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輕城的傷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公司在新區建立了寫字樓,涼夏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吵著和他一起去。
談完生意,兩個人看時間還早,就去附近的商場逛逛。
“這小袋子干嘛用的?”他瞥了眼她手里拿的小猴子。
“零錢袋,平時,我逛商場時喜歡隨身帶一些硬幣。因為商場附近有時會有乞討的人,給上一兩枚硬幣我心里會踏實些。”
不多時,真的有不少的小乞丐圍過來要他們賞錢。涼夏給了他一個“看吧,我就說嘛”的眼神,幾下子就將十幾枚硬幣散給一幫乞討的小乞丐。
奕輕城倒不在意這些孩子,他看見一個小女孩高舉著一塊牌子看著他們,無疑,他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他淡定地走過去,女孩子也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衣著破舊卻很干凈,頭發也梳得整齊。
“大哥哥,”她怯生生的問道:“你要畫畫嗎?”
小女孩不像別人手里拿個破舊的碗,她的牌子上是一幅畫,可能是她的家人。旁邊還寫著,“畫畫一元。”
奕輕城仔細盯著她瞧了瞧,反正還有時間,不妨聽聽這女孩子怎么說。
“你的畫跟誰學的?”
“我的老師,就是她。”小姑娘羞澀的抓緊了衣角,“我想給老師買畫板和畫筆。”
“這是你的美術老師?”他問。
“不光教我們美術哦,老師很厲害的,教我們語文,還有數學,什么都教。”
涼夏和奕輕城對看看,要是他們沒猜錯,這孩子可能是農民工子弟學校的。
“你為什么要給老師買啊?”她蹲下來愛憐的摸摸小姑娘的頭。
“老師一直咳嗽,很久都沒好。她說很快就要回老家了,會有新的老師過來教我們。
我去店里看過了,那些專用的畫板,畫筆,顏料,還有配套的水彩筆加起來要一百二十元。大姐姐,我畫畫很好的,我想自己賺錢給老師買禮物。”
小姑娘帶著方言,說的有條有理。
奕輕城也蹲了下來,“你現在手里有多少錢?”
“二十,”她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錢,有五毛的,一毛的,也有一塊的。“還差一百就夠了,我一張畫賣一塊,一百張就夠了。”
“不夠哦,”他認真的看著小姑娘,確定她不是個小騙子,便從錢包里拿出一百元。“你給別人畫像,你的筆和紙從哪里來?
我看你擅長的是素描,就算按最低的成本算,一百張畫也需要一百元的成本。你必須賺夠兩百元,才能送的起禮物。”
涼夏不落忍,拉了拉他的袖子,“咱們再給她一百吧。”
奕輕城不同意,“你給她錢,就是把她當乞丐,那是一種羞辱。小妹妹,我給你的錢不是可憐你的,而是投資。
一百元你去買需要的材料,等你賺到了錢再還我。”
小姑娘難以置信自己運氣這么好,正要伸手去接,奕輕城又說道:“有個條件,從你接過錢的這一刻起,你就有責任了。
我們會在菁城住幾天,這段時間內你不僅要賺錢還我,還要付利息哦。一百元,一天一元的利息,你用幾天就算幾天。
如果你覺得可以做到,那么這錢現在就歸你。”
涼夏撲哧一笑,“你也太當真了,就是個孩子,你用大人的思維和他交談,她哪里聽得懂。”
不料小姑娘滿口答應,興奮地看著他們。
“大姐姐,我可以做到哦。你別看我瘦,我已經五年級了,什么活都能干。老師要教兩個班級,她教別的班我們班都是我管紀律。
我還會幫媽媽洗衣服,做飯,大人會的我都會。我成績很好的哦,一直都是前三名呢。你放心啦,我肯定能做到。”
奕輕城伸出手,“那咱們一言為定了,我的合伙人。”
小丫頭不好意思的把手伸出來,“我手太臟了,會弄臟你的。”
他一把握住,鄭重其事的停頓了三秒,“沒關系,那么你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先去買材料,我們去小商品市場,那兒的東西經濟實惠。”
小姑娘在前面帶路,奕輕城煞有其事的跟在后面。涼夏雖然搞不懂他的做法,但是能幫到別人她也開心的。
一路上她問了問女孩子的家里情況,還真是農民工子弟學校的,兄弟姐妹有四個。她是家里的老大,最小的弟弟才剛剛會走路。
奕輕城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她,然后陪她去批發市場選購了紙張等等材料。小丫頭動作很麻利,沒多久就在購物中心門口擺好了攤。
他不認同的搖搖頭,“作為投資人,我有義務要提醒你,否則會血本無歸。
做生意,首先要選的是經營地點,畫畫是需要費時間的,過來逛街的人很少會逗留下來坐半個小時給你畫。”
小丫頭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去云上酒店門口擺,好不好?”
