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破產(chǎn)
“姚科,我們談?wù)劇!瘪T四海主動過去,意圖和姚爺親近。
姚爺任他爪子抓到自己肩頭上,問:“想去看老人嗎?”
聽起來有戲。
馮四海和華妙冰高興地一齊點頭。
“我車壞了。你們開車來沒有?”姚爺這話是想蹭他們的車。
“有有有,開來了。”馮四海趕緊邀請他上車。
姚爺看了看他和華妙冰。這對重新組合的夫妻,算是很有趣的一對。
各自都有初戀情人,各自原先婚姻都很美滿,各自都失去了心愛的人,又在彼此之中找到了慰藉,最后在一起。為了生活,為了打發(fā)孤獨寂寞都好,這兩人攜手到了現(xiàn)在,兩個人共同的親生孩子沒有,仍舊是各有各的孩子。在這點上,如果沒有對彼此最大的寬容,實在很難想象這對人能走到現(xiàn)在。
實際上,昨晚上,馮家家里鬧了點不愉快。這要說到,不知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和第二個女兒住在澳大利亞的馮家兩老,打了電話到馮四海家里問詢。
馮家兩老喜歡華妙冰給他們兒子照顧孩子,但是,不喜歡華妙冰突然弄了那么多自己的孩子要進馮家。馮家到底是個有根基有家業(yè)的家族,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輕易進來的,再聽說華妙冰有個兒子都快進了監(jiān)獄,這儼然是給馮家臉上抹黑。
絮絮叨叨的話從電話對面?zhèn)鬟^來,無非就是要馮四海在這點上與華妙冰劃清界限。
華妙冰在房間里沒聽見,馮四海捂著不想被她知道,本來這事兒已經(jīng)夠她煩了,最終,是馮永卓聽不下去了,搶了老爸的電話,對海洋另一端的馮家兩老說:“奶奶,不用再說了。你們?nèi)绻胍幌耄魮Q做要坐牢的人是我,你們是不是會叫媽主動拋棄我爸?”
這種換位想法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得了的,馮家兩老就接受不了,擺出正當(dāng)光明的口氣:“你和你爸絕對不會出這樣的事,這種假設(shè)完全不成立,不需要考慮。”
馮永卓一股無名火起,摔了電話。
“永卓——”馮四海對自己兒子莫名地抱了些抱歉的口吻。
“以后爺爺奶奶的電話不用接了。這種只要別人理解他們,他們不想自己理解他人的老人的話,少點聽。”馮永卓說完,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眼不見為凈。
馮四海只介意自己老婆有沒有聽見。
好在華妙冰好像徹頭徹尾不知情。
姚爺坐上馮家夫婦倆的車,想到自己那部下馮永卓在單位里主動加班,像是刻意地躲避這個事。儼然,這馮家,頗為微妙。
華妙冰坐在副駕座,不知道怎么和姚爺搭話。從車前鏡看來,姚爺心情貌似不錯,眉松眼笑??蛇@位爺,道句不好聽的,心情是反復(fù)無常,沒人知道爺會不會瞬間變臉。她心頭咯噔著。
只能由馮四海主動來提這個話題,問:“今晚上的晚餐,是怎么決定的?這么多人,在家里吃不太方便吧。我正好認(rèn)得一家酒家的經(jīng)理,酒家位置離他們住所不遠,走路幾分鐘就能到,那里的菜說不上頂級,沒有魚翅海參,但是家常菜物美價廉,服務(wù)費也低。如果覺得同意,打個電話,馬上就能拿到個包廂?!?
姚爺說:“這事兒我還沒有問他們意思。一般來說,吃飯安排的問題,都是由長輩去決定的。長輩喜好為重?!?
“你可以打個電話問一問?!瘪T四海建議他。
姚爺?shù)溃骸澳呐率羌彝ゾ蹠?,吃酒家,現(xiàn)在到處查的嚴(yán),我們都是公務(wù)人員,不太妥當(dāng)吧?!?
