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事萬物皆有極,盛必虧、盈必敗、極必反,此永生之大道真理。
今漢室殘暴,富貴不均、貴賤不公,奸邪當?shù)溃伊荚庹D,此乃人禍。風雷蔽日、旱澇毀田、又邪蝗、惡獸為災(zāi),此乃天災(zāi)。
天災(zāi)人禍,萬物皆黯,此天道輪換之征兆也。
蒼天死,黃天生,正合天道輪換之命數(shù)。我張角,命授于黃天,當享‘天公將軍’之尊位,即日起,勻天下之不均,平天地之不公,為天地立心、為萬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順者得享太平,逆者毀于天劫!
若有私心,天地不容!”
中平元年正月末,在鉅鹿郡平鄉(xiāng)縣,太平道領(lǐng)袖、大賢良師張角正式祭天起兵,將詔符令人發(fā)往舉國各地。其中,張角自號“天公將軍”,其弟張寶、張梁分別以“地公將軍”與“人公將軍”。
此祭文發(fā)布,大漢境內(nèi)各地太平道勢力皆反。
兩日后,張角座下的大弟子張牛角率先響應(yīng),高舉反旗。本來他隸屬冀州黃巾,但因為前幾日與張煌鬧矛盾的關(guān)系憤而離開,事后又不好再回來,于是他索性自立門戶,自創(chuàng)了一支黃巾軍的子勢力,在冀、并邊界的黑山起兵反漢,號“黑山黃巾”,強勢攻打常山國。
不得不說,黑山黃巾幾乎集中了冀州黃巾絕大部分的精銳,麾下人才濟濟。其部下,號“左校”者取高邑縣、號“左髭丈八”者取平棘縣、號“社長”者取元氏縣,王當取真定縣、郭大賢取都鄉(xiāng)縣,僅僅數(shù)日就使得常山王劉嵩幾度兵敗。退守井徑縣自保,只得哀求朝廷的援軍。而十日后,黑山黃巾又勝兵之師犯中山國,于毋極縣攻敗當?shù)睾缽娬缂遥钟刑枴包S龍”者取新市縣、劉石取漢昌縣、號“綠城”者反于安國縣。號“李大目”者取北平、孫輕取上曲陽、號“張雷公”者攻克盧奴,逼死中山王劉京。同時,又派陶升攻趙國,逼逃趙獻王劉赦、其子趙王劉珪。
短短半月,黃巾軍張牛角部攻克常山國、中山國以趙國三個諸侯郡國,而后攜得勝之兵東取安平國、西取太原郡。風頭一時無兩,蓋過身為諸黃巾之首的冀州黃巾。
二月十四日,兗州東郡的卜巳率太平道信徒反,號東郡黃巾,攻克濮陽城。并迅速揮軍南下控制住白馬、延津、離狐、燕縣四個黃河港口,徹底隔斷了冀州與兗州的水路聯(lián)系。隨后,卜巳又率得勝之軍攻打濟陰郡、山陽郡兩地。
期間,青州黃巾渠帥司馬俱攜驍將白饒、徐和攻打東平國,擊敗東平王劉凱,白饒殺任城相鄭遂、兗州刺史劉岱,攻克無鹽縣,任城王劉佗、東平王劉凱望風而逃。隨后。青州攻向汝南國,與濟南王劉赟鏖戰(zhàn)于東平陵。
而北海黃巾渠帥葛增攜大將管亥、張饒攻克劇城,隨后兵分兩路。一路越安樂國境,攻克壽光、益縣、東安平,一路往西,攻克都昌、下密,打至東萊郡,連克盧鄉(xiāng)、當利兩縣。
二月中旬。潁川黃巾波才響應(yīng)號召起兵,迅速占領(lǐng)潁陽、陽翟。于嵩山立營寨,兵取長社、潁川。但因遭到潁川郡境內(nèi)荀家、陳家、韓家三家聯(lián)合抵抗,集合兵力取長社。
