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紹欽父子被警察帶走了,我收拾了行禮,不顧一切的離開了封家。
見安瑞東的那天,我穿了件白色長裙,黑色收腰長風衣,站在巷口,等著他過來接我。
我等了一個又一個小時,腿都站得發酸了,天色漸漸暗下,飄著毛毛細雨。
拿出手機,像個傻瓜,看了一次又一次,沒有來電,沒有短息。
像是跟自個兒較勁般,我矗立在風中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手機終於響了,安瑞東的聲音透著疲憊。
“聖愛,你現在在哪?”
我嚅了嚅脣,第一句發聲有些嘶啞,說:“你不是讓我在臨安路等你過來?”
他似是終於想起:“是啊,我都忘了。你沒等多久吧?我昨天有點兒事情耽擱了,回來得太晚。”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似乎又錯了。
“你還來嗎?我還在這等你。”
“那好吧,我現在開車過來,你等我半個小時。”
“好,我等你半個小時。”再也沒有多話,我掛斷了電話。一天一夜寒風中的等待都過來了,也不在乎這半個小時。
我想,我能等的,或許也只剩下這最後的半小時了。
他終究是來了,遲到了一分鐘,在我轉身離開之後,他開車看到了我的背影,追了上來。
“聖愛!”他將車窗放下。
我頓住了步子,回頭說:“你遲到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一分鐘而己,你的耐性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差?”
我沉默的看著他,他斂回了笑,沉聲說:“上車吧,天冷。你的鼻頭都凍紅了。”
何止是鼻頭凍紅了,我全身都差點凍僵,可那都是自找的,不愛你的人,只有笑話,沒有憐惜。
我想了想,還是上了車,那時明明已經知道,我和安瑞東的愛情根本回不去了,之所以跟他走,更多的是不甘。
行李不多,擱在了車後座。
我問他:“去哪兒?”
他說:“看你也累了,先找間酒店住下來,以後再說。”
我低垂著眉眼,沒有看他:“我們什麼時候出國?”
他一臉訝然:“什麼?出國?現在國內發展一片大好,犯得著出國?”
我笑笑,問:“那我們的婚禮呢?”
安瑞東沉默許久,才說:“現在還不穩定,這種事情我沒心思去想,以後再說吧。到了……森雅國際酒店,也算是全市內最高檔的酒店了。”
我說:“是嗎?你對我真好,知道我沒住過這麼高檔的酒店,帶我來開開眼界。”
安瑞東扯著笑,有些說不出的味道。他伸手想幫我提行李,我快他一步將行李提了出來:“不用了,沒多少東西,我還能自己提得動。”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沒看我,只是低頭盯著我的行李,說了句:“那你自己進去吧,在前擡報我的名,房間已訂好了,服務員會帶你進去。”
他話音剛落,我們彼此擦肩而過,誰也不再回頭。那時我才真真正正明白過來,愛情一旦錯過了最美好的時間,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其實封紹欽說得很對,即然是錯過,那便證明我和他沒有緣分,錯過的東西又何必再回頭去尋?
酒店的房間很寬敞明亮,地板光可鑑人,牀很柔軟,視野很好,可以看到遠處的夜景,萬家燈火如倒映的星辰。
可我很孤獨,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裡,無所適從,不知所措。
愛我的人,死了。恨我的人,都消失了。關心我的人,我背叛了他。我愛的人……不要我了。
落地窗上倒映著自己的臉,孤寂、絕望。淚水陪伴無聲滑落……
我爲愛情賭了一次,輸得一敗塗地。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東西能賠?我走出了房間,乘著電梯來到了樓頂。
二十八樓的樓頂,我打著赤腳,一眼望去似乎都是漆黑。寒風凜烈,夾著冷雨,我卻感覺不到絲毫冷意。
從這跳下去,大概沒有生還的可能。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人期待我的到來。
就在我一腳踏出去時,擱在腳邊的電話響了,我半瞇著眸低頭看去,心口一窒。接過了封紹欽打來的電話。
“封少……”
電話那端,封紹欽壓低著嗓音邪肆的笑了笑:“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快就放出來了麼?”
我說:“不知道。”
他發狠的說:“本來還要再關關,可本少迫不及待的想出來弄死你。”
那一刻,我的淚水滾落下來,哽咽著:“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活著。”
他頓了頓,語氣軟下:“哭也沒用!後悔已經晚了。還是想想,等會兒怎麼個死法好。”
我逞強的說:“沒哭,沙子吹進眼睛了。你想怎麼弄死我都好,隨你高興。”
他突然問了句:“你在做什麼?”