馮四海替華妙冰吃了個閉門羹,悻悻:“只是家常菜,不喝酒不抽煙,自己出的錢,查了也是一身清白,有什么關(guān)系?!毖酝庵猓瑥牟恢滥阋敃懶〉脚率?。
姚爺不怕和他說明白,淡淡地揚一揚英俊的俏眉:“我爸有問過我意思,剛開始也是說不然這么多人,做飯麻煩,去吃大排檔吧。但是,沈奶奶好像比較想吃自己孫女做的菜,可能現(xiàn)在他們在住所里準(zhǔn)備晚飯了。”
馮四海和華妙冰同時一驚。這,那頭自己準(zhǔn)備了晚飯,肯定是沒有安排他們兩個的。這樣去到那里,豈不是坐不到一分鐘,人家吃飯他們又不能賴在那里不走,就只能自己乖乖走人。
“自己做飯,多麻煩!”馮四海焦急地踩著剎車說。前面是紅燈路口。
“麻煩倒不會很麻煩吧。他們說是在鄉(xiāng)下,都習(xí)慣家庭聚會煮這樣一大鍋的飯。不像城市里,一家聚餐都喜歡往外頭吃酒家?!币敶鸬暮敛毁M力。
馮四海和華妙冰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額頭冷汗淋漓。
馮四海在心頭都對姚爺小聲地抱怨起來:未來這是你的丈母娘,你不討好,故意刁難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姚爺只知道這丈母娘虧欠自己老婆太多,這會兒這樣刁難一下是應(yīng)該的,免得以為自己生了女兒女兒就非得認(rèn)你為母親。一個沒有責(zé)任心的母親,沒有這個權(quán)利自以為是。
車開到了沈奶奶他們一家下榻的住所。姚書記和姚夫人都已經(jīng)到了。剛好和馮四海他們開來的車停在了一塊。
姚爺剛下車,被姚夫人見到。
姚夫人張口就問兒子:“你怎么又蹭人家的車了?”
“我的車還沒修好?!币斠粨軇⒑?,答母親。
“你的車沒修好,也不能隨隨便便蹭陌生人的車啊?!币Ψ蛉私逃?。
陌生人!
馮四海和華妙冰站在原地,滿臉尷尬。
姚書記知道自己老婆是故意和兒子一唱一搭的,為的就是氣一下華妙冰,拳頭抵住嘴角咳兩聲,緩和場內(nèi),對馮四海說:“你是農(nóng)科院的馮科長吧?!?
聽見姚書記主動開聲,而且口氣不像姚爺和姚夫人,馮四海和華妙冰大喜,兩個人連忙沖姚書記走了過去,與姚書記一一握手,介紹自己:“我姓馮,姚書記你好,這是我太太姓華,與我一個單位的。”
姚書記與他們握完手,介紹自己老婆:“這是我太太。”
“你好,姚夫人?!比A妙冰面對姚夫人無比緊張,這個人是她女兒的婆婆,要是關(guān)系搞不好,難保婆婆拿她女兒出氣。
姚夫人目光銳利地掃過華妙冰臉上的拘束,嘴角一勾,笑盈盈地接住華妙冰伸出的手:“你好。”
對方只淡淡一句接話,華妙冰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說。
姚夫人轉(zhuǎn)身就走,先一步爬上樓梯。
姚書記見狀,只能無奈。老婆的性子有時候是很犟的,尤其是當(dāng)姚夫人認(rèn)為是自己是最正確的時候。在姚夫人眼里,華妙冰再懺悔上千百次,都沒法當(dāng)?shù)蒙蠇屵@個稱號。
一行人,懷著內(nèi)心各自復(fù)雜的心境,走上了樓梯,到達沈家在北京暫住的屋子門口。
給他們開門的是沈冬冬,看見姚爺,這孩子可高興了,直叫:“姐夫姐夫快進來幫忙?!?
