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道:“真定府的這群兵,竟然想要山里的馬匹,一開口就是五百匹,還不舍得出錢,前翻來了兩次被卞營長好言給勸走了,今天剛好輪到我執(zhí)勤,看到有隊伍來了,還以為是真定府的兵呢。”
事情原來是這么回事,也不知道哪個長舌頭的,把井陘山里養(yǎng)著數(shù)千匹馬的事情給說出去了,真定府的一個都監(jiān),叫做趙隴的前來買馬,買馬也就算了,問題是給不了現(xiàn)款,給打真定府的白條。一來馬場的馬匹不外賣,二來他們給不了現(xiàn)款,給打官府的欠條。官府衙門本來應(yīng)該很有信用的,但是近年來衙門的信用越來越低了,衙門府庫那點錢不夠各級官僚侵吞的,欠款白條猴年馬月能要回來啊。所以第一次趙隴來買馬的時候讓卞祥好言給勸走了。
前天又來了一次,纏著要買馬,卞祥沒在,解珍給勸走了。所以趙隴就被列為了不受歡迎的人,所以今天魯達一見來了隊騎兵還以為是趙隴又來買馬呢。
晁蓋道:“來這里一年多了,還習慣吧。”
魯達道:“剛開始時候還不習慣,灑家性子直,見不到難民受苦。不過漸漸的也習慣了,難民也不全是好人,也有許多好吃懶做的家伙。現(xiàn)在難民村里的難民,除了老弱基本都靠干活來養(yǎng)活自己,完全靠別人是不可能的,灑家算是明白,救急不救窮,要是他們自己沒有上進心怎么救都沒用?!?
晁蓋說:“我先去馬場,你還是繼續(xù)執(zhí)勤巡邏,下班了咱哥兩個好好聚聚,好好喝兩杯。”
魯達連忙搖手:“灑家戒酒了,灑家戒酒了?!?
說完魯達帶隊繼續(xù)巡邏,晁蓋則帶人去了馬場。
外面正是盛夏天氣,熱浪襲人,燕趙大地一般盛夏高達四十來度,但是井陘山里溫度低,馬場所在的山谷的比外面低十來度。
馬隊沿著寬闊的山間小路直奔馬場,這道路寬了能有四米,完全能并行兩輛馬車,夯土的路面還有一層硬砂,即便是下雨天也不會泥濘,路兩旁是護路的道沿石。
羅云道:“記得以前來的時候山里的路可是有一人寬的,崎嶇難行,許多地方都得下馬步行,修路的這勞動量可不小啊?!?
晁蓋道:“這路是卞祥、魯達和蘇縣令一起修的,干了大半年,除了糧食和工具之外其他沒有什么花費,剛好趕上田虎作亂,東來的難民極多,以工代賑修建了上百里的山路?!?
沿著林間道路走了幾十里路,來到馬場所在的山谷。山谷里溪水正充裕,牧草長勢還是很猛的,只是馬匹地方太小了,在十幾里長的一條山谷里養(yǎng)著將近五千匹馬,這個時候也是靠外購的草料為主。
馬場的事情晁蓋只是大致的檢查了一下,畢竟這屬于養(yǎng)殖方便的事情,不可能啥都過問。
馬場里有五十名裝扮做馬夫的士兵,和三十多人的壯丁,八十來個人負責搬運五千多匹馬所需要的草料,太忙的時候時候卞祥會安排其他士兵來幫忙。
馬場的排長是最早跟晁蓋的兵,和晁蓋也很熟悉,帶著晁蓋檢查了草料場和飼料倉庫,還有一些疾病預(yù)防的措施。
晁蓋道:“魯達魯營長怎么說他戒酒了?”
排長道:“說來就話長了,這是春天時候的事情了,魯營當時正負責安頓難民,難民們住的都是地窩子,又都是老弱,山里狼多,所以安全就成了問題。
這天下午,魯營長休息,酒癮上來,就喝高了,酩酊大醉,睡得厲害。晚上的時候,執(zhí)勤的士兵發(fā)現(xiàn)有狼進村叼走了一個小孩,十個人牽著狗就猛追了上去,可是誰曾想到山里有一群狼,十幾只狼。十個兵發(fā)出信號就和狼展開了惡戰(zhàn),等到增援的士兵趕到的時候,十個兵傷了四個,被叼走的小孩已經(jīng)死了。魯營長當晚雖然沒有執(zhí)勤,但是負有領(lǐng)導責任,魯營長認為那晚上他不喝醉,由他帶隊執(zhí)勤的話肯定能救下孩子,而且士兵也不會傷的那么多,為了這件事情魯營長就戒酒了,雖然沒有完全戒掉,但是很少聽說他喝高過?!?