我淡然道:“跳樓。”
他命令著:“把命留給我。”
我緊握著手機,身體微微顫抖,鬼使神差的應了他:“好。”
封紹欽說二十分鐘後到,比我預期提早了五分鐘。當再次看到他時,恍如隔世。在這短短的三天裡,我彷彿自己又重新活過了一次。
他看上去很好,穿著一件米白色定製風衣,,頭髮梳著三七分。盯著我時如同一頭覓食的餓狼,抽掉了皮質手套,擱在了吧檯上。
他用著挑剔的眼神審視了這房間一眼,冷嗤了一聲:“這五星級酒店品味也忒差了!”
“你沒事?”我應早該想到,封紹欽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困進監獄之中?
他桀驁一笑,挑眉:“怎麼可能有事?!我封少三頭六臂,無人敢在我頭上動土,除非不想活了。”
這人,好狂!可不知爲何,總覺得他狂得硬氣。
他一步步如同只狩獵的豹子,將我逼到角落,微偏著頭打量著我,從肺部擠出一句話:“想好讓本少怎麼弄你了?”
“沒想。”我將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上:“我失戀了。”
他訝然:“好巧,三天前,我也失戀了。”
我說:“即然都失戀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喝酒慶祝一下?”
他冷笑:“是個不錯的主意,可你盜我機密文件給安瑞東這件事情,該怎麼算?”
我想了想,深吸了口氣,擡眸看向他,認真的說:“裝蒜(算)行不行?”
他狠戾的扣過我的下巴,怒道:“我最討厭水仙裝蒜!不過……”
他突然話峰一轉,邪性一笑:“聖愛裝蒜,我可以考慮將就一下,將就這種事兒,老子第一次可是給了你。”
封紹欽向來貫徹說話算話的原則,所以在我們去酒吧之前,他串了串蒜掛我頭上。
“封少,我今天突然不想喝酒了!”
我死命的抱著酒吧外的柱子,眼中透著絕決。
“怎麼?輸不起?輸不起別玩!老子都被你弄局子裡去了一次,讓你頭頂蒜還覺得虧你了是吧?”
說到底,還是我欠了他。我認命的鬆了手,被他無情的拽著朝酒吧裡走去。他將頭頂蒜的我往酒吧舞臺上一扔。
頓時酒吧安靜了幾秒,隨後一片鬨笑聲傳來。
“臥草,長得挺正的,怎麼頭上頂著蒜?”
“還以爲還了個女神,原來是個女神經。”
……
突然dj拿過麥對著卡片念道:“這位封先生說,今天是他劫後重生的日子,他的裝蒜女友要爲他跳一支舞驅邪。”
臺下響起了一片口哨與鬨笑聲,這個惡魔整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我向來肢體語言不發達,亂哄哄的音樂讓我四肢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動。
我焦急的盯著臺下的封紹欽,無聲的詢問,能不能往開一面讓我下去?
他給了我一個口型,三個字——笨、死、了!
也許是真的看我在臺上太囧,他實在太看不下去,但這個懲罰即然開始,就必須要進行下去。
所以他走上舞臺,和dj說了幾句,dj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封紹欽走到架子鼓前,十指靈活的轉了下棍子,帥氣的敲打了幾個節奏。
dj聽了幾下,走到電子琴前,配合的開始彈奏,來回就那麼幾個節奏和調調,卻十分明快,節奏感很強。讓臺下的羣衆都不由得跟著這個節奏擺動。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放鬆了僵硬的身體,跟著節奏擺了幾個簡單的動作,誰知到最後都跟著跳了起來。
跳完,有人發問:“這什麼舞?太逗了!!”
我回頭看了眼封紹欽,他順溜的答了句:“裝蒜舞。”
那天晚上,封紹欽玩得很h,我說了句:“你打鼓的樣子,很帥。”
他回敬了我說:“你跳舞的樣子,好蠢!”
我也不在意,不安的問他:“那你可以考慮原諒我嗎?”
他問我:“如果你考慮今晚讓我草,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我舔了舔乾澀的脣,訕訕笑了笑說:“這燈光可真閃。”
封紹欽架著長腿,半瞇著眸盯著我,讓我有點兒招架不住。
“封少,你這樣瞧我,能瞧出朵花兒來?”
他邪性一笑,開始拿過酒,一一將酒杯倒滿,摔到我跟前,只說了一個字:“喝!”
那眼神兒分明在說,看今晚爺不喝死你丫的!
這一‘劫’,終究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