“幫什么?”姚爺被孩子那雙沾滿面粉的手拉著,忘了職業(yè)潔癖,只覺得親切和好奇,英長的眉毛一挑,和孩子先進了屋。
姚家夫婦隨之踏進門里。
客廳里,擺放了張大桌子。尤二姐在搟面,沈奶奶拿著長筷子在大盆里攪拌餃子餡,沈二哥包著餃子,在他身旁放了張板凳,應(yīng)該是沈冬冬剛才站的位置。
沈家人聽見親家來了,在忙活著餃子的同時,抬起了頭。尤二姐先擱下了搟面棍,招呼道:“姚書記,姚夫人,你們都來了。這樣的,我們現(xiàn)在在包餃子,今晚大家吃餃子好嗎?”
姚書記和姚夫人哪會說不好,一塊走到了圓桌邊上,脫掉大衣,卷起袖口說:“這包餃子,要全民包,才有熱情,吃起來的話,也都格外香?!?
沈二哥聽他們這么說,仍舊要走到茶幾邊為客人沖茶。
姚夫人一見,忙叫道:“二叔,沖茶的功夫交給我兒子行了。不能指望他包餃子,他包的餃子恐怕一下水里,全成了禍害?!?
母親如此不留情面,姚爺急得痛腳:“媽!誰說我不會包的?!?
“你是會包,但是你每次包的餃子到了水里就散開,不是禍害是什么?”姚夫人有根有據(jù)地說。
姚爺情急下,想拉出和自己廚藝能一比的弟弟:“寶兒呢?他不也不會包餃子,他人在哪,讓他沖茶好了。我?guī)湍棠虜嚢栾溩羽W,給你們分?jǐn)傦溩悠??!?
聽見自己哥將自己當(dāng)成了墊腳的,姚子寶還不得急著從廚房里伸出腦袋:“哥,我沒空呢,在幫嫂子洗菜做湯。”
原來自己老婆在廚房里頭,姚爺興沖沖地跑了過去,要婦唱夫隨,一把拎起弟弟甩出廚房,關(guān)上廚房門,正兒八經(jīng)地囑咐:“你去沖茶!你嫂子的活我來干就可以了!”
哎,這叫什么?
利用完自己弟弟就把弟弟甩出了門口?
姚子寶強烈鄙視自己大哥,走回到大家包餃子的圓桌邊,問:“有什么我可以幫手的嗎?”
“你和你哥一樣,沒什么可以幫手的。只會幫倒忙。去,到那邊沖茶奉水?!币Ψ蛉酥笓]。
姚子寶倒不介意自己做個沖茶小弟。這從圓桌走到茶幾,要經(jīng)過大門,見著屋門沒關(guān),心里正詫異。走到門口想關(guān)門時,赫赫見著兩個成年人立在門口,若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姚子寶詫異地叫了:“你們怎么不進來?”回頭,又問自己爸媽:“他們什么時候來的?和你們一齊來的嗎?”
“這要問你哥了。”姚夫人頭也沒回,背對著他們說,“你哥自從自己車壞了后,厚臉皮到,連陌生人的車都蹭?!?
姚子寶嘖嘖:他媽這張嘴,鋒利無比。他自己和他老哥那張嘴巴,看起來都是遺傳了他們的媽。
“又有客人嗎?”傻二愣的沈二哥,是聽不出姚夫人葫蘆里的藥,走過去幫姚子寶招呼客人的忙,走到門口,看到了門口赫赫站的是華妙冰和馮四海,眼睛一圓,叫,“大嫂,馮先生,你們來做客,站在門口做什么?”
華妙冰心頭是打起了退堂鼓,耳聽姚夫人一句又一句的,刺得她心頭益發(fā)害怕。這刻,只能是馮四海主張,拽著她的手,厚著臉皮跟沈二哥進了屋。
屋里一瞬間,由于馮家夫婦的意外到來,陷入了死寂的安靜中。
沈冬冬是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突然不說話了。包餃子不是一件全民歡樂的事情嗎?因此對著自己父親喊:“爸,我口渴?!?
