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最終將那個心存幻想的孫和從他的夢中喚醒了過來,他見過狠人,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狠的一大群人,他們簡直就像是一部協作的十分精密的殺人機器一般,不斷的從他們船只上揮灑著死亡的鞭子,將一群又一群黑巾賊的性命帶到地獄之中。
孫和被眼前這種高效的殺人方式驚呆了,他的臉色開始由初時興奮的紅潤便成了一片死灰。
七條船在他的船隊中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阻擋一般,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獸爪劃破一塊破布一般的將他的船隊撕裂,在完成這個過程的時候,每條船都像是一柄鋼刀,將它前進途中的所有事物一概破壞掉,結果是許多小一些的漁船便立即粉碎傾覆在了海水之中。
海面上到現在為止,在那幾條對手的船只后面都留下了無數的小點,這些黑點大多是人在海面上掙扎,還有一些殘破的船板,隨著波浪在海上漂泊,更多的是水面上一團團醒目的紅色,每團紅色都代表著一個生命剛剛在這里終結。
孫和自問覺得自己不是膽小的人,可這個時候他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他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他不想這樣,因為他還知道自己就是這里所有部眾的主心骨,他如果尿了的話,那么他手下的部眾崩潰的更快,可他沒有辦法,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這種恐懼。
“二爺!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趕緊退吧,再拼下去,咱們的老本便要拼光了呀!”一個頭目凄凄惶惶的湊到他的身邊提醒他到。
孫和嘴唇顫抖著看著那些正在屠殺自己部下的幾條殺人機器忽然問道:“他們到底是誰?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對咱們呢?”
那個頭目吞了口吐沫艱難的說道:“他們是伏波軍,咱們殺了他們的人,搶了他們地船!報應來了!都是報應呀!”
這個頭目的話音還未落地,孫和忽然身形暴起。手中的長劍毫無征兆的猛刺到了這個頭目胸口,怒聲吼道:“我不相信報應,狗屁的報應,這天下誰厲害誰就說了算,你給我說報應?你是在亂我軍心。你該死,該死!”他有些神經質地歇斯底里起來。
那個說話的頭目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胸口這把透胸而過的長劍。臉上的表情立即僵住了,他試圖伸手拉住孫和的衣襟,艱難的問道:“我說錯了嗎?你為什么……”
孫和驚懼的望著他的眼睛,忽然用力拔出他胸口的寶劍一腳將他踹倒在甲板上,然后對船上已經驚呆地其他部下叫道:“散開,令所有船只立即散開,別擠在一起了,趕快退回去。退回去!”
于是手下一些人立即趴在船舷上放聲吼叫,試圖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可這個時候混亂的場面和落后的通訊方式嚴重的阻礙了他命令的傳達,圈子中間地想逃卻逃不了,圈子外面的還想繼續靠近那些正在揮灑死亡的對手的船只,沒有什么命令可以在這種混亂之中有效傳達到各個船只上去。
徐毅一直坐在船樓上面。低頭觀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船隊此次的表現讓他覺得很是知足,他的船隊中各船以及個人之間已經表現出了高度的協調,這種協調帶來地是更高的效率,所有人都很明白自己該做什么或者需要他們做什么,即便已經到了這種白熱化的程度,也沒有人表現出一點混亂。
