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藍煙
“花花乃臭名昭著的酒肉和尚,不怕你師父柳飛鷹怪罪?”
“怕什么,師父頂多罰我對八卦圖面壁,他能將得意門生逐出蜀山么?”
帶著些許驕傲的笑容,在她眼角眉梢漾起不可思議的熟悉與明媚。
他的左手微微抽搐著,像在猶豫什么,抑制什么。那一刻他多么想碰觸她。
像碰觸心底一個來不及擁有便已逝去的夢。
那個曾手執蒼龍的嗜血男人用接近破碎的溫柔眼神在冰劍村注視了很久很久。也許很多故事總有人在最末一刻力挽狂瀾,起死回生,但他沒有等到。
當花花和師佳怡拿著煉制的朱果,協裹了蒼蒼的風塵白雪匆匆出現,見到的只是一個仿佛突然老去的男子和一座荒蕪的墳塋。
師佳怡忽然匍在他肩頭,細微地啜泣。她是因醫者悲天憫人之心而流淚,還是因這愛情凄涼萎落的結局?
花花將她輕擁懷中,夢囈般輕說,不要哭啊。
似有很多細微的芬芳在虛空中浮合,要破寒綻出期冀的新蕊。
只是,這年冬天依舊出奇的冷。
幾天后蜀山傳出消息,師佳怡叛離師門,與武林敗類花花方丈為伍,蜀山弟子人人得而誅之。
所有輝芒在那黯茶色的瞳仁中破碎。
聽說那個女子在蜀南竹海靜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直至暈厥。
是夜,有馬飛踏至,將她風般卷裹了去。
花花一直將她帶到柳飛鷹身前,蜀山的草木像全燃起來了似的燈火通明,無數道清湛的劍光指向和尚和他臂彎中孱弱的女子。蜀山掌門于高座之上,火光在眉眼間投出陰影,似是嘲諷。
這個人不能留在蜀山。她太優秀,蓋過了自己,蓋過了獨生子柳逸塵,她的劍斂聚了太多人的目光和年少鋒芒。是師佳怡用自身了悟的絕頂劍法和起死回生的醫術樹起蜀山的威名,只是她太不懂人心。
而花花明白。在看到柳飛鷹陰鷙的眼神那一刻就明白。
好丑,丑啊……
他的腦海回響這個柔柔郁郁的聲音,眼中那零碎若星的輝澤不知是熱淚還是投映的火光?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周圍的蜀山弟子隨之移步,無數把劍卻未有一把敢出手。
直到一個弟子顫抖喊了一聲金針渡劫,所有的清光才朝他們攻去。而他們沒有想到,柳飛鷹沒有想到,師佳怡也沒有想到,花花竟飛身而起,直取座上掌門!
那一招很美。有若百花分花拂柳的優雅,有若寒冰冰壺秋月的迅捷,有若蜀山白虹貫日的奪目,那禪杖朝前重重擊出的一瞬,他的臂彎中忽地失去了重量,一涼。
從此,永失溫暖。
他看到禪杖在擊中驚慌失措的卑劣掌門前,重重擂在她胸口。
柳飛鷹怔怔看著她擋過來,聽著那一聲骨骼經絡碎裂。就像他從成都的荒野搶回這個小家伙的時候一樣,父母雙亡,流賊刀下,亡魂鬼域……
很多事,很多年,凝聚成一個彈指的光陰。
很多血,很多淚,用來洗刷恩情,書寫傳奇。
她凄婉的眼眸,和一地的鮮血,像夢魘一樣成為永久。
“人生八苦。你太認真,太執著,日后才會受困于這愛別離苦。”花花在五年后的相逢中,輕描淡寫飲著酒對御火說。
蜀山來了很多新人,走了很多老弟子。
也許漸漸他們也要不記得,曾經有個百花的頂尖高手一笑傾天下,曾經有個師姐以精湛的劍法與醫術名揚江湖,曾經有個男人在竹海號啕大哭,風襲竹曳,蕭蕭的聲音猶如嗚咽。
你眼中有一簇火焰……她說。
定邀你對浮一大白!她說。
花花悶頭喝大口的劣酒。
“若你遇得心愛女子,那還不也得一生修行盡毀?”御火嗤笑。
“我何來修行。酒肉心中坐,佛祖才穿腸過。”
花花笑著,笑著,坐觀熹微晨光。
這凄寒的夜,是不是要過去了呢。
他竟已無法流淚,亦無法縱情癲狂。
(完)
作者后記:汝能持否、花花、花花方丈、師佳怡都是湖南區醉舞瀟湘真實玩家,不過偶不認得他們,只是由名字引發聯想寫點東西,也與他們真人無關。(認識他們的不要K我)如有雷同,純屬天天天大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