這孩子是聰明,想就此打破安靜。誰讓現(xiàn)在屋里在的人,都是這孩子喜歡的人。
姚子寶想起自己沖茶小弟的責(zé)任,在客廳里找出個水杯,要給沈冬冬倒水。
馮四海卻動作比他更快,找到了熱水壺,幫他倒在杯子里,邊說:“開水燙,你把杯子放桌上,我給他倒。”
姚子寶將杯子放到了桌上。馮四海倒完熱水,華妙冰又把水杯搶了去,親自端去給沈冬冬喝。
尤二姐一見,說話了:“冬冬,你這像什么樣!能讓大人給你倒水喝嗎?你多大年紀(jì)了,都小學(xué)生了!”
沈冬冬聽母親訓(xùn)的是,慌慌張張從板凳上跳下來,結(jié)果沒能站穩(wěn),撞到了華妙冰身上,滾燙的熱水從杯口飛了出去,同時濺到了華妙冰和孩子身上。
一瞬間,反應(yīng)最快的反倒是老人家。
沈奶奶一把抱住孩子,就往廁所里沖過去,一邊朝愣著的華妙冰喊道:“還不過來沖沖冷水!想被燙傷嗎?”
華妙冰僅在怔了下后,咬緊唇,跟緊了老人家。
客廳里其他一群人,見著他們?nèi)M了衛(wèi)生間,跟也不是,因為衛(wèi)生間本來就小,一堆人擠不進去,會忙中添亂。再更重要的原因是,幾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這會兒不能跟過去,跟過去恐怕會壞事兒。
壞什么事兒?
道不定這杯惹事的熱水,反倒能把老人家和華妙冰之間凝結(jié)數(shù)年的冰塊溶解了。
于是姚子寶只把底下的醫(yī)藥箱搬出在茶幾上,大伙兒一塊等著。
沈奶奶不知哪來的力氣,將已經(jīng)有半個大人高大的孫子沈冬冬,半拖半抱地拖進了廁所里,卷起孫子被濺到的衣服,拿冷水蘸了濕毛巾往皮膚紅的地方拍。好在孩子冬天穿的衣服多,熱水并沒有燙到利害處,皮膚只是紅紅,只要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沈冬冬檢查了自己沒事,馬上讓開,給華妙冰挪位置。
華妙冰是濺到了手背手臂。
等對方卷起袖口,沈奶奶拿了水龍頭接的水管條,打開龍頭,給華妙冰沖刷著被燙到的皮膚,邊嘴巴不自禁地嘮嘮叨叨說:“都這么大的人了,總是不會照顧好自己。上回胃痛沒帶胃藥在身上,明明都知道自己有這個老毛病,吃飯還不注意?,F(xiàn)在,連杯水都沒能拿好?!?
華妙冰面對老人家的批評,不僅沒有駁上一句嘴,心里還暖暖的。要是老人家不在意你,何必說這些嘮叨話。
沈冬冬靜悄悄地瞧了瞧她們兩個,慢慢地往廁所門口挪。
沈奶奶見到孫子快自己跑了出去,叫了:“冬冬,你干嘛?不把衣服在這里換了,要到客廳當(dāng)著眾人換衣服嗎?叫你媽拿衣服過來!”
尤二姐手搟著面都是臟的,只好叫了沈二哥去幫兒子拿衣服。
沈二哥從行李箱里隨意拿了兩件兒子的衣服走到廁所,遞給母親時同時說了句:“媽,你就不要為難大嫂了。大嫂都知道自己錯了?!?
也只有沈二哥這種二愣,能這么直接地把話說出口。
沈冬冬聽著都只能拿手抱腦瓜。
沈奶奶的刀子目剮了兒子一眼:“你懂什么!”
