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屋子里空蕩蕩的,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莫明的我心中有些慌,起身推開了房間的門,小家伙也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看護將他抱出去玩兒了。
本以為他們等會兒吃午飯時就能回來,我親自做好了飯。呆滯的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等到下午兩點,他們沒有回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別給姜天毅與舒清遠他們打了電話,但都都顯示的是空號。
這一切,就像黃梁一夢,突然夢醒了,什么都消失不見了。
我沒有等到封紹欽再回來,卻等到了艾倫。
他出現在別墅時,讓我很震驚,他沒了往日那般風彩,衣裳狼狽。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猙獰的笑了笑,說:“伊蓮恩,這步棋我錯得十分離譜呢。”
“我不明白。”
艾倫冷笑:“米契爾把你留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混肴我的視聽,結果我反道被他給擺了一道!”
我想了想,眼珠微動,冷笑:“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不再避諱我,當著我的面與舒清遠密謀,早就有打算利用我,來反將艾倫一局。
艾倫突然掏出把刀,步步朝我逼近:“伊蓮恩,你讓我很失望。”
我站在原地,任他靠近,心如死灰:“艾倫先生也沒做什么讓我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該死的小子,fuck!!!他毀了我的一切,我只能毀了你!!”他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有往日的紳士風度,臟話連連。
將美工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閃過寒光,極是刺目。生死關頭,我卻很是淡定,或許是心痛得麻痹,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就連最后死亡的恐懼,也不過如此。
艾倫見我沒有掙扎,一手掐過我的脖子歇斯底里:“如果我現在把你給殺了,米契爾會不會難過?”
“你覺得他會嗎?”我冷哼:“倒是可以試一試。”
他狠狠將我甩在墻壁上,我的額頭一陣鈍疼,鮮紅的血迷蒙的雙眸,緊接著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只覺右肩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冷汗涔涔而下。我聽到有什么東西在我的血肉里翻攪著,側過頭,看到艾倫像個瘋子,刀尖一點點深入我的骨血。
我疼得聲音發顫:“我跟你無怨無仇,你何必這樣折磨我?有本事你去找封紹欽報仇。”
下一秒,他在我的血肉里找到了一塊指甲大的薄片,狠狠丟在了地上,他雙手沾滿了我的血,刀從他手中滑落,他脫力的坐在了一旁椅子上。
我的身體疼得虛脫,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突然我聽到了艾倫在對我說了句什么,沒聽明白,再次陷入昏迷。
黑暗中,那些被遺失的過往如放燈片般,一一浮現在腦海里,該想起來的,不該想起來的,都記起了。
這一次,我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當陽光刺目的照在我的臉上時,我疲憊的抬起手擋了擋,嘴唇干裂,喉間澀得冒火:“水……我要喝水……”
突然有人將我扶起,遞上了水杯,喝得太急,水沿著我的嘴角滴落,打濕了胸前一大片衣領。
意識漸漸恢復,眼前模糊的一切變得清晰,艾倫還在這里。
他看著我,嚅了嚅唇,說:“知道為什么我會找上你?”
“為什么……不,讓我猜猜。”我半瞇著眸想了想,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我跳下懸崖連封紹欽也被騙了,如果不是早知道,你不可能那么輕易的找到我。”
艾輪笑了笑:“你很聰明,繼續。”
“是撒亞嗎?只有撒亞知道我一定會活著。”
艾倫低低的笑了,那笑聽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笑罷:“還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米契爾的那次任務其實是他爺爺與撒亞聯手設計的,目的就是離間你與米契爾。撒亞那種人,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會讓別人得到。”
一陣陣寒意從腳底升起,順著血液流遍全身,我怔忡了片刻,張了張嘴:“米契爾不知情?”
“他其實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撒亞那邊的人怎么可能會傳達真正的消息給他?讓他誤以為你與撒亞有奸情,是史密斯那老頭兒最終地目的。”
“原來如此……”我嘲諷一笑,不管怎么說,我和封紹欽走到今天,是彼此之間缺乏了信任,而最后他也利用了我,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誤會解開,我和他也回不到當初了。
艾倫繼續道:“這一次是我失算了,本以為他對你還有些留戀,沒想到他居然這么絕情。利用完了,一腳踹開。”
我緊抿著唇,腦子一片空白:“你怎么還呆在這里?”