同期,汝南黃巾渠帥吳霸擊敗太守趙謙于邵陵,率何儀、何曼、劉辟、黃劭、龔都等將領(lǐng),迅速控制大半個汝南郡。期間陳國黃巾渠帥彭脫被陳王劉寵率本國軍所敗,無奈只得南下協(xié)助汝南黃巾。其后,陳國黃巾與汝南黃巾合取汝南,汝南賊瞿恭、江宮、沈成見黃巾勢大,分別反于原鹿、富波,桃山賊張赤亦反于期思,弋陽縣尉周直殺縣令反,至此汝南全境淪喪。此后,陳國黃巾渠帥彭脫率領(lǐng)前往潁川協(xié)助潁川黃巾渠帥波才,汝南黃巾渠帥吳霸則繼續(xù)南下,欲助揚州黃巾渠帥陳敗與大將萬秉,可惜卻被揚州刺史臧洪阻于壽春。但是這時揚州境內(nèi)也不安穩(wěn),見黃巾亂起,淮南賊鄭寶、張多、許乾反于九江郡。
二月下旬,南陽黃巾渠帥張曼成遣趙弘、韓忠、孫夏、孫仲四將分別鯨吞郟下、安眾、安樂、魯山四縣,四面夾攻宛城,殺太守褚貢,兵鋒直指司隸河南郡,致使朝廷戰(zhàn)栗,急調(diào)江夏都尉秦頡出任南陽太守,以擋張曼成。
期間,又有廣陽黃巾殺幽州刺吏郭勛及太守劉衛(wèi),甚至于,又有安平、甘陵等諸侯國,各執(zhí)其諸侯王響應(yīng)黃巾。
其余像徐州黃巾、揚州黃巾雖然未取得較大的進展,卻也令當?shù)毓俑缗R大敵。
短短不過兩月光景,大漢境內(nèi)冀、并、兗、豫、揚、青、徐等州竟有近半縣城淪喪,這不由得叫人震驚于黃巾軍的兇猛攻勢。
不過作為如今黃巾軍名義上的總領(lǐng)袖,張煌的憂慮卻絲毫未有消退。
在蔡琰的建議下,張煌化名張晟,接任了太平道教宗的位置,由于對外稱是大賢良師張角的義子,因此信徒們都稱其為小天師。鑒于“反賊”的名聲并不好聽,盡管蔡琰能夠理解張煌加入太平道黃巾軍的目的,但還是不希望張煌被舉國通緝。
雖然已成為太平道的掌教,并且,就連太平道的原代掌教張梁也已盡數(shù)放權(quán),但是張煌卻依舊無法得到麾下子勢力全心全意的支持,畢竟他的資歷并不足以令像張牛角、卜巳、波才、司馬俱等黃巾渠帥臣服,就連在冀州黃巾內(nèi),張寶也因為張煌曾經(jīng)與他的恩怨而對他心懷憤恨,因此在張牛角離開冀州黃巾之后,張寶又帶走了一批人,自行攻打清河國去了,以至于原本勢力當屬最強的冀州黃巾,如今除了幾乎事事不管的人公將軍張梁外,就只有那么小兵小卒三兩只,可是敵對的呢?鉅鹿太守郭典早已親點三千精銳縣兵。圍著平鄉(xiāng)縣攻了近十日。
“那幫混蛋!”
面對著如此處境,在屋內(nèi)房中張煌忍不住破口大罵。罵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寶跟張牛角兩人,畢竟這兩人幾乎拉走了冀州黃巾幾近八成的驍勇。其中尤其是張牛角的黑山黃巾,風頭簡直比原本商議好的冀州、潁川、南陽三路主力軍還要盛。短短兩個月的工夫,地盤已從三個封國擴大為半個冀州,直接跟涿郡派遣來的、由盧植率領(lǐng)征討軍交上了手,但偏偏就是對鉅鹿郡郭典不理不睬。顧名思義,鉅鹿郡的那位縛虎太守郭典,多半就是張牛角有意留給張煌的。看樣子就是想看看張煌究竟有沒有資格坐在太平道掌教的位置,號令整個黃巾勢力。
“有工夫閑罵,阿煌不如思忖思忖如何退敵。”旁邊蔡琰見張煌出言粗俗,心下有些不喜,輕聲勸道。
見蔡琰開口。張煌這才怏怏地撇了撇嘴,但他仍有些郁悶地說道,“怎么退敵?那郭典明顯水火不進、軟硬不吃。”
不怪張煌如此郁悶,畢竟他這些日子里已與郭典打了好幾回交道,感覺那郭典簡直就是猛將中的智帥、智帥中的猛將,用計人家不中計,打嘛還真不見得打得過對方。照張煌的初步估計,郭典的武力至少能跟孫堅的外甥徐琨持平。比程普還要犀利一個層次,這種準豪杰的對手讓張煌獨自一人來應(yīng)付,別說還真是相當?shù)某粤Α?