沈二哥從不和生氣的老人家計較,嘿嘿像是傻乎乎笑了笑,把自己兒子抱到相對寬敞的衛(wèi)生間門口,有屏風(fēng)擋著,幫兒子脫了濕了的衣服,換上干凈的。
沈奶奶不知來不來氣,將水龍頭管扔回到水龍頭下的紅桶里,背對著華妙冰,道:“我和佳音都說了。你們想怎樣就怎樣,我人老了,反正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華妙冰聽她這話是松了口風(fēng),不知為何,沒有想象中那么喜悅,反而是心口一酸,答:“媽,瞧你說的這話。佳音是你養(yǎng)的,我對佳音來說,不過是生了她而已。說是媽,但不像媽。”
“是,你這樣說沒錯!你是沒條件讓她叫你聲媽!”沈奶奶回頭,像是氣來,沖她責(zé)罵了這一句,突然,在看到她那個低垂的腦袋時,口吻瞬間軟了下來,“但是呢,你終究是她媽。你難道從沒有想過好好當(dāng)回這個媽嗎?做錯了,難道沒想過怎么糾正自己的錯誤嗎?總不能進了棺材才后悔,到時候,想做什么都不可能了。”
華妙冰點著頭。
“你不要光對我點頭。有許多事要你去做,不是你說兩句道歉的話就能解決的。”沈奶奶吸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光說是沒用的。聽說你那另兩個孩子找到了,有什么打算?”
那對雙胞胎,不止是她華妙冰的孩子,而且是沈家的孩子。沈奶奶作為一家之主,不可能不聞不問。
“那個要被判刑的。我和他說了,說讓他好好反省,到哪一天出獄,想找回我?guī)兔Γ伎梢缘摹!?
沈奶奶老眉一抬:“你就這么和你的親生兒子說話?”
“媽——”華妙冰一驚,不知道自己做錯在哪。
沈奶奶嘆:“在你心里,可能只有佳音一個孩子。”
華妙冰對這話只能答一句是:“我一時,不知道怎么這兩個孩子會冒出來的。說是我的孩子,我都沒有感覺?!?
“但是,你終究是他們的母親?!?
“我知道?!?
“所以,你即使可以對那個人恨之入骨地說,我怎么可以生一個想殺我的孩子,大聲哭鬧,也總好過你這樣冷冰冰地對方說,我會等你出獄?!?
“媽?!比A妙冰苦笑,“我性格就是這樣。你叫我說違心話,叫我做戲,我都做不出來。我沒有怨恨過他想殺我的念頭,說到底,都是那些后來教育他的人的錯。而且,當(dāng)時他會人拐賣走,不能說我這個當(dāng)媽的沒有一點責(zé)任。”
沈奶奶知道,再怎么說,那個被高家抱走的孩子,坐牢是坐定了的結(jié)局,這刻讓華妙冰做任何表態(tài)都是沒用的,一句等你出獄等你改過自新,確實是比什么都實際。
這大兒媳婦,終究是個務(wù)實的,也就是因為這,比尤二姐更得她歡心。
“另一個孩子呢?”沈奶奶問。
對于這另外一個孩子的信息,老人家所知甚少。
華妙冰從公安局那里,也只是略微打聽到,說是個女孩,年紀(jì)她自己當(dāng)媽的清楚,現(xiàn)在結(jié)婚了事業(yè)家庭都很穩(wěn)定,好像沒有養(yǎng)父母。
沈奶奶聽了這些話,皺著眉頭說:“自己一個人打拼到現(xiàn)在,事業(yè)有,家庭有,幸福美滿,好像不需要你這個媽,也不需要我這個奶奶了?!?
