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宗內(nèi)門主要是由十二峰和中央的祭壇組成。
十二座山峰莊嚴(yán)屹立,眾星拱月般擁簇著中央的祭壇,很是莊嚴(yán)肅穆。
能夠被列入禁地的地方,原本許木以為將會比內(nèi)門還要肅穆。
沒想到當(dāng)他進(jìn)入禁地之內(nèi)后,所看到的,卻又是以另外一番光景。
平凡的土地一眼望去根本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甚至里面的靈氣濃度還沒有禁地之外濃郁。
如果真要說有什么讓許木覺得異樣的地方,恐怕就只有這片空間中央,三尊高愈百丈的青石碑了。
三尊碑石上,分別雕刻有三個字眼。
“雷!”“刃!”“血!”
“這里真的是禁地嗎?”呆呆的目光掃過這片禁地,許木有些驚異不定起來。
他有一種走錯路的感覺。
他甚至在三尊石碑邊緣位置,看到了一間茅草小屋。
很精致的草屋。
每一根鋪在屋頂?shù)拿┎莺盟贫际潜痪艏?xì)選過一般,整整齊齊的鋪就在屋頂上,給人一種一絲不茍的感覺。
可再精細(xì),也只是一所平凡的草屋,許木沒有感覺它絲毫的不凡之處。
“咦!”驀然,一聲輕咦。
許木游走著的眼瞳定格在了刻有‘刃’字的石碑下方。
那即便是盤膝坐著,也給人一種鋒芒畢露之感的少年背影上。
筆直的脊梁,就如同他隨手插在地面的那桿長槍一般挺直。
單單是一個背影,就能給人帶來氣勢壓迫敢。
整個內(nèi)門弟子中,除了自己的師兄離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人了。
“離師兄!”想罷,許木直接開口,微笑的向著那面朝‘刃’字石碑而坐的少年打了一個招呼。
然而,換來的卻是長久的沉默,好似那少年沒有聽到許木的聲音一般。
許木微微愣神,隨即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正欲走上前去。
然而眼前血色身影一閃,沙啞的聲音很不客氣的說道:“不要吵,離師兄正在參悟千刃老祖的破虛碑。”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許木根本不用看來人的臉就知道是何人了。
端木蓉!
果然,離師兄是和端木蓉一起閉關(guān)的。
和端木蓉一向看不對眼的許木,可從沒有叫過她師姐。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睛,許木輕輕攤了攤手。
“我是來向師兄辭行的。”
非常巧合的是,端木蓉也看許木不順眼,她的殺意決最近似乎有不俗的突破,連眼瞳都帶上了一層血色的光華。
看著許木的眼睛,她面無表情的回應(yīng)道:“知道了,我會告訴他的。你走吧。”
“我覺得,我應(yīng)該等他醒過來。”許木身形紋絲不動,好似一點(diǎn)沒有聽進(jìn)去端木蓉的話。
“一旦入定,沒有十天半月,離師兄醒不過來。如果你要等這么久,我也不反對。”冷冷一笑,端木蓉的話配合她那不同于常人的沙啞,聽得許木眉頭一皺。
“十天半月?”他可急著趕路呢,東界與西域相隔數(shù)百萬里之遙,即便是以他的修為也要飛上老久。
真要等這么久的話,無異于浪費(fèi)了許木大把的時間。
端木蓉雖然性格孤僻,可內(nèi)心十分高傲,也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騙自己。
“這就難辦了。”自言自語著,許木眸光掠過端木蓉,重新掃了一眼離的背影。
臉上滿是躊躇。
兀然,一聲溫和的聲響突然從茅草屋方向響起。
“蓉兒,小娃娃過來吧。”
許木臉皮當(dāng)即一抽,蓉兒!
整個歸元宗敢這么叫端木蓉的,怕也就只有她的師尊血厲了。
可這聲音,怎么聽也不像是血厲的聲音吧。
想罷,許木眸光掃過端木蓉的面龐,她似乎對這個稱呼一點(diǎn)也沒意見。
反而在許木看向她的時候,端木蓉還冷冷的瞥了一眼前者,面色不善的說道:“看什么看,跟我過去。”
“好!”能讓端木蓉言聽計從,起碼也是長明一輩的長輩,許木自然沒有意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平凡的土地,平凡的草屋。
嗒!嗒!嗒!