晁蓋點點頭,原來這還有故事,這年月山林茂密,莫說狼了,就是老虎也常見,因此這野獸吃人也就很普遍了,原著中李逵的老娘就是被老虎給吃了的。
晚上,魯達下班來到馬場找晁蓋,伙房里特地弄了幾個好菜,油炸金蟬,水煮大蝦,清燉山雞,都是硬菜,晁蓋宴請魯達、山士奇兩人。
山士奇現(xiàn)在是拋家舍業(yè)了,家里人都送到濟州了,山士奇獨自在井陘山里,作為魯達的副將。
山士奇頗為感觸,道:“造化弄人,本來我打算好好的劉梁大掌柜的合作,做幾趟大生意,家境也算殷實,好好的做個富家翁,誰曾想弄到現(xiàn)在家都沒發(fā)回了。”
晁蓋道:“山兄弟且忍耐一時,等待時機到了咱們就出兵收復山西。”
山士奇吃驚道:“哥哥說真的啊?!?
“晁蓋哥哥既然這么說肯定是真的,等到時候哥哥一定派我們營去收復太原。”魯達道。
晁蓋說:“這個現(xiàn)在沒發(fā)定,到時候再看吧,不過時間肯定不會太久,或許一兩年的時間就差不多了,到時候山兄弟隨時回老家都可以了?!?
三人菜吃了很多,但是酒沒怎么喝,魯達問:“別怪灑家多嘴,哥哥來這山里恐怕有什么事情吧,要是不涉及秘密就先說說吧?!?
晁蓋說:“肯定涉及秘密,但是二位一個是營長,一個是副營長,又怎么會隱瞞你們,只是事情尚無定論,二位不要亂說就行?!?
魯達道:“灑家都不酗酒了,還是能管住嘴巴的?!?
晁蓋指了指北方,道:“遼國可能要南下了,最可能的目標就是真定府、大名府兩地?!?
“這是為何,遼國不是和金國打的火熱嗎?”魯達不解的問。
晁蓋道:“根據(jù)咱們的情報,情況是這樣的。遼國和金國在遼東和金國交兵,雙方打的都很艱難。金國畢竟剛剛興起,雖然士兵勇猛,但是資源貧困。遼國雖然地方大,人口多,但是國立虧空的厲害,再加之這幾年遼國天氣不好,連年干旱,造成糧食減產(chǎn),牧草長勢也不好,遼國為了獲得充足的糧草和金國作戰(zhàn),只能南下打草谷,相對富裕的真定府和大名府就成了遼國打草谷的好地方了?!?
魯達一聽這話來氣了,一拍桌子,喝道:“直娘賊,竟然還敢來打咱們的主意,咱們就是在正定府啊,恐怕到時候也會受到遼兵襲擊?!?
“這正是我來的目的,檢查軍事設(shè)施和士兵訓練,不管遼兵來多少,井陘不能丟?!标松w道。
魯達畢竟是官軍出身,對于打草谷這類事情太過熟悉了,嘆道:“真定府城池高大肯定不會有事,但是下面的那么多縣城、村子可就要倒霉了。”
山士奇道:“真定軍看似強大,實際上吃空餉的厲害,軍中老弱居多,裝備差,訓練也差,遠遠不如大名府的士兵來得精銳。遼兵大規(guī)模打草谷,真定府下轄各縣恐怕大多數(shù)會被洗劫一空了。不過咱們也是干著急,沒有任何辦法,不得朝廷調(diào)遣哥哥要是把軍隊調(diào)河北來,打了勝仗也是沒有功勞,反而會留下把柄?!?
魯達搖頭道:“朝廷,朝廷,這朝廷就沒好過。咱們在山里藏了整整四千精兵了,都在鐵礦、煤礦、采石場干活,真正暴露出來的也不過二三百人。到時候遼兵如果來了,咱們剛好從山里殺出去,給他一家伙,保證讓他們終身難忘?!?
晁蓋說:“我就是擔心你魯莽,遼兵打草谷規(guī)模不會低于五六萬兵馬,咱們四千士兵雖然精銳,但是要防守偌大面積,能抽調(diào)的士兵不多。打是肯定要打,問題是如何打,這幾天咱們就是探討這個。真定府軍中有沒有什么可造之才,有熱血敢打仗的將領(lǐng)?”
魯達想了想,道:“真定府軍官大多看不上俺們這護礦的隊伍,他們稱我們?yōu)榭瓷降?。要說有能耐的還真有,就是那個死纏爛打來買馬的趙隴,我和他切磋過,槍法一流,據(jù)說祖上是趙云,也不知道真假。”
三人邊吃邊聊,一直到半夜才各自沉沉睡去。翌日,早上吃過早飯,巡邏人員來報,說趙隴又來了,在馬場外面耍賴呢。
魯達道:“這廝甚是無賴,堂堂一個都監(jiān)非要打白條買馬?!?
晁蓋說:“走,隨我去看看?!?
當即晁蓋、魯達、羅云、山士奇一行人快馬出了馬場,來到外面山路上,一員武將帶領(lǐng)著二十來號騎兵正在給執(zhí)勤的士兵說話呢。
遠遠的魯達見了,道:“趙隴,你怎么又來了,不是說好了嗎,這里馬匹不賣的?!?
趙隴掏出一摞銀票,道:“五千兩銀子,不打白條,就賣我?guī)装倨グ?,著急用啊?!?
魯達吃驚道:“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