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撒亞說:“對否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
“只有八個小時的時間考慮,米契爾上校可等不了這么長的時間。”他笑得無邪,卻讓人聽著如墜冰窟。
“我答應(yīng)!”我神色一凜,抱著孩子大步離開了咖啡廳。
抱著孩子,我沿著巴黎第九區(qū)的街道,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再看時間,距離八個小時只剩下了七個半小時。
我想了想,攔下了出租車,用流利的法語說:“用我去最近的托兒所。”
大概半個小時候,出租車來到了一間名叫上帝之子的托兒所,條件看著很不錯。我交了押金將孩子放在了嬰兒床上。
小煥子很聰明,似乎知道我要離開,爬著四肢不斷的朝我靠近,想要讓我抱他。
我伸出手,輕撫過孩子柔軟的粟色的微卷發(fā),說:“小煥,媽媽現(xiàn)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沒辦法帶你一起去。
爸爸現(xiàn)在生命受到了威脅,媽媽要去救他,等事情辦完了,媽媽就回來接你。”
小煥子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不肯松開,吚吚呀呀的好一會兒,竟發(fā)出類似于‘ma’的發(fā)音,那一瞬間,我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你是舍不得媽媽?”
“ma,ma……”
我吻了吻孩子白面團(tuán)似的小臉蛋兒,心中萬分不舍:“小煥乖乖的,就算……就算媽媽回不來了,爸爸也會來接你回家。”
我想了想,拿出一歐元,折出一個小小的千紙鶴轉(zhuǎn)移孩子的注意力。
孩子伸出白藕般的小手,抓過了我手中的千紙鶴,好奇的偏著小腦袋看了看。
我從容起身,深深看了孩子一眼,走得頭也不回。那一刻,孩子著我離開的背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明明很多時間,我也是這樣將他丟在家里,或是交給別人照顧,而今天孩子似乎格外的敏銳,他似乎知道這次離開不同尋常。
我將孩子拼命嘶扯的哭喊聲遠(yuǎn)遠(yuǎn)丟到了腦,對這里的看護(hù)說:“大約明天或者后天,就會有人來接孩子,他叫米契爾,是孩子的爸爸。這兩天就麻煩你們幫我好好照顧我的孩子。”
“放心吧女士,我們對每一個孩子都很負(fù)責(zé)。”
我看向天邊的翻滾的云層,太陽漸漸西沉,將萬物倒影拉得老長,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或許早已命定的未來。
命運總是無奈,你不得不被追趕著前行,前方將遇到什么,你完全無法預(yù)料。
我給撒亞打電話后,他派了專人司機過來接我。車子蜿蜒駛上寂靜盤旋的公路,大概晚上十點時,才到達(dá)眼前的別墅前。
這間別墅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矗立在峽谷邊上,可見當(dāng)年十分壯觀,只是現(xiàn)在景色蕭條,又正值夜晚,圓月當(dāng)空,看著總覺寂渺詭異。
按了下門鈴,很快里面有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開了門,我定盯一看,這人……不是撒亞的父親?
“宋小姐,組長已等候多時。”
“組長?”
男人微怔,很快明白過來,失笑:“組長的父親已逝世多年了,而我只是陪在組長身邊做掩護(hù)的人。”
我恍然大悟,其實是我自己下意識的認(rèn)定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人家可從來沒有正式的宣布他就是撒亞的父親。
中年男人帶著我走到了別墅的大廳。大廳是歐州中世紀(jì)的裝潢,墻上掛著幾副十分逼真的人物油畫像,真皮的沙發(fā),羊毛地毯,壁爐升起的爐火,將整個大廳照映出橘黃色,顯得格調(diào)很高端。
男人悄悄退了下去,我在四周看了看,桌上發(fā)現(xiàn)了今天早上的報紙,茨瓦內(nèi)非法洗黑錢份子強力抵抗逮捕,軍方被俘虜四人,生死未卜。
才剛放下報紙,那人穿著真絲睡袍從盤旋的木質(zhì)樓梯走下。我下意識抬眸看去,橘黃的爐火襯映著他白凈的側(cè)臉,輪廓立體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自若問我:“要喝一杯嗎?”
我說:“不用了,我不善飲酒。”
“你在提防我?”撒亞深吸了口氣,說:“你的手機呢?”
我說:“扔了。你不是說裝有竊聽器么?”
“干得很好。”他站在我跟前,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眸光深沉,我看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突然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我的臉,當(dāng)冰冷的指尖輕觸上臉頰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的躲了開來。
“撒亞……我現(xiàn)在需要做些什么?”
