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斗曾經在京畿屯田,李彥與他在此事上曾經有合作如今對閹黨的清算已經進行過一段時間,罪大惡極的閹黨領,已經給嚴審、嚴判,以楊漣、左光斗為的都察院,又開始向縱深挖掘,試圖將閹黨一打盡。
事實上,都察院在審案中的權力比之從前有很大的增加,他們可以直接提審嫌犯,搜集證據,然后訴至大理寺。
不過御史們對于職權的變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雖然這邊的權力增加,但是別的權力減少,讓有些人對李彥的所作所為并不滿意。
隨著閹黨清算的重頭戲落下大幕,有的御史就開始彈劾李彥,李彥就此向孫承宗提出:若是本官有問題,可以讓都察院來查、來審,但是上疏彈劾、風聞言事這種,無助于事情的解決,也不符合規定,希望都察院按照律法辦事,作為司法機構,不能自己都不懂法律。
內閣先因為這件事生激烈的爭吵,很多內閣成員都認為都察院御史風聞言事,此乃千古成法,李彥不能背棄祖宗做法,剝奪御史的這個權力。
李彥就拿出前定的一些律條,一條一條翻給他們看:“御史官員要做什么,朝廷官員應該怎么做事,之前已經定下基本規則,這一條明確說了,一定要按照規則辦事,那么御史就不能違反規則,我們內閣也不能違反規則。”
“至于祖宗成法,那也很簡,此一時彼一時,世易時移,以前的辦法現在用了未必就能有同樣的效果,具體到御史這個問題是按照老辦法來做事,既然無法約束魏忠賢,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而在采用新辦法以后,御史們審查起訴閹黨份子,使其得到法律的制裁道不是說辦法的優越之處嗎?”
雙方各執一,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只能各自退讓一步暫且保持現狀,駁回都察院的做法,而在下次百官朝議之時,對此進行辯論、表決。
都察院事件表明保守勢力已經始逐漸出現在李彥的對立面種理念上的分歧,也很難進行彌合,而保守勢力在朝中的勢力極為強大,在朝議之時,恐怕也難有勝算。
李彥只能通過華夏社,寫了一個系列的策論述法制的重要性,《華夏時報》甚至開了一個專題連續刊載歷史上的篡權、專權之禍,并認為唯有律法、準則是避免這種情況出現的唯一辦法。
而由宋鐘國準備一些文章。并不簡單地講述律法是將律法和儒學結合起來。宋鐘國認為。所謂律法。并非源于先秦地法家。法家重刑。而儒家地律法重“行”。也就是對行為地規范。
宋鐘國引用反對派地話說。正是因總有很多人不遵守儒學地規范。才使得現實中總有很多問題。如果人人都按照儒家提倡地道德準則去做事。當然會是天下大同地美好局面。然而事實上這樣做地人并不多。律法就是將這些規范提煉、具體化。然后讓人們來遵行。而不是口頭仁義道德。暗里男盜女娼。
保守派當然也會做出反擊。這場突如其來地論辯。變得越來越激烈。
輿論戰有宋鐘國坐鎮。李彥只自顧自地撰寫自己地系列文章。并且推進各項工作地開展。并不想因此而耽誤工作。
為了分化保守派地勢力。給他們找點事情做。而不是整天在那里吵來吵去。李彥就拜訪了左光斗。邀請他出任工部右侍郎。主管屯田事務。
左光斗曾經做過屯田。他對李彥地一些離經叛道做法雖然有所不滿。但是對李彥花大力氣興修水利。又準備屯墾荒地地做法。倒是非常贊賞。現在李彥邀請他來做這件事。左光斗自然沒有拒絕地理由。何況這本來也是他極為想做地一件事。
左光斗道:“要讓本官做這件事,錢、物、人,都要給配備充足,本官可不愿意只是做做樣子。”
李彥啞然失笑,也不作出保證,就請左光斗先去拜訪一下他未來的上司,工部尚書徐光啟,了解一下京畿水利工程的進展情況,最后意味深長地說道:“本官做事,最重實效,只要有利于大明,有利于百姓的事情,便會不遺余力地推進,哪怕傾家蕩產,哪怕萬夫所指。”
李彥離開以后,一向性情暴烈的左光斗坐著想了一會兒,他有些迷惘,東林的官員對李彥一直都有些成見,因為他的許多做法都是標新立異,與傳統不合。仔細想來,李彥以兵變一步跨入中樞,其時未嘗沒有專權的機