這種表現已經又比年前解決魯老三的時候更勝了一籌,那些手一直都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將一顆顆裝滿火油的瓷罐點燃并發射出去,弓箭手透過射孔不斷的對下面地船只揮灑著他們地箭支,鉤槍手們也都手持長柄鉤槍一次又一次的捅出,將那些還掛在船上地黑巾賊們一一捅下海去,而舵手卻冷靜的調整著船舵,選擇下一個目標沖撞過去,而負責船帆的水手根本就不去觀看戰局。而是井然有度的配合著他們的頭領下達的一個又一個命令。拉動帆索調整著船帆,使船只始終都保持著充分的受風狀態。為船只提供著動力。
看到這些之后,徐毅知道自己的水師已經開始成熟,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亂哄哄的狀態,他們已經可以被稱為海上最強的水軍了,他一邊看一邊輕輕的點頭,表示他的滿意心情。
徐毅始終沒有去干涉苗方的指揮,讓他盡情的發揮他的能力,他守著自己的本分,大事他來決定,具體的事情讓這些手下去負責,這便足夠了。
終于在伏波軍的屠殺下,這些黑巾賊們開始崩潰了,他們現在都意識到,不管他們多么悍不畏死,他們都已經沒有希望打贏這場戰斗了,留在這里,他們最終只有一條路走,那條路的另一端似乎只能通往閻王爺的地宮或者是龍王爺的水晶宮中,總之兩個地方他們都不想去,去了的話,那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他們最終都清醒了過來,這個時候已經不再需要孫和下令或者指揮了,所有船只紛紛自覺的散開,朝四面用他們可以使出的最快速度逃離而去,而這個時候他們帶來的四五十條船已經損傷接近了一半,而且剩下的這些船上許多也還在冒著火苗,即便戰斗還遠沒有結束,他們此時也堅信,自己這方已經是血本無歸了。
孫和因為來的時候,他的坐船居中指揮,可走的時候,他便沒有好運走在前面了,而他身后那些小船倒成了第一批轉舵掉頭的船只,將他們的退路擋在了這里,孫和跳腳大罵,讓這些人趕緊給他騰出道路,可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已經沒有什么人還在乎他是不是這里的當家的了,只有趕緊掉頭逃走才是王道,所以這會兒不管孫和如此抖他的王八之氣,都收不到任何效果了。
和著也該他先倒霉,因為從他們一經接戰起。苗方就死死的盯住了他的坐船,而這個時候開拓號也正是苗方的指揮船,所以他一直都盯著孫和地這條船不放,在他的指揮下,開拓號一路沖撞。終于殺到了孫和的這條船附近,既然孫和是這里的指揮者。那他的坐船肯定就是這次出來地黑巾賊們中最好的船只,所以苗方也已經圈定了這條船,想讓這條船從此之后便改為伏波軍地姓氏,所以開戰之后,別看伏波軍各船上的手都是火油彈亂飛,可始終都沒有一顆火油彈落在孫和的坐船上面,如果是絕殺的話,恐怕這會兒他的這條船早就被點成了巨大的火把了。當然和他坐船一樣的還有幾條體形稍微大一些的快船,同樣也沒有被手們照顧,落在這些船上地最多的也就是一些箭支罷了。
可不用火油彈照顧他們,不是憐憫他們,而是他們坐下的船只還有一點點利用的價值,而對于那些沒有被伏波軍看上眼的小船。伏波軍就實在稱不上厚道了,只要他們能用上的東西,幾乎一樣不拉地狠狠的丟向了他們,凡是在伏波軍船只弩射程之內的所有小船基本上都在冒煙起火,將本來潔凈的天空染上了一片黑色,那些小船著火之后,即便想要退走,可也已經力不從心了。火焰將本來就不大的船上熏烤的到處都是一片熾烈,刷了桐油的船帆經受不住這種火焰的舔舐,終于轟地一聲燃成了一個大號的火炬,那些被燒的須發卷縮的黑巾賊們紛紛無奈的放棄了他們的坐船,跳到了海中,在大海中拼命的呼號求救,可這個時候什么人還有興趣去管他們呢。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岸上才有一線生機。同伙顧不上管他們,伏波軍更沒有興趣在這個時候去搭救他們,幾條伏波軍地戰船乘風破浪,從他們地頭頂碾壓過去,朝著他們看中的下一個目標沖去,海面上留下地是一片哀號和漂浮的尸體。