華妙冰心里虛,她一直當(dāng)那個大女兒是死了的,而且,每在清明節(jié)不忘在祭奠老公的時候順便祭奠這個女兒。結(jié)果如此這般,讓她這個母親情何以堪。
“說來說去,那些拐賣你兒女的人,都是混蛋!”老人家怒氣時,狠狠跺了下腳。
華妙冰任老人家出這口氣,應(yīng)說幸運著老人家是非清楚,沒有把怨氣都埋怨到她頭上。
“媽,大嫂需要上藥嗎?”沈二哥給兒子弄好衣服,走回來問。
沈奶奶聽著這話帶頭走出了衛(wèi)生間,一邊走,一邊不忘對華妙冰說:“和佳音要處理好關(guān)系,和另外兩個孩子,一樣要處理好關(guān)系。我兒子死了,是沒法償還當(dāng)父親的債了,他欠下孩子的債,只能由我這個老母親和你一塊來還了?!?
聽著老人家這番話,華妙冰緊隨著,喉嚨里突然起了哽咽,哎哎地應(yīng)道。
沈奶奶再瞧了她一眼:“不要光說不做。過來幫忙包餃子吧?!?
既然老人家都決定寬容了華妙冰,其他人,也就都沒話說了。
一家子,和樂融融地在客廳包著餃子時,廚房里,姚爺和沈佳音小兩口,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沈佳音在菜板上切著各式各樣的蔬菜,姚爺蹲在洗菜盆邊洗著各式各樣的蔬菜。
兩個人拼命地干活,許久沒有聲音,只有機械式動作的聲響。到了后來,姚爺自己口渴了,問了聲老婆:“你口干嗎?想不想喝水?”
“嗯——”沈佳音頭也沒抬,瞎應(yīng)著。
姚爺走出廚房,去弄兩杯開水,端回來,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遞到老婆面前。
沈佳音好像看著玻璃杯是視而不見。姚爺見著她這樣子,瞇了瞇眼睛,將杯口擱到她嘴邊。沈佳音張了張唇,喝一口,又繼續(xù)干活。于是,一聲低笑在她耳畔響起。
“怎么了?”沈佳音不解地問。
“我好像在喂小孩子喝水?!边呎f,他把杯口又?jǐn)R到她嘴唇邊喂她一口,道,“我老婆好乖?!?
沈佳音差點被他這口水嗆到,臉蛋漲了一絲紅,說:“我,我在忙,你,你不要開玩笑?!?
“我說的是實話,我開玩笑嗎?”邊說調(diào)笑的話,邊在她耳畔親咬了口。
她只好騰出只手推了他一把,佯怒:“去!再不干活,不要在這里搗亂。”
老婆大人生氣了。姚爺笑瞇著美睞,雙手環(huán)住她腰間,噓的一聲。
“又怎么了?”沈佳音真是有點氣了,問。
“剛剛,外面的人說的話,你都沒聽見嗎?不問我,有什么人來了嗎?”
沈佳音的目光立即垂了下來,落在地上。
沈冬冬幫著母親,把包好的餃子送進廚房里準(zhǔn)備蒸。
姚爺就此放開了老婆,捏住老婆堂弟的鼻子,道:“冬冬,我聽說你現(xiàn)在特別喜歡某位大哥哥,比喜歡我這個姐夫更喜歡,是真的嗎?”
沈冬冬的鼻子被姚爺捏的冷汗直流,忙解釋:“不,不是真的,不然我不會住在這里了。”
“好孩子啊。”腹黑的姚爺摸摸沈冬冬圓滾滾的腦袋。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誠意,沈冬冬拉住姚爺?shù)氖?,說:“我給姐夫買了土特產(chǎn)?!?
尤二姐聽見兒子這話,都差點失笑?;仡^,幫沈佳音弄著蒸籠,一邊悄聲問:“佳音,你奶奶說你可以見她了吧?”
“嗯——”
“要不要,我等會兒支開其他人,你和她單獨在房間里說會兒話?!?
沈佳音手一抖,刀子從刀板上直接落到了地上。
尤二姐都被她嚇到了,慌慌張張問:“有沒有傷著?”
