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在冠軍侯府和霍去病談?wù)摰缴钜共欧祷刈约焊。换氐桨碴柧艄獠虐l(fā)現(xiàn)李妍也還沒入睡,而且整個府邸都一片忙碌。
“夫人,你有孕在身,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啊?”霍光關(guān)切的問道,而李妍還在為霍光準(zhǔn)備著衣物盔甲,還有一些名貴的藥材,這些都已經(jīng)打包裝好,足足裝了幾口大箱子。
“夫君明日就要出征了,這些東西都是必不可少的,身為妻子這些理應(yīng)由我來做,這一夜不礙事的。”李妍微笑著說道,手上也沒有停留的將一件上好皮毛縫制的披風(fēng)放入箱中,又用手輕輕的壓了壓。
“這個就不用帶了吧?還有用不著準(zhǔn)備這么多錦袍吧?”霍光心中甜蜜,嘴上卻不解的問道。李妍為他準(zhǔn)備了不下十套衣物,其中一些更是極其正式的華服錦袍,這平亂打仗按理說根本沒有穿這些衣物的機會。
“聽聞河內(nèi)比長安還冷,如今正下著大雪,這件披風(fēng)夫君正好帶去御寒。還有這平亂可不是一兩日就能完成的,這一箱是夫君春季的衣物。如今夫君貴為安陽君,身份地位與往日大不相同,這穿著也不可太過隨意,這些錦袍想來夫君也有用得著的地方。”李妍指著箱中衣物一一說道,還別說李妍準(zhǔn)備的確實很充分。甚至他已經(jīng)考慮到霍光平亂之后肯定無法立刻離開河內(nèi),那時候很可能已經(jīng)到了春季,而準(zhǔn)備一些很隆重的錦袍,則是讓霍光出席一些很正式的場合所穿著的。
“夫人考慮的真周詳,有夫人在身邊,我可是省心不少啊!”霍光笑著說道,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弄得多愁善感。
“可惜不能在夫君身邊侍奉,此去夫君可要照顧好自己!”李妍心中卻難免有些離愁別緒,一想到幾個月時間都見不到霍光,心中也難免傷懷。
“君上,這次需要帶多少護衛(wèi)?我好去安排!”就在李妍帶著一幫丫鬟為霍光收拾隨行用度的時候,甄有財也走了過來問道。
“這次是為朝廷平亂,自己府上的護衛(wèi)就不用去了。有財你也不用去,替我照料好長安諸事。”霍光開口說道,竟然連甄有財都不打算帶去河內(nèi)。
“這怎么行?”李妍和甄有財異口同聲的說道。兩人對霍光這種安排都有些意外,同時也覺得不妥。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們不必多說。”霍光擺手說道,這次霍光要帶去河內(nèi)的除了漢武帝派給他的一千期門軍外,就只有東方朔、杜延年和李陵三人。他走后長安縣衙暫時就由縣丞張濟主持。至于甄有財霍光也不帶上,因為他覺得長安畢竟還是應(yīng)該留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
這一夜霍光也沒怎么睡,到了黎明時分他就帶著老七老八和幾輛馬車到了縣衙,而當(dāng)霍光帶來的時候,東方朔三人已經(jīng)在等候著霍光了。這次他們前往河內(nèi)平亂并不是大張旗鼓的過去,今日一早離開長安漢武帝不會來送行,也沒有派任何朝中重臣前來。只等城門一開,霍光等人就直接前往期門軍營調(diào)兵前往河內(nèi)。
