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裡塔克露出一個服氣的表情,點頭道:“多謝師姐。古裡塔克退下,師姐,小心他的霸刀。”
謝真萍點點頭道:“告訴我們的人。讓他們喝彩起來。這一場大戰,我謝真萍誓必要將宗禪永遠地踏在我們沙漠部落的馬靴之下。”
“萬歲,萬歲,萬歲!”
神唐國百姓聽到三樓處有異域的蠻子大喊萬歲,立即人人眉頭大皺,紛紛議論開來,這萬歲兩字。在神唐國,可絕不可以亂用擅用的,弄不好,連人頭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這些蠻子真無理。”
“就是就是。他們即是化外之民。當然不受我們神唐國規矩的限制。可惜了,否則只要到官府裡走一趟。就能將這撥前來挑恤的突勒汗國高手抓起來。”
“你說的倒輕巧,如今這年頭,官府還頂用麼。皇宮內有妖女控國。咱們的皇帝,早已經成了傀儡,天下大亂,各爲其政。官府,再也不能爲民作主。更別指望他們出面來管北方強國突勒的高手了。”
“各位肅靜,請專心觀戰。”宮靜飛得令子傑示意,立即朝擂臺周圍的人喝了一聲。
在火州城頗有威望的宮靜飛,雖然敗了一場。但他的話,還是頗有力量的。
人聲由鼎沸,開始慢慢地平息下來。
此時宗禪閉目養神,站在擂臺的左邊。
謝真萍則油然觀注著手裡面的一把銀絲拂塵,也像看得入迷了一般。
這二人的奇怪表現,完全不限之前兩場熱戰大戰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此二人代表了兩個國度江湖之中最出類拔萃的年輕高手的終極對決。
因此氣氛越是壓抑無聲,越代表作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將會有多麼的猛烈。
“你,準備好了麼。”
謝真萍油然地連正眼也不望宗禪一記,面無表情淡淡地道。
宗禪緩緩睜目,“仙姑請賜教。”
“賜教已經開始了,從我凝視觀注臺下上千雙眼神,和上千張嘴說出來的不同言語,就已經開始了。”
宗禪略帶上一點詫異,輕聲道:“仙姑就是仙姑。數千張嘴,在同一時間頃刻之間說出來的話。你居然能以內察之術,全部聽記在腦海裡。只此一點,我宗禪就不如你。但是要論刀劍,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兩人打一開始,就你言我語,在表面上的泛泛交談之中,尋找著對方心靈上的破綻。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言語,其實暗藏兇險,有時竟然比刀劍還鋒利。
皆因高手相爭,最重要的不是外在的形具。
當然,形象也是十分重要的。
可當修煉程度達到了明心見性後期的高手境界之時,心境的古井不波,對一切外況由雙眼來作反饋,也將會改變爲由心靈來作反饋,繼而做出種種自身調整。
謝真萍見宗禪此時銳氣未減,還是一如既往地油然而犀利,欣然道:“別以爲得到了魔尊墓裡的霸刀,就自我欣喜,向人炫耀。這隻會自討苦吃。本座即已經認定你將成爲我的手下敗將,你就必死無疑。因爲我謝真萍此生之中,從來沒有說話不算數的。這一點,在突勒汗國,不知道有多少重量級人物見證過。”
“嘿嘿,笑話。你拿一些對付臭魚爛蝦的宵小事蹟,來當成你唾面自乾的光榮。我宗禪也是第一次領教。與你相比,我刺殺田不歸,段景臣,五十招內,擊斃張德先,似乎都不值一提似的,是嗎?”