“沒有?!鄙蚣岩魮u搖頭,彎下腰去撿刀子。
華妙冰剛好站在廚房門口,見到這一幕,轉(zhuǎn)了回身。
她害怕見她這個媽?
為什么?
因為之前傷害的太深嗎?
一串念頭在華妙冰腦海里掠過。她突然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罪大。
“老馮,我們回去吧?!?
衣擺被人抓了下,聽見身后老婆突然這樣靜悄悄地說,馮四海怔住了。
這,不是老人家都愿意寬容她了嗎?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眼看快大功告成。
“妙冰,出啥事了?怎么突然間——”
“不要說了?!比A妙冰現(xiàn)在只怕,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傷害到那個人。
馮四海一頭霧水,滿臉慌張,又不知道可以和誰求助。眼見著老婆突然轉(zhuǎn)了方向往屋外走去。
因此,當(dāng)各自在屋里忙碌的眾人發(fā)現(xiàn)時,馮家夫婦已是離開了屋里,馮四海打了個電話給沈二哥說了句抱歉,說老婆突然身體不舒服,不能在這里就餐了。
沈二哥聽到這話都懵了。
好端端的,都雨過天晴,結(jié)果,突然晴天霹靂,又是一片烏云籠罩。
沈奶奶扶著房門,皺了皺眉,繼而像是很沒好氣地嘆聲:“懦夫!剛叫了她不要當(dāng)逃兵,現(xiàn)在馬上就——”
說起來,她這個老人家的這點阻礙算得了什么。若是有心,有勇氣的話,早破解了。
姚家人面面相覷,這個算是沈家人自己的內(nèi)務(wù),他們不好過于插手。只是,這華妙冰變的也太快了。
姚夫人都不禁發(fā)出了一句:“這樣薄臉皮怎么當(dāng)媽呢!”
“當(dāng)媽要很厚臉皮嗎?”姚子寶好奇地問。
“那是,當(dāng)人家的父母肯定不能要臉的,像當(dāng)你和你哥的媽,要整天幫你們操心這些那些,還要不怕被你們兄弟倆怨多管閑事。你們以為我和你爸喜歡管你們閑事嗎?要是你們自己爭氣些,我和你爸都可以回老家種田頤養(yǎng)天年了。”姚夫人趁機訴苦。
姚子寶聰明地閉住嘴,知道老媽是拐著彎說他找對象的事。
當(dāng)天晚上,一家人吃著餃子,沒有馮家夫婦在,像是沒發(fā)生過這事似的,團團聚聚,和和氣氣。沈家人就此決定,過年先定在北京過了。
沈佳音想今晚留在沈奶奶這里睡,姚爺送了父母和弟弟走后,就此一塊留了下來。
沈冬冬給姚爺念書講故事。
姚爺聽著孩子說故事的聲音像是聽催眠曲一樣,想,若哪天自己孩子出世了,千萬不要像這樣本末倒置了。
沈二哥打電話給沈老三,確定了他們一家在外面的旅館先住下了。沈曉貴明天,還需要去醫(yī)院繼續(xù)吊瓶。至于許秀琴和沈佳慧那對母女,聽說后來突然間,不知道為什么停止鬧騰了。
“好像是后來惹到有記者來采訪?!鄙蚶先粯痈械狡婀帧1緛砟苌蠄蠹埖氖聝海S秀琴應(yīng)該最高興不過的了??稍S秀琴卻這么抗拒在媒體面前露面,原因不明。
姚爺聽見沈二哥這話,好像突然才想起緊要的事,立馬坐了起來,撥了電話給姚子寒,問及太子被調(diào)查的進展。
姚子寒說:“他那些房產(chǎn)涉及到很多貪官污吏,查出來,有許多手續(xù)不齊的房產(chǎn)可能都會被法院下令拆掉?,F(xiàn)在,因為他這案子牽連破產(chǎn)的人,太多了,好多都到了市信訪辦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