨科器械的基本操作,沒什么可以說的。
只是,方子業幾錘子下去或,正好破開髂骨而出的自體移植骨的形狀一出現后,剛還在安撫方子業的申濤,當時整個表情都不好了。
冷不丁腰背一聳,目光全然是錯愕和震驚,仿佛化身成了一個需要別人安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