涼夏覺得不行,“那兒的保安不會允許的,而且出入云上的人注重身份,更加不會在攤位前停留。”
“這樣啊,有了!”她靈光一閃,“過去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有個水鎮游樂場,去玩的人特別多。那兒休息區很多,年輕人也多,沒準可以拉到很多的生意。”
奕輕城贊許的點頭,跟著她一起坐了公交到達了目的地。其實這塊商業區域奕氏也有投資,他不想節外生枝就沒提。
“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涼夏和她聊天。
“慧心,我叫慧心。”
兩個人驚訝的長大了嘴,居然這么巧。
她找了個廊橋下面的休息區域,正好那里有石凳子。擺好了攤她看看左右無人,對涼夏說:
“大姐姐,反正你們也沒事,不如,今天就來收取利息吧。我保證服務優良哦。”
她咯咯咯的笑了,小丫頭機靈的很,活學活用,還真有點做生意的天賦。
“這樣吧,你畫我們兩個人的合影,算你兩份,怎么樣?”奕輕城建議道。
“行啊,你們擺一個自己最舒服的姿勢,開張啦。”
他欣賞她的聰明,摟著涼夏坐到了對面,說道:“要是你畫的不好,說明你在吹牛,而我投資給了一個說大話的人,說明這錢收不回來了。”
慧心的頭晃得像撥浪鼓,說她是最棒的,她們學校墻壁上的畫都是她一個人慢慢描繪出來的。
家里是不可能有紙給她畫的,學校里也沒有畫本,她除了墻壁就是墻壁,只要是允許的地方,都會去畫。
約莫十五分鐘后,慧心把畫本翻了個身,“怎么樣,滿意嗎?”
涼夏眼中閃過驚艷,她從前是不信天賦這回事的。事實擺在眼前,小丫頭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但是真的很有才華。
奕輕城的冷酷高貴,她的清新雅致,躍然紙上,神韻抓的非常好。
他滿意地點頭,從畫筆中抽了一支紅色的,在她手背上寫了“加油”兩個字。
慧心開心的不得了,她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掌握著菁城的經濟命脈,隨便一個簽名都能改變她的命運。
“咱們把畫掛起來,做個招牌。”涼夏樂呵呵的拿另外一幅畫板支起來。
很快,周圍就擠滿了人,大部分是年輕的女孩子。他們在旁邊滯留了有一個小時的樣子,期間還有父母為孩子要求畫的。
“大叔,多虧了你的顏值。”
“你也不賴,”奕輕城刮下她的鼻子,“走吧,明天再來。”
第二天,他特意班都沒上,兩個人趕到了水鎮那個丫頭已經在守攤了。見到他們激動的跑過來,“大哥哥,我昨天賺到了五十哦。除去那些成本,我有一半是利潤。”
“那你吃飯喝水呢?”涼夏奇怪的問。
“家里帶的饅頭,水也是家里的。”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個老舊的飯盒,“我媽最會做饅頭了,很好吃的。”
奕輕城拍拍她的頭,夸她干得不錯。那饅頭連餡都沒有,看上去硬邦邦的,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就吃這種東西。
“我坐公交車來的,但是不用付車錢。”慧心驕傲的說,“我給車上的一個姐姐畫了素描,她幫我付的。我媽媽常說一個人只要肯吃苦,就不會餓肚子。
女孩子要有一雙靈巧的手,就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涼夏想起了死去的奕長治,不由得心生感慨。連小孩子都懂這樣的道理,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卻沒幾個有好下場。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第四天,奕輕城去水鎮的時候慧心已經把本錢和利息都還清了。她只需要再堅持兩天,給老師的禮物就不成問題。
“我長大了要去讀最好的美術學校,說不定等我成名了,給你們畫的畫會非常值錢。”
“加油。”
這次慧心主動伸出了小黑手,他也伸出了手,兩只手緊緊握到一起。
“大哥哥,你為什么會相信我?”
奕輕城沉默不語,眼中滿是柔情,這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他相信母親一定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很快樂。
一個生命的離去,是另一個生命的延續,他還會思念母親,但不會再哀傷。
兩人回到車上,涼夏忽然笑了起來,“大叔,爺爺不是說要創立基金嗎。我想,可以派上用場了。”
他莞爾,手機震了起來,羅峰發過來一行字:“孟春語已回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