“當然是等著他來取我的性命。”艾倫扯著嘴角笑了笑:“米契爾一定會斬草除根的。估計,快來了。”
他算得還真準,話音剛落,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那人一身軍裝帶著手下闖了進來。
“艾倫,你這個出賣機密的叛徒,是乖乖跟我回去,還是現在想讓我取你的性命?”封紹欽將手中的槍瞄準了艾倫。
艾倫淡定自若,完全沒有一絲恐懼,窮徒末路,反而不害怕了。他用槍抵著我的腦門,威脅道:“米契爾,你再往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
“哦?”封紹欽挑眉,不在意的笑了笑:“正好,兩個叛徒,少讓我動手一次。”
“你可真是無情吶!”艾倫一臉惋惜的看了我一眼:“活著也是折磨,不如跟我一起去見上帝吧,阿門。”
‘砰’——!
兩道槍聲同時響起,我看到艾倫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我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要死了么?人死后,是不是真的能去到天堂?或許,我只能下地獄。
我再次醒了過來,事實證明,我又被命運狠狠耍了一次。
怪不得當時不覺得太疼,艾倫手中的槍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道具。里面只是假了麻醉藥,封紹欽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不,我怎么現在還在幻想,他對我還留有最后的仁慈?
一而再,再而三,我們之間根本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了。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發現手上和腳上都銬著鎖鏈,走起路來,鏈子拉扯出清脆的聲音,步子很沉重。
我推開窗,看到了山腳下的城市,大概已經在美國了。
門突然被敲響,我拉上了窗簾,蹣跚著步子折了回來,只見一個看護送了些吃的進來。她沉默著什么也沒說,我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想見見封紹欽。”
她愣了愣,用英語回答:“這里沒有叫封紹欽的人。”
“呃……不,是米契爾。”
她立時點了點頭:“米契爾上校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等他回來我會及時通報的。”
“好的,謝謝。”
鎖鏈太沉重,我吃了些東西,又坐回了床上,無所是事的等到了天黑,可能傷口剛好,總覺得疲憊,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睡過去。
半睡半醒中,我感覺到有人用指尖輕撫過我的臉,有些癢癢的。
我拼命的睜開眼,昏黃的壁燈打在他的臉上,襯得他英俊的五官更加立挺深邃,見我醒了,他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
“吃點東西吧,你睡了很久,肚子應該餓了。”
我盯著他半晌,說:“你應該把我殺了,你不殺了我,難保下次我不會再背叛你。你不是最害怕別人的背叛?你殺了所有背叛你的人,不應該留下我。”
封紹欽淺笑,眼中帶著一絲戲覷:“我留著你,只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盯著他:“孩子?”
“哦?”他微怔了片刻:“你原來真的不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
“是啊,我不知道。”我失神了片刻,呢喃:“如果我知道已經懷了你的種,早就把他給弄死了。”
他猛然扣過我的下頜,一臉狠戾之色:“你敢!”
我帶著恨意,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封紹欽,你這是何必?能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到數不清,為什么不肯放過我?”
“你問我為什么?”他冷笑了笑:“我曾經這么愛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失望,你還想勾結艾倫取我的性命!你又是為什么這么恨我?非得讓我死不可?!”
我疲憊的閉上了眼,如果他沒有利用我來對付艾倫,其實我很想挽回這段感情,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你不說也沒關系,就乖乖的留下來,生下這個孩子。”
“生下孩子以后,你又預備把我怎么辦?”
“這個嘛……”他邪氣一笑:“看我心情。我心情好,多陪你玩玩,要是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兒來!”
“這樣啊。”我淡漠的笑了笑:“那封少請便。”
“宋圣愛!”他氣得臉色鐵青,半晌才說:“我會讓你加倍嘗還你曾給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