而且昨日漢武帝還告訴霍光,除了沿途經(jīng)過各縣,漢武帝傳諭為霍光一行準(zhǔn)備糧草,到了河內(nèi)他們的糧草就要靠自己想辦法了。不過好在河內(nèi)也不是全被賊人占領(lǐng),至少郡治懷縣是座大城,其中所存糧草應(yīng)該足夠幾千人馬幾個月的用度了。
“君上,能否借一步說話?”就在霍光見過東方朔等人時,縣丞張濟也在這時候早早的來到了縣衙,按理說他也不用這么早來縣衙,看樣子有些專程來找霍光的意思。
霍光點了點頭,與張濟走入縣衙,就站在縣衙門口的屋檐下說了起來。
“本君前往河內(nèi)這段時間縣衙就拜托張縣丞了。”霍光開口沒問張濟有什么事,而是作為上司先叮囑張濟一番。雖然張濟算不上霍光的忠實黨羽,不過這半年來一直在霍光手下,做事也算盡心盡力。
“君上請放心,屬下自當(dāng)為君上分憂,今日前來見君上,屬下其實是有另外一件事。”張濟知道時間緊迫,也不多說什么廢話,直接道出來意。霍光也估計張濟這時候來見自己,又單獨相見肯定有什么要緊的事。
“有什么事?”霍光問道。
“屬下曾任河內(nèi)郡軹縣長,這里有些東西或許對君上前往河內(nèi)有用。”張濟確實曾是軹縣長,不過軹縣是小縣,連令都不能稱只能稱縣長。只見張濟說話之時,已經(jīng)從懷中掏出一方布帛,霍光目光落在布帛上,發(fā)現(xiàn)這塊布帛上竟然有著斑斑血跡。
“這是什么東西?”霍光也很好奇,于是開口問道。
“這是軹縣富戶周富春狀告河內(nèi)郡守王溫舒強占私田殺人滅口的文書。當(dāng)時屬下正好任軹縣長,周富春走投無路將此布帛交予我。可無奈屬下也位微言輕,王溫舒橫行河內(nèi),早已怨聲載道,原本我想將此罪證呈交御史府,卻不料王溫舒先一步知道此事,竟然將小女擄去,后來屬下還靠親族好友出力,才將我調(diào)到長安縣避禍。一直以來我擔(dān)心小女安慰,這塊布帛也一直不敢示人。”張濟有些激動地說道,從第一次知道張濟在做長安縣丞前是軹縣長時,霍光就感覺他有什么故事,現(xiàn)在張濟終于將此事道了出來。
“原來你是為了躲避王溫舒才來長安的,不過你這些親族好友能力倒是挺大的,竟然將你調(diào)到了長安避禍。你是想讓我去了河內(nèi)救出你女兒?”霍光倒是注意到張濟的話里一些信息,從一個三百石縣長調(diào)任四百石長安縣丞,這張濟背后的勢力也還算有些能耐。當(dāng)然這種能力肯定也是有限的,不然的話就直接搬倒王溫舒了。
“只要君上能救出小女,屬下這一生就鞍前馬后效忠君上。”張濟突然跪了下去,將手中帶血布帛舉過頭頂說道。
“嗯,你是本君的下屬,這件事我本就義不容辭。你女兒叫什么名字?”霍光沒怎么考慮就接過了張濟手中的布帛,有了這份王溫舒的罪狀,到了河內(nèi)霍光到可以名正言順的先拿下王溫舒,至于救張濟的女人對霍光來說不過就是舉手之勞了。
“多謝君上,小女名叫張巧水。”張濟連忙說道,王溫舒抓了他女兒,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現(xiàn)在霍光要去河內(nèi),終于給張濟一個救女兒的機會。
發(fā)生在張濟身上的事情,說起來有些狗血,不過對于霍光來說這事完全就是一件小事。人生就是這樣,不同的背景出生,一生所面對的事情完全不同。有些人一生都過的膽戰(zhàn)心驚,而有些人生來就順風(fēng)順?biāo)?