許木和端木蓉行走在草屋那木質(zhì)的地板上。
片刻后,便已經(jīng)走到茅屋門前。
“太祖爺爺!”在許木驚異的目光下,端木蓉恭敬的朝著屋內(nèi)行了一禮。
“這屋內(nèi)的存在莫非是端木家的老祖宗?太祖爺爺!這得多少輩了。”面色有些僵硬,許木在遲疑著要不要學(xué)著端木蓉朝著屋內(nèi)行禮的時候,后者已經(jīng)輕輕推開了門板。
歸元宗洞府,甚至連歸元閣的擺設(shè),都一切從簡。
這所茅屋,同樣如此。
除了一扇窗、一扇門,什么都沒有,就連座椅床榻都沒有一個。
許木一眼掃過茅屋,一副早知道如此的表情。
而后他的目光便定格在了無中央,那個平凡的人影上。
中年模樣,紅袍、紅發(fā),相貌普通,光從外表看的確是修行了殺意決的樣子。
但憑借著許木崩斷八條枷鎖的修為,一眼望去,居然感知不到絲毫修為。
如果在外界遇到,許木恐怕會把他當(dāng)做一個普通人,可這里是歸元宗的禁地啊。
能待在這里,這個男子最起碼也是韓綜級別的地位。
在結(jié)合端木蓉方才對他的稱呼,許木已經(jīng)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測,八成是血滴子老祖的后人。
“我在宗門這么久了,為何沒有聽說過此人。”
臉上浮現(xiàn)短暫的狐疑,許木邁步上前恭順的行了一禮。
“前輩,晚輩許木叨擾了。”
搞不清楚輩分,那就叫前輩,許木可不敢亂叫。
許木清朗的聲音在茅屋中徘徊,沒有引起那中年男子絲毫的回應(yīng)。
他好似正在專注的題字,一張張三尺余寬的紙張,隨意的散亂在他的周邊。
定眼細(xì)看,那些紙張上沒有絲毫的墨跡。
“這只毛筆根本沒有沾墨,”很快許木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并不是中年男子沒有動筆,他寫得非常專注,可手中的毛筆上,卻是一丁點(diǎn)水墨都沒有。
端木蓉對于眼前一幕好似習(xí)以為常,將許木帶入茅屋后,她便站立到了一邊。
一副異常恭敬的模樣,篤定了許木對這中年男子身份的猜測。
約莫盞茶功夫之后,筆停。
“好了。”男子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容,放下手中毛筆,將面前那張白紙?zhí)崞穑劬卫味⒅垙垼荒樀臏睾托θ荨?
他似乎對自己的字很滿意。
許木眉頭又是一皺,他完全沒有看到半點(diǎn)字跡。
“以未有沾墨的毛筆寫出的字,怎么可能有痕跡。”
許木自言自語間,那名男子總算是偏過了頭來,朝著他輕輕笑道:“許木你覺得這個字可好?”
一邊說著,男子將那張手中拿捏著的白紙,橫放在了許木面前。
已經(jīng)來不及細(xì)想為什么這男子能夠清楚叫出自己名字了,許木趕緊將眸光投向那張白色的紙張。
入目已經(jīng)是一片整潔,沒有半點(diǎn)墨痕。
良久,他苦澀一笑。
“晚輩眼拙,不明前輩深意。”
“不要急,慢慢看。”男子笑容不減,語重心長的說道:“凡事不能光憑肉眼判斷,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許木眼瞳微微瞇起,當(dāng)即會意。
朝著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其識海中,浩瀚的元神之力噴涌而出。
他那經(jīng)歷過涅槃劫的神識之力,不知道超越那些尋常法身境修士多少倍。
在許木元神之力涌出的瞬間,一直溫和的男子都不由得眼神一凝。
“好龐大的元神之力,這小家伙的元神,已經(jīng)超出法身境范疇了。”
端木蓉則在這股元神威壓之下,身軀一顫。
她的實力,本就不如許木,在他變態(tài)的元神風(fēng)暴下,她如怒海扁舟一般,搖搖欲墜。
許木可不知道自己的元神力量給外界的兩人帶來了何種震撼。
神識在中年男子手中那張白紙上一掃。
果然,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一個‘殺’字,筆鋒蒼勁有力,鐵畫銀鉤。
“我看到了……”將白紙上的字跡收入眼底,許木正欲回答男子的問話。
轟!
猛然間,一聲炸鳴于他腦海中震響。
“殺!”恍惚間,許木好似看到了一名狀若癲狂的紅發(fā)男子于一個雷雨夜中沖天而起,殺上蒼穹。
黑壓壓的云層之上,無數(shù)修士御空而行。
撲哧!撲哧!
那些保守估計是法身境的修士,如雨點(diǎn)般從天空掃落。
沒有人能阻擋那紅發(fā)男子的腳步分毫。
直到那片土地上的尸體堆積成了一個山丘,終于有修為深不可測的修士向著男子出手了。
那是兩名背負(fù)著飛劍的修士,劍氣驚鴻,比天空的雷光還要閃耀。
紅發(fā)男子以一敵二,殺到瘋狂。
血海將天穹淹沒。
最終,兩名修士隕落。
殘破的尸體跌入下方的尸山。
那名兇狂的紅發(fā)男子也身受重傷,可他的氣勢依舊驚人,滔天殺氣將烏云都震散。
渾身布滿了恐怖傷痕的他單手指天,猖獗而笑。
“哈哈哈!這是我的道!”
哐當(dāng)!場面破碎。
同時,外界男子手中的白紙自行燃燒而起,化為灰燼。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那些散落在茅屋周邊的一張張白紙,盡數(shù)凌空飛起將茅屋鋪滿。
許木又看到了另外一番場景。
這一次,一個背負(fù)著飛劍的修士,他不斷的與人激戰(zhàn)。
幾乎都是以他的勝利而告終,畫面也隨著一場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束與開始,不停的切換著。
頗有無敵的姿態(tài)。
直到他以手中利刃破碎不知道多少對手的法器,那些法器在那修士的身后堆積如山。
“這是我的道!”
利劍指天,這名修士看著手中的劍,眼瞳中滿是狂熱。
畫面再換,這一次,是一名女性修士……
隨著茅屋中紙張一張張的減少,許木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估計是破虛大能正道的畫面。
有以殺破虛,有以劍破虛,也有以丹道破虛的存在。
直到茅屋內(nèi)最后一張白紙燃盡。
那一幅幅畫面依舊殘存在許木記憶中,揮之不去。
許久過去,許木都還沒有從那其中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紅發(fā)男子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毛筆放入一個黒木長盒中。
掉頭看著許木那呆若木雞的模樣,輕輕問道:“你的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