徹底崩潰的黑巾賊的船只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一般,轟然而散,爭相調轉船頭,朝他們來的地方逃竄,可這個時候在他們的來路上忽然又出現了七八條同樣懸掛伏波軍旗幟的快船破浪而來,將他們逃生的退路給嚴密的堵上了,這些便是徐毅一行中一直沒有露面的那些快船,原來他們早已在得知了黑巾賊船隊的消息之后,在海上劃出一條大大的弧線,兜住了他們的退路,現在這些黑巾賊算是知道,伏波軍對他們要采取的是趕盡殺絕的策略,他們其中大部分人搞不明白,他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這支可怕的伏波軍,為何他們要如此兇狠的對待他們,到這個時候,他們忽然很留戀以前在陸上逍遙的日子,干嘛沒事找事跟那孫成跑到海上當什么海賊呢?以前在陸上混吃混喝不是也挺好嗎?干嘛要聽那孫成的蠱惑,來干這種缺德的買賣呢,還是做良民好呀!這個時候他們似乎都同時得了健忘癥,忘掉了他們這些時日做出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反倒覺得自己現在非常無辜,完全忘掉了欠下的總是要還的這個道理。
孫和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懵掉了,他和他那些帶來的部眾有著一個同樣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船沒了可以再搶,人沒了可以再拉,要是自己沒了的話,爹媽再生一個也不是他自己了,于是他狂喊著命令他的手下趕快加速,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能離開這里便好,可這個時候他似乎覺悟的晚了一點,伏波軍中最大的那條戰船此時沖到了他的船側,隨著一陣弓弦響聲,從那條大船上潑下了一片黑色陰影,數十支掛著疾風的箭羽幾乎同時落在了他的船上,孫和慌忙抬手用寶劍磕飛了兩支箭矢,可他卻發現這些箭支大多數都是朝他而來的,以他的本事能擋開兩支也已經到了極限,接著便感到身體猛然一震,一股巨力傳來,他的身體倒撞了出去,隨之而來的便是胸腹間的一陣劇痛,他躺在船面上艱難的抬頭,可看到的確實兩支雕翎箭已經將他身體貫穿,孫和知道自己這下算是完了,于是從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如同獸嚎的不甘慘叫,可就是這聲慘叫他也沒有能全部叫完,一支箭飛來,正中他的咽喉,將他剩下的嚎叫釘在了他的腹中。
當孫和失去最后的意識的時候,大船上飛身躍下了數十條身影,落在了他的船上,如同暴風一般的在他的船上席卷而過,所過之處一片血光飛濺,砍下的殘肢斷臂當空飛舞,一群戰意昂然的人對上一群早已驚慌失措的人的戰斗是沒有懸念的,也就是半炷香時間,孫和船上的部眾便被這些如狼似虎的人殺了一個干凈,只留下了兩個他們船艙中的女人,這兩個女人正是他們從陸上村子里面擄來當他們泄欲的工具,此時終于可以脫離這個無邊的苦海了。
解決掉了孫和的坐船之后,開拓號接回部分跳幫手,立即再次起帆朝下一個目標撲去,這個時候海上那些殘余的黑巾賊們的船只已經徹底散開,但還能滿帆逃竄的實在已經沒有幾條了,他們這些船只豈是伏波軍那些經過多次改造的船只的對手,既是他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跑不過伏波軍的快船,那些伏波軍的快船一條接著一條的趕上他們,將火油彈、箭支如雨一般的傾瀉到他們船上,很快海面上便只剩下了一些還在熊熊燃燒的船只殘骸以及那些還在海面上掙扎呼救的黑巾賊們。
因為徐毅說過此戰無需俘虜,所以當所有黑巾賊的船只都被點燃之后,他們做了最后一次清掃,收攏那些已經被占據的船只,然后徹底解決掉那些已經燒的不成模樣的破船,然后集體轉向,朝著陸上方向駛去,身后丟下了那些還在海水中掙扎的黑巾賊們,至于他們的生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