很快霍光一行人就出了長安,等到了位于上林苑的期門軍營時,霍光發(fā)現(xiàn)軍營之中已經(jīng)列隊齊整,上千人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霍光估計昨天漢武帝已經(jīng)下旨讓這些人準(zhǔn)備了。
霍光很快與期門仆射張牧交接完畢,便帶著一千騎兵絕塵而去。而這次一千期門軍的統(tǒng)領(lǐng)竟然又是上次與霍光合作過的司馬朱武,霍光估計這就是衛(wèi)青特別安排的。
從長安到河內(nèi),相對于整個大漢版圖來說不算遠,不過這段路程就是一路快馬加鞭也需要四天左右。霍光的隊伍可不像王溫舒?zhèn)鬟f奏報可以中途換馬,他們都是一人一馬,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休整一下,不僅是人無法長時間堅持,就是馬也需要休息。
一路沿途郡縣事先都得到了消息,都早早的在霍光隊伍途徑的地方準(zhǔn)備好了一應(yīng)物資,就這樣一路疾馳之下,霍光終于帶著隊伍在離開長安四天后進入了河內(nèi)郡地界。
霍光這次進入河內(nèi)的路線并不是直接從雒陽北上進入河內(nèi),而是走河南郡從雒陽到敖倉,然后再北上進入河內(nèi)郡,直接到了郡治懷縣。霍光之所以從敖倉到懷縣,一來可以避過軹縣野王這些被賊人占領(lǐng)的地方,二來又可以關(guān)注一下敖倉附近有沒有賊人活動。雖然敖倉有重兵把守,不過還是不得不防一手。
懷縣是河內(nèi)郡治,有人口六七萬,光縣城中都有一萬多人,放在這個時代是真正的大縣,也是繁華之地。不過當(dāng)霍光來到懷縣城下是,看到的卻是一番凋零的景象,再加上如今河內(nèi)大雪,讓偌大的懷縣城池都倍感蕭瑟。
霍光帶著上千騎兵來到城門下,如今正值午后,按理說懷縣這樣的城池應(yīng)該城門開放,不過如今卻是城門緊閉,城樓上一群士兵神情慌張的望著霍光這上千騎兵。
“安陽君奉陛下之命前來河內(nèi),爾等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迎接?”霍光還沒發(fā)話,他身旁的李陵就坐在馬上向著城樓上喊道。
“如今盜匪肆掠,還請君上出示憑證。”李陵喊完話,城樓上士兵倒是一陣騷動,他們這些普通士兵自然不會知道漢武帝派了霍光前來河內(nèi),如今又正值盜匪作亂,于情于理都需要先檢驗憑證印信。
霍光注意到很快便有幾個士兵急忙跑下城樓,向城內(nèi)方向跑去,而后又有人從城頭放下吊籃。
“朱武,拿你的印信給他們看看。”霍光示意讓期門司馬朱武拿出印信放入吊籃。只是叫開城門霍光完全沒必要拿出自己的印信,這到不是說他高傲什么的,而是身在這個時代言行就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
就在霍光轉(zhuǎn)輾幾日來到懷縣城下時,遠在百里之外的安陽縣太行大峽谷,如今已是煥然一新,雖然房舍依舊未變,不過這里的人精神面貌卻是煥然一新。無論年輕精壯還是老弱婦孺都穿上了厚實的冬衣,一個個面色紅潤與十天前簡直天壤之別。最明顯的是在山寨中巡邏和守衛(wèi)的精壯,還都拿起了鐵質(zhì)武器。
“大哥,有消息了!”山寨后方白政正在操練幾百兵丁,這些原本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如今在白政的訓(xùn)練下,已經(jīng)有了幾分戰(zhàn)場士兵的樣子。
“哦,快說說看!”白政轉(zhuǎn)身,也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幾步問道。
“這次皇帝沒有派什么名將來河內(nèi),而是派了一個什么安陽君。此人名叫霍光,原本是長安令,今年才十六歲,從未有領(lǐng)兵打仗的經(jīng)歷。不過他還有個身份,就是驃騎將軍霍去病的弟弟。”白兵急忙將打探來的消息匯報給白政,霍光來河內(nèi)雖然不是弄得舉國皆知,不過上千人的行動也不可能隱瞞得了。
“霍光?皇帝竟然派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平亂。看來咱們也可以改變一下原本的策略了,既然皇帝如此輕視河內(nèi)局勢,說不定此番還真是咱們的機會!”白政一聽霍光才十六歲,而且是個沒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人,頓時心思急轉(zhuǎn)起來。
原本只打算龜縮太行大峽谷的白政,此刻因為霍光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又年紀(jì)輕輕的少年到了,反倒重新點燃了他壓制心底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