謝真萍嬌軀猛地一震,雙眼射出火熱的殺機。
指尖一甩,立即如同天魔亂舞的頭髮般,千萬根觸鬚如同連續飛出的蒲公英般,向宗禪罩來。
她主動出擊,其實是爲了掩飾被宗禪一語給激怒的被動守勢。在言語上,面前此子,的確是守得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只有動手一途徑,或然可以徹底地擊垮對方。
宗禪眼神立即變得熱烈起來,到謝真萍那看似無數的銀絲織成的拂塵迎往自己胸前要害之時,身體立即向後一收,腳下飛出一足,左右兩手上下翻動,霸刀知何時,已經從背上來到他的手中。
足以拒敵,刀以破敵。
這一腳飛快踢出後,霸刀立即搶攻而上。
前後兩記快招,看似緩慢,但在謝真萍的眼裡,卻隱隱地感覺到了一些熟悉的感應。
這種感應,只有在畢丘聰全力培訓她之時,對尊師畢丘聰的一種外現的霸道魄力的感應。
現在由一個剛及面,彼此並不熟悉的敵國江湖高手中捕捉到這樣的感覺,不由心頭大震,殺機也比平時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此子如若今天不除,它日也許會成爲像宗師畢丘聰那等級數的巨敵。
謝真萍左僕右閃,拂塵有如魔舞,配合著她那引死人的嬌軀進退有度。
當宗禪的霸刀刀勢聚集到一定程度之時,對方指尖上的銀絲,也立即改換顏色,由銀灰色,變成了道道血紅色。
宗禪眉頭大皺,絲毫不差地劈出一刀。
拂塵也恰好在此時分成千萬道,向他的霸刀潮涌而至。
紅光一閃,全場的圍觀者們,立即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炙熱不安的恐怖感覺來。
但詭異的是前面兩場對決之時,無論是哪一方主攻,哪一方主受。在激烈交火之時,擂臺上都會涌出或多或少的外泄氣勁。
可宗禪那威勢無比的霸刀,還有那狂魔亂舞的女魔頭的指尖,皆沒有半點破風聲響起。
當霸刀的勁力如同將空氣燒炙得扭曲起來之時,謝真萍拂塵上的功力,也同時達到了極點。
一陣陣有如耳鼓受到震動的不詳感覺,立即傳遍全場。衆人沒有聽到半點的兵刃交擊聲,卻感覺到視力和聽覺同時受損,平時最爲靈驗的兩種感官失去靈力,一絲絲恐怖的感覺涌上心頭,觀衆那種即激烈渴望,又想快點消失的焦切心理可想一斑。
對方這沒有任何聲息的一記拂塵,比什麼樣的殺招都要讓人心中震驚。
圍觀者中,就連令子傑都自然不自然地將環抱的雙手放了下來,努力觀戰,同時反爲宗禪捏了一把汗。
這謝真萍還真是高手多硬話,只憑她這簡簡單單的一記拂塵,就可以讓天底下絕大多數的所謂高手汗顏。
此時身在戰局中的宗禪,更是切身體會到了這種引火燒身的苦況。
霸刀上的勁力一送出,對方的拂塵,立即如同泥牛入海,生出絲絲入扣的吸力。將他霸刀上的勁力吸得點滴不剩。
要是對方使的也是古裡塔克或者言恩那等重型兵刃,則宗禪可以以硬碰硬,絕力出擊,掌刀配合著化解對方這一記猛烈的攻殺。
但那把瞬間變成了血紅色的拂塵,分明駐滿了謝真萍的一身魔勁在上面。
此時拂塵上鬚髮皆張,有如千頭吐信的毒蛇,在沉鬱之後終於爆發,發出一記記排山倒海而來的破風聲。
宗禪陡然睜目,腳下站穩,右手捉刀以拒,左手的掌力,也送上刀背,緩緩地推出一刀。
“蓬!”
高手一出手,瞬間即分曉。
對方那千絲萬屢的血紅塵絲,帶著哧哧的毒蛇吐信之聲吞噬而來,迎上霸刀,立即爬滿了整個刀身。
連身後控制霸刀走勢的宗禪,都被不由自主地帶得向前一傾,腳下扎得無比穩當的身形,終於動彈了一下。
令子傑嚇了一跳,心兒比交戰中的宗禪跳得更加狂亂。
皆因他從宗禪的表情裡,看到了糾結兩字。
謝真萍那收發自如,輕鬆控制的魔勁,已經到達了信手拈來的程度,宗禪曾經也與令子傑討論過是否有一天能夠做到這一點。但卻並未想象到世間真有人將它做到。
對方拂塵裡的殺氣,隱中帶現,現中藏隱。高明得讓人尋找不到任何的足跡。
如果霸刀刀鋒只對付其中一屢,那剩下的必將反噬敵手。
這分明是謝真萍針對他的霸刀設計出來的一個陷阱,一個讓他無可自拔的巨大陷阱。
宗禪頃刻之間明白,自己與死亡之間的距離有多麼接近。
謝真萍以實力告訴他,之前說過要將他踩死在馬靴底下的話,並非全是危言聳聽。
但就在這相持不下,敵人略佔上風的當口。
宗禪對自己智慧以及能耐的自信心,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暴炸式地增長起來。
潛力被充分挖掘,頭腦轉得比任何時候更加快速。全身熱血沸騰,從頭到腳,沒有一個細胞不被激活起來。
宗禪瞬間即陷入到了對方這個拂塵風暴之中,襲捲過來的風暴,已經完全將他罩住,身形變得扭曲起來,心中煩躁的感覺,也同時涌起,難過到了極致。
兩人交戰正烈,氣勁開始不受控制,有如泉水股股涌向四周時。突然空間裡多了一道梵音,有如仙樂響起。
宗禪眉頭大皺,瞬間即舒展開來。
令子傑也同時環目四顧,左右尋找發出此道梵音妙語的方位。
只是吹出此道看似虛無縹緲的聖音者,根本無從定位,聲樂高低起伏,強弱不同。時如怒海狂濤,時如松林小雨,時如泰山崩塌,時如竹林漫步。給人以心靈上的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