選擇了內閣執政,并且將輔的位置給了孫承宗,宗的資歷和威望,也確實更為合適,但起碼表明,李彥懂得進退。
而細觀李彥所作所為,所做的幾件大事,并沒有為自己過份攬權,除了將內庫納入節慎庫以外,而內庫的銀子,若是都花在治水、屯田方面,顯然要比從前更為合理。
左光斗的這些想法,在他拜訪過徐光啟,并實地察看過京畿治水工地之后,變得更加清晰:不管李彥這個人到底如何,也不管政治理念上有什么不同,至少治水和屯田這兩件事,確實功在千秋,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李彥分管工部,具有尚書、侍郎的提名權,他提名申湛然由右侍郎晉升左侍郎,左光斗遷調右侍郎。內閣對左光斗的遷調沒有意見,畢竟左光斗的資歷和聲望都已經足夠。但是對申湛然的任命就有些不同看法,主要是申湛然晉升的度太快,從東江道一躍而為右侍郎,幾個月一過,又成了左侍郎。
這樣的晉升度,相對來說未必稱得上很快,但是考慮到申湛然并非進士出身,而只是一個監生,就很難得到大家的認同。
左右侍郎的高之分并沒有那么明顯,李彥并沒有想要力爭,最終的結果還是左光斗直接遷調左侍郎,申湛然依舊是右侍郎。
雖然如此,卻不妨礙李彥工部的布局,因為夏熙掌握節慎庫,只要捏緊錢袋子,其他的事情都好辦。
左光斗的專素養可能并不如徐光啟來得純熟,不過他強在做事的能力,之前屯田的效果并不理想,那是因為他沒有獲得朝廷的支持,不管是人、物、錢全都無法到位,自然做不成事情。
而李彥在這方面可謂全力配合,畿駐軍和衛所本來就很多,特別是這些衛所兵,戰斗力幾乎為零,全都給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就地整編為工程兵或屯田兵。
這些衛所的兵之前也田兵,技術上沒有問題。不過之前的做法,都是自己種了地,給朝廷收走一部分,再給軍頭拿走一部分,產量本來就好,所剩下來的就更少了。
京畿一帶的情況,實比之從前都有不少的好轉,原因是馬鈴薯等干旱作物的推廣,那兩年農民的日子好過一點,隨后這兩年,因為馬鈴薯等的價格下降,農民又變得入不敷出。
衛所種田兵的情況同農民都差不,轉成屯田兵以后,只是讓種地變得名正言順,并且不用再給軍頭交糧,所能剩下來的糧食也更多。
人人心中一桿秤、一筆賬,自然知道哪種方式對自己來說更合算,衛所兵對于成為屯田兵、工程兵也沒有什么怨言,至少生計上似乎更好安排,更有保障,至于那些軍官,都給抽調到京師講武學堂聽課,他們手上的精銳家丁,也給直接抽調,就近補充進復遼軍。
在政變成功以后,山海關的馬世龍就領著五個營全都開進京畿,有了這支強軍在,整編工作進行得相當順利。
李彥主導的屯田計劃,先就從天津開始,這里的衛所兵比較多,田地也多荒蕪,名義上又都是衛所的田地,雖然如今很多已經成為地方富戶或權貴的田地。
李彥并不打算清算這些田地的來源,他提出的要求是不能有荒地,凡是有荒地的,除了特別申請并經過允許,不然就必須墾荒,地主自己不進行的,土地充公,由衛所組織屯墾。
想要屯田,先就要進行土地的清查,以左光斗的鐵面,自然是最佳人選,另外兵部和天津衛也給予全力支持,這是左光斗上一次屯田之時,從來沒有過的良好環境。
過去很多地主都會采取隱瞞不報等方法,到了后來,就造成納稅的田地越來越少。
而這一次,無主的田地都將成為屯田的目標,并且這次無人認領,就將當做事實上的無主荒地處理,這些地主權貴總不能置之不理,不得不出頭認領那些平常看上去沒有主人的荒地。
雖然土地的清查才是剛剛開始,左光斗就給這些結果給震驚了,那些看上去的荒地,很多都是地主權貴的土地,他們卻任由土地荒蕪著。而天津衛所剩下來的土地,多數是些貧瘠的旮旯。
如此一來,幾年前遇到的問題,再次浮出水面,那就是可屯的荒地,并不如想象中的充足,總不能還要花錢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