“其實郭典并不是當務(wù)之急……”
在略微停頓了一下后。張煌徐徐說出了他心中最擔憂的顧慮:“比起我這邊,其實我更加擔心其余的那幾支……”
蔡琰聞言取過一疊戰(zhàn)報來,皺眉說道,“除了徐、揚兩地未見成效外,其余黃巾的人馬戰(zhàn)績可謂卓越,何以阿煌會心生顧慮?”
“他們打得太兇了。”張煌搖了搖頭。嘆息說道,“張牛角、卜巳、吳霸、司馬俱、波才、彭脫、張曼成。一個個都是這樣,恨不得一日之內(nèi)攻下大漢所有的城池……貪多嚼不爛啊!”
“你是說糧草?”聰慧的蔡琰當即想到了戰(zhàn)略層次上的隱患。
“不單單是糧草。而是整個后勤。”張煌走向了窗戶,滿臉憂慮地說道,“眼下黃巾軍的后勤,大抵就是在破城后搶掠城中富豪大戶,其中小半分予百姓,大半則收歸軍中……倘若每每皆能攻克城池還好,可若是有一日許久攻不下敵城又該當如何?”
蔡琰呆了一呆,旋即臉上露出幾許凝重之色,想來她也明白若是張煌所說的情況真的發(fā)生,那么到時候黃巾軍就只有兵敗如山倒的結(jié)局了。
“發(fā)書給各地方的渠帥了么?”蔡琰小聲詢問。
“發(fā)了。”張煌郁悶地吐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基本上是毫無音信,唯一回信的波才卻也只是敷衍兩句。……這幫人太小瞧大漢朝廷了!”
蔡琰聞言苦笑不語,其實她倒也能理解那些地方黃巾渠帥的傲氣,畢竟人家在短短兩個月內(nèi),幾乎攻下了大漢境內(nèi)三成的地盤,也難怪會變得心高氣傲。
“別看如今朝廷一敗涂地,可實際上,那些不過是地方官府與諸侯封國的兵馬而已,朝廷真正的精銳北軍、南軍,根本還未有出動!再者,朝廷還沒有祭出那個大殺招呢!”
“大殺招?”蔡琰疑惑地望了一眼張煌。
張煌沒有細說,恐怕只有他也知道,只要再過不久,見黃巾勢大的朝廷就會下詔令使各地方的豪強們,允許他們私募兵馬,配合北軍圍剿黃巾軍,到時候,無數(shù)在原本歷史中綻放光彩的明主、猛將、智囊就會層出不窮地出現(xiàn)。到那個時候,黃巾軍那就是四面楚歌的的地步了。
因此,張煌早前發(fā)書給各地方的黃巾渠帥們,提醒他們勿要以搶占地盤為最主要的本地,而是要盡可能地打擊自己治下所控制地盤內(nèi)的豪強勢力。就拿潁川渠帥波才來說,雖然有些對不起荀家,但是張煌還是建議波才在攻克了荀氏書院后再揮軍北上攻打長社,甚至于,張煌還竭力建議波才想辦法逼降或招攬荀氏書院的那些王佐之才,雖然這樁事的幾率相當?shù)汀5偪梢栽囋嚥皇牵靠墒悄遣ú诺购茫姽ゲ幌乱攒骷摇㈥惣摇㈨n家為首的地方反抗勢力,竟然一扭頭直接攻打長社去了。雖然說柿子挑軟的捏這并沒有錯,這也得保證自己的腹地不存在致命威脅吧?張煌發(fā)狠般咒罵著:回頭你波才在長社被皇甫嵩、朱儁所擋,身背后又被荀家、陳家、韓家聯(lián)合當?shù)匕傩艛嗔撕笄凇N铱茨阍趺崔k!
