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先抱著小圓圓,不要讓她受傷?!?
常昊面無表情,將懷中的小女孩兒遞給玄奘。
聽到常昊的稱呼,玄奘稍稍怔了一怔,放在往常,常昊喊的最多無非是“死禿驢”“花和尚”這些個稱呼,最好最好,也只是對他直呼其名。
“大師”這個說法,自從兩人相識之后,他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
“常施主……”
察覺到常昊的用意,玄奘語氣略顯遲疑:“不如讓貧僧來吧?”
“你畢竟是個出家人。”
常昊語調(diào)平緩,語氣中卻帶著不容人質(zhì)疑的堅定。
玄奘眉頭倏然皺起,但還是接過小女孩。
的確,無論是對上這些人還是說對上其他人,玄奘一直以來都不曾下過死手。
出家人慈悲為懷,動手打人,即便是斷其手腳,玄奘都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dān),因為他找上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yīng)得。
但無論對方為惡到何種程度,玄奘都不曾殺過人。
剛才對吳自得是如此,之前的那些賊人也是如此,之前在湯峪鎮(zhèn)上,他將趙家派來的那些殺手全部解決后,還特地將那些人送到了醫(yī)館門外,到最后也沒人死亡。
常昊分明是察覺到了這些,所以才會親自出手。
由此也可以看出,常昊這次真的動了殺心。
而不遠處的吳氏并沒有察覺到異樣,還在喋喋不休道:“告訴你,那個小兔崽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家寶兒動手?!?
“姓劉的那家伙,還敢死皮賴臉的想要讓老娘饒過那小崽子?”
“區(qū)區(qū)五十兩銀子就想打發(fā)老娘?老娘一盒胭脂都不只這個錢……”
“啪!”
吳氏那張肥臉顫了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xiàn)出一個鮮紅巴掌印。
常昊面無表情的甩了甩手。
還真有點疼。
吳氏整個人足足愣了半晌:“你、你竟然敢打我?從小到大,我爹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敢打我?”
“老娘跟你……”
“砰!”
常昊這次換成了腳。
吳氏直接被踹到地上,連帶著手中的小男孩也坐到了地上。
從出門就一直在打瞌睡的小男孩,瞬間醒了過來,只是眼神茫然。
小男孩穿的很厚實,再加上常昊有意躲避,所以并沒有牽連到小男孩。
常昊主動上前兩步,一腳踩到吳氏的肚子上,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傻了眼的吳文石。
“我要見到劉叔,還有小千?!?
“你瘋了不成?敢對本官的夫人動手,本官一定要將你五馬分尸,千刀……”
“我只說一遍。”
常昊腳上力氣重了幾分,吳文石剩下的半句話直接堵在了嗓子眼。
“還愣著干什么?趕快把人帶過來!”
吳文石看了眼吳氏,急忙朝著吳自得吼道:“把兩人全都帶來!”
聽到吳文石的怒吼,吳自得這才回過神,急忙轉(zhuǎn)身朝著后院方向跑去。
大牢距離縣衙不算太遠,從后門離開距離最近。
“老娘要殺了你!”
吳氏本就一身肥肉,這會兒肚子上又多了一只腳,無論如何翻身,死活爬不起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肚圓腸肥一身肥膘,身子虛的不行,平日里又沒見過這種陣仗,哪里是常昊的對手。
“狗東西,你竟然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常昊低頭看了一眼,滿臉厭惡:“閉嘴!否則宰了你!”
放在往常,直接跟人動粗絕對不是常昊的性子。
生意人,講究的與人為善,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絕對不花半點力氣,能好聲好氣商量的事情,絕對不動手。
但有了湯峪鎮(zhèn)之行,又經(jīng)歷了西市口那場刺殺,常昊的心性改變極多,最重要的是,常昊明白了一句話。
你不欺負別人,并不代表別人不會欺負你。
當麻煩上門的時候,躲是躲不過的,想辦法解決才是王道。
這就是為什么裴宣解決那些蒙面人時,常昊并沒有過多反應(yīng),之后甚至還能和唐觀去西市與人談生意。
面對常昊的厲聲威脅,吳氏怔了怔,竟真的停了下來。
吳文石強忍著心中怒意,咬牙道:“年輕人,勸你最好適可而止,不要將事情鬧大,這里是萬年縣縣衙!”
吳文石的本意是想要借助官家身份威脅常昊。
可他又哪里知道,常昊早在來之前,就做好了跟縣衙對著干的準備。
比官家身份?
唐觀也好,歐陽老先生也好,隨便搬出來一個,都能壓得縣衙抬不起頭,更何況,還有在長安城做大生意的李哥。
李哥身后,站著的可是六部衙門之一的戶部。
比錢?
先不說茶樓里還有上千兩銀子,常昊相信,只要自己開口,李哥絕對不會推辭,以李哥的身家,一萬兩拿不出來?
他為了跟歐陽老先生打好關(guān)系就送出去足足一萬兩,可到頭來,他跟歐陽老先生的關(guān)系還不如李哥。
更何況,他還認識湯峪鎮(zhèn)的元家主母沈憐陽和趙家新家主趙明哲。
身為湯峪鎮(zhèn)四大糧商之二,常昊就不信這兩家拿不出銀子,雖然只是借,但這種時候不開口,還指望著什么時候?
大不了事后再商量如何還錢就是了。
正是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常昊動起手來,半點心理負擔(dān)都沒有。
“縣衙又如何?”
常昊從吳氏身上收回目光,而后望向吳文石:“你覺得,我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吳文石一時語結(jié),但心里卻有怒意蒸騰而起。
太囂張了,這家伙……實在是太囂張了!
等會兒只要將夫人救出來,自己一定要給這家伙一個教訓(xùn)!
吳文石咬牙怒目而視,而地上的吳氏這會兒也徹底回過神來。
“姓吳的,老娘都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了,你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見威脅常昊無果,吳氏又把目光放在自家男人身上。
只不過,因為常昊還踩著她的緣故,吳氏一時間起不來身,否則就沖著剛才的架勢,吳氏早就把吳文石打個狗血淋頭了。
“我前輩子造了什么孽啊,才會嫁給你這么個窩囊廢,自家老婆孩子都被人欺負了,自己屁大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姓吳的,你這個窩囊廢!”
常昊皺了皺眉,腳下力道又重了幾分。
吳氏一時吃痛,堵在嗓子眼的話又全被咽了回去。
約莫是因為吳氏扯著嗓子嚷嚷的緣故,小圓圓醒了過來,這會兒掙扎著要從玄奘懷里出來。
玄奘無奈之下,只得把小圓圓暫時放在地上。
小圓圓望著不遠處那個陌生的常大哥哥,小手抓著玄奘的衣襟,嘴唇緊抿。
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注意到小圓圓那邊的情況,常昊笑了笑,柔聲安撫道:“沒事,馬上就能見到你爹爹和你弟弟了?!?
“要乖呀。”
一邊說,常昊緩緩抬腳,繼而狠狠落下。
吳氏一張嘴,慘叫聲聲傳十里,好似殺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