他蒼白纖細(xì)的手頓在半空,良久,才緩緩收回,扯出一抹淺笑:“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安靜的陪我。”
“那米契爾……”
“我安排的內(nèi)部人員已經(jīng)在幫他們突圍了,用不到五個小時,就能完全掌握我方黑勢力,一舉擊滅!看來這次米契爾上校又立了戰(zhàn)功!年紀(jì)輕輕就這么能干,真是難得!”
說罷,他笑得意味深長,鼓了鼓掌。可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看來,只待等黎明破曉時分,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許是看我神色凝重,他提議道:“你需要泡個澡,好好的放松一番,養(yǎng)精蓄銳,明天還有一場‘惡戰(zhàn)’需要面對!”
此時夜深人靜,我收回慌亂的視線,輕輕說了句:“我去沖個澡。”
他笑了笑:“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洗,好好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走進(jìn)浴室,我才知道他所說的享受究竟是指什么,若大的浴池里,不知道是從哪里引進(jìn)來的溫泉水,白色的熱氣裊裊而上。
光可鑒人的花崗石地板,玻璃壁柜上琳瑯滿目的精油與沐浴用品。我挑了挑幾樣安神的精油,全身放松的泡了個溫泉浴。
容不得我去想那些即將要來卻還未來的事情,哪怕我想得再好或者再怕,也許事實也會離我偏差得太離譜。
與其費這些神思,不如靜靜等待。
突然浴室外的門外人敲響,撒亞在門外說了聲:“你忘了拿睡袍,我替你放在了門外。”
我頓了頓,說:“謝謝。”
之后便沒了聲,沒再多泡,我從浴池里出來,將浴室的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只見地毯上端正的擺放著一件荷花色睡袍。
我伸出一只手將睡袍拿了進(jìn)來穿上,對著梳妝鏡理了理頭發(fā)走了出去。
只見撒亞正坐在壁爐前,手中捧著一本書看得出神,直到我緩緩靠近,他才從書中抬眸看向我,淺笑。
此時已經(jīng)不早了,他提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要求:“能陪我睡一個晚上嗎?”
我臉色微變,他隨后解釋道:“只是單純的睡覺,如果我能對你做什么早就對你出手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可是……這樣會容易讓人誤會,并不合適。”
“誤會?誰會誤會?這里只有我和你,甚至我的手下尼爾都不會知道。”他見我不答應(yīng),失落的說:“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是可以有一點點的信任的。”
我說:“我難以相信一個曾經(jīng)在我酒里偷偷下迷藥的人。”
“那一晚是因為……”
“任何解釋都沒有用,在我看來,這便是欺騙。”我堅絕的態(tài)度讓他閉上了嘴。
“好吧,你說得很對,是我不該對你下藥。”他將書端正的放在了沙發(fā)前的茶幾上,與我擦肩而過,沒有再看我一眼。
“等等!”我想了想叫住了他:“只是……單純的睡覺!”
他這才微笑著回頭:“當(dāng)然,只是單純的睡覺。”
這哪情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我這是瘋了才會突然心軟答應(yīng)了他。
他真的只是安靜的睡在我的身邊,沒有做絲毫出格的事情。
他說:“好暖,你知道嗎?冰冷寂寞的夜,突然被噩夢驚醒,發(fā)現(xiàn)還有個活人躺在你的身邊,那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
他冗長的嘆了口氣,思緒飄遠(yuǎn):“上一次母親抱我入睡,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已經(jīng)記不得清楚,只知道那次之后,每一個夜晚,都是可怕而冰冷的。”
“撒亞……”此時我說不出心底的感受,從前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比你更悲慘的人,因為在看到他們之后,才深深明白,活著就是一切。
“不要可憐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他情緒略微激動起來:“我有用不完的金錢,我有至高的權(quán)利,還輪不到那些人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你,其實……我挺欣賞你的,你很有才華。為什么要去學(xué)設(shè)計?”
“并沒有別的用意,只是覺得挺有意思,對這方面感興趣,另一個原因,是為了用新的身份掩人耳目。”
我覺得這家伙是個高智商,年著年紀(jì)不大,卻能掌控著整個神秘的犯罪團(tuán)伙,成為一方首腦人物,在幕后操控著這一切。
可惜,他最大的缺陷就是這具殘破的身體,而在他的身體里,有一個強大的靈魂。
他突然轉(zhuǎn)身過看著我,眼中透著讓人可怕的欲望,我下意識要起身,卻被他拉回去,猛然欺上。
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力氣竟也這么大,看來我還是太小看他了。
“撒亞,你說過的……”
“是啊,我是說過,你害怕了?”他邪魅如同撒旦,低低的笑了:“呵呵呵……我就是同你開個玩笑,我早就沒有了那方面的能力。”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有一瞬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