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為此,張煌不止一次地發(fā)書給那些各地方的黃巾渠帥,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們,不必急著對司隸洛陽展開圍攻之勢,也不必著急全盤占領(lǐng)大漢的地盤。要穩(wěn)扎穩(wěn)打,一邊打,一邊也要恢復(fù)當?shù)氐募Z食種植,可那些地方上的黃巾渠帥一個個生怕抓不到足夠的兵源,只要有百姓順從。就立馬拉到軍中,根本就沒有人想過要將打下的地盤穩(wěn)固一下,這種蝗蟲式的攻略方式,讓張煌大為擔憂。
平心而論,各地方的黃巾軍實力不弱,尤其是擔任渠帥的頭頭們,或多或少都會幾手道法,這使得他們在面對地方官府的圍剿時有著不俗的戰(zhàn)力。其中舉例子還得說波才。這家伙在張煌看來簡直就是帥才,打敗了地方官府不說,就連像皇甫嵩、朱儁這樣的朝廷名將。在率領(lǐng)北軍五校這樣的精銳之師的情況下,也是被波才一頓胖揍,揍地狼狽逃入長社固守。但即便是波才,也未考慮過在攻克城池后要不要抽出一點人力、時間來完善城池的防守建設(shè),就是憋著一股子勁進攻,一副不能一路攻至司隸洛陽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可能在那些渠帥們的心里。打下地盤并不算什么,唯有殺了住在洛陽皇宮里的大漢天子。才能算是改朝換代。對于這種不懂得變通的想法,張煌簡直就是難以理解。盡管在這個時代,存在這種想法的其實占絕大多數(shù)。
可是張煌不怎么看,在他看來,只要黃巾軍穩(wěn)扎穩(wěn)打,就算跟大漢劃江而治、劃郡而治又怎么樣?只要能站穩(wěn)腳跟,總有抓到朝廷的破綻,一步步地蠶食掉偌大的大漢,何必急于一時?
當然了,在張煌心中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不打,畢竟大漢朝廷此時還未展現(xiàn)他所隱藏的底蘊,劍儒、墨儒、道儒幾個深藏于暗水的勢力一個都沒有暴露,就連北軍也只是才剛剛出動,更別說第五宮元那個半仙的存在了;而黃巾軍這邊,卻早已經(jīng)打盡了所有的底牌。
“算了算了。”張煌苦惱地嘆了口氣,搖搖頭,將精神專注于如何擊敗郭典,畢竟這位縛虎太守,才是當前他張煌所率冀州黃巾的首要大敵,若是不敵戰(zhàn)敗,再多說什么也只是空談。
可問題是他手底下沒什么驍勇的將領(lǐng)可用啊,難道每回都要身為主帥的他親自沖鋒陷陣么?
“不若提拔些年輕的信徒?”在得知張煌的困擾后,蔡琰在旁試探性地說道,畢竟她也明白就算是在冀州黃巾內(nèi),也不是人人都聽信于張煌,許多至今還愿意留在冀州黃巾內(nèi)的老資格信徒們,其實他們愿意追隨的是張梁,而不是張煌。
“提拔年輕的信徒?組建我自己的班底?”張梁聞言一愣,繼而不由得眼睛一亮。
[對啊,年紀比我大的那幫人倚老賣老,不服管教,那我就提拔一些年輕的組建自己的班底,雖然年紀輕經(jīng)驗少,但至少會聽從命令……不過,要提拔哪些人呢?]
張煌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叩門聲,旋即,一名年紀弱冠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器宇軒昂、氣勢著實有些不凡。在略一遲疑后,他義正言辭地說道,“小天師,郭典那廝又率百余人在我縣城外搦戰(zhàn),我等久不出戰(zhàn),恐怕有傷弟兄們的士氣……小的斗膽請纓出戰(zhàn),定能斬那匹夫狗頭!”
[氣機不弱啊,比萬億、阿到他們還要強上一線,不錯啊……]
張煌仔細地感受到了一下對方流露于體的氣機,愣了一下,旋即表情有些怪異地問道,“請戰(zhàn)……你為何不去找人公將軍?”張煌很清楚究竟多少人前后圍著張梁,請他出面主持大局。
而出乎張煌意料的是,這名少年臉上露出了幾許疑惑,不解地反問道,“為何要去找人公將軍?人公將軍不是已將所有的職務(wù)都交接給小天師您了么?”
[……]
與蔡琰對視了一眼,張煌的心中不禁有些歡喜,忍不住問道,“你叫什么?”
弱冠少年抱了抱拳,正色說道,“回稟小天師,小的名叫郭泰!”
“郭泰!……好!”走上前一拍郭泰的肩膀,張煌笑著說道,“今日便再去會會那郭典,你為先鋒,我親自為你掠陣!”
見身在高位的張煌如此看重自己,郭泰聞言面色動容,喜不勝喜。
“遵……遵命!”
【郭泰,后黃巾時代白波黃巾大首領(lǐng),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