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柴火,火鍋自然是不能吃了,楚陽讓何二找來一大塊鐵板,上面抹上些羊油,下面支起了幾個酒精燈。
沒過一會,那些羊油在鐵板燒開始融化,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音。
楚陽這才將切好的羊肉片鋪在上面,撒上香料與鹽巴,手法嫻熟。
望著眼前的一幕,一旁的李斯已經目瞪口呆。
“都說你的廚藝直追伊尹,有人還不信,過了今日,誰要敢再嚼舌頭,老夫第一個不答應!”
“不過你這個鐵板可有什么說法?”
楚陽一邊用叉子來回翻著羊肉,一邊笑道:
“這個叫做鐵板燒,煎肉,煎菜都很方便,丞相若是喜歡,回頭也給你打造一個,不費事的。”
李斯點了點頭,也學著楚陽的模樣,將一片土豆放在了上面,臉上帶著新奇的神色。
很快,土豆在羊肉的滋潤下,也漸漸有了香氣。
“咦!此物當真神奇!只是不知道這味道……”
李斯拿起筷子,將一塊表面已經煎至金黃的羊肉放進嘴里,眼神猛地亮了起來。
“香!實在是太香了!”
這種用小火煎烤的羊肉可要比那烤全羊好吃太多,不但肉質鮮嫩,而且還有許多汁水,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于這種吃法。
人們一邊享受烹飪的樂趣,一邊談著事情。
可謂是別有一番風味。
李斯又嘗了一塊土豆,同樣軟糯可口,與土豆絲相比,又是另一種味道。
他深深看了楚陽一眼,想到之前柴幫的事情,不禁覺得自己的擔心真是多余。
別看這個年輕人平時不顯山漏水,可也絕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拿捏的角色。
惹惱了這個兇神,那可就等著被狠狠報復吧!
他甚至已經看到了柴幫窮途末路的模樣。
酒過三巡,李斯臉上也有了一些醉意。
他等不及楚陽重新打造,硬是將眼下這塊鐵板帶了回去,說是要讓家中妻小嘗嘗這鐵板燒的美味。
臨走之前,李斯又將大包小包的香料,蘸醬統統“洗劫一空”,楚陽搖頭苦笑,只能隨他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陽家中沒有再開火了,只是每日帶著呂氏姐妹穿梭于咸陽城的大街小巷,完全開始了掃街模式。
起先呂家兩姐妹還有些猶豫,雖說她們還未正式婚嫁,卻已經成為了楚府真正的女主人。
總是讓自己丈夫在外面吃飯,怕是會被人笑話的。
可等到楚陽將寶來閣那邊的賬本給兩個女孩看過之后,呂家兩姐妹就只字不提做飯的事情了。
用楚陽的話說,自己現在窮的只剩下錢了,就算下一輩子的館子,怕也只是九牛一毛。
這一日,剛從朝堂上回來,呂家兩姐們便央求著楚陽帶她們去吃魚膾。
所謂魚膾,就是生魚片,是這個時候比較流行的食物之一。
春用蔥,秋天則是用芥末,有的還需要配上特制的蘸醬。
在后世時,楚陽對這個東西就不怎么感冒,反倒是對其歷史由來比較感興趣。
為此,還和某個國家的“國際友人”發生過幾次不愉快的爭論。
也不知道徐福那個家伙眼下在什么地方,等他將來出海的時候,一定得讓他把這些東西寫明白了,否則老祖宗的東西,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偷去了,說是自家創始,那還得了!
楚陽帶著兩姐妹來到咸陽城東,據說這邊新開了一家魚膾館子,生意很是火爆。
他們進店沒多久,魚膾便被人端了上來。
只見一個巨大的陶器內,擺放著一條常人手臂粗細的大魚,身上已經被人切好了魚片,紋路精美,栩栩如生。
讓楚陽驚訝的是,在大魚的下面,竟然還鋪著一層層的冰塊。
要知道,如今已經快到了入春時節,想要弄出來冰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難怪這家館子生意火爆,光是憑著制冰這個手段,就可見這家館子的主人沒那么簡單。
面對眼前這盤散發著淡淡魚腥氣的魚膾,楚陽遲遲沒有下筷,一旁的呂家兩姐妹卻是等不及了,直接開動起來,三下五除二,就將一大盤魚膾吃掉大半。
就在這時,鄰桌突然傳來了一道嘲諷的聲音。
“想不到咱們堂堂的楚大人,居然落魄到要吃生食的地步!
你要是家中開不了火,告訴在下一聲啊,何必整日流落街頭呢,就算楚大人不在乎臉面,也總得替兩位夫人考慮考慮吧……”
楚陽循聲望去,發現鄰桌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人正一臉冷笑地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你是何人?”楚陽將要發作的呂雉按了下來,看著那人冷聲道。
“在下奇貨居掌柜,連生!”中年人樂呵呵地自報家門之后,徑直走到楚陽這桌,坐了下來。
“奇貨居?”楚陽眉頭一挑。
他曾聽蕭若蘭提起,說是最近一段時間,奇貨居因為寶來閣的反擊,已經到了倒閉的邊緣,城里多家門面都掛著轉讓的招牌。
想不到今日會在這里,碰到這奇貨居的掌柜。
既然是死對頭,楚陽自然沒有什么好話。
“楚某的家事,就不牢連掌柜操心了,就算真沒有柴火可用,大不了我們燒文昌紙也就是了,反正現在這紙張的價格也很便宜,憑著楚某的這點家當還是燒得起的……”
“你!”
聽到楚陽的話,連生臉色瞬間便漲得通紅。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就被文昌紙給逼出了市場。
倉庫里剩下的那些紙張,就算當做廁紙都沒人要。
現在聽到楚陽提起這個,哪能不火冒三丈。
“哼!在下奉勸楚大人還是莫要逞這口舌之快,柴火你或許可以不要,那醋米油鹽,莫非大人也可以無動于衷?”
連生強忍著怒氣,看著楚陽道:
“今日他們能斷你的柴火,明日就能斷你其他生路,到了那時,怕是大人連在咸陽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還談什么燒紙取暖?”
“他們?你指的是誰?”楚陽死死盯著連生。
“你莫要管他們是誰,今日我來找你,實在是看在大家同屬管仲一脈的份上,給你一句忠告……”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楚王孫的事情,他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今后還望大人你好自為之,莫要再與六國王孫過不去了。
如果楚大人有意緩和兩邊關系,連某自然愿意牽線搭橋,只不過你那印刷術可否借在下參考參考,有錢一起賺嘛……”
“哦?那要是楚某不愿意呢?”楚陽似笑非笑道。
“若是楚大人執迷不悟,那往后在這咸陽,怕是要舉步維艱了,楚大人年紀輕輕,還有大好的前途,千萬莫要意氣用事啊……”
連生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飲起來。
他相信話說到這個地步,只要這楚陽不是個傻子,自然會知道如何選擇。
雖說這天下已歸秦帝所有,但六國底蘊猶在。
一個毫無背景之人,想要與六國王孫過不去,這不是找虐么?
連生說完,呂家姐妹臉上也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
她們初到咸陽,無依無靠,若真如那人所說,惹了六國王孫會招來這樣嚴重的后果,還不如息事寧人算了。
然而,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事,楚陽卻突然笑了起來。
“大人何故發笑?”連生皺著眉頭,心里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