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光是口頭上說的話,您的朋友可能仍舊沒有直觀上的理解……”雨飛燕突然提出了一個非常驚人是建議,“不如讓大家一起去您家,親眼目睹,留下的印象才會更加深刻。對您來說,您接下來說服他們也會更方便,不是嗎?”
“說服?”小夫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大雄……這是怎么回事?你還有什么東西瞞著我們嗎?”
“啊……這個……我本來是打算留到之后的。”大雄有些埋怨地瞪了一眼雨飛燕,后者則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雙目無神,一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表情,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多嘴,“就是,怎么說呢……我……雖然現在再說這個有點厚顏無恥,但是……我想……想……”
……
“啪——!”
胖虎不知何時移動到了大雄身后,往他的脊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這一掌,他沒有任何保留,看他此刻的神色就知道了……數十年來,苦練幾種不同的武術,并將其精髓雜糅在一起所拍出來的一掌。僅僅這一掌所蘊含的力道,就讓大雄明白了胖虎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和自己一樣,他絕沒有輕易浪費一分鐘、一秒鐘!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宛若一座小小的土丘,蘊含著絕對不可輕視的力量……就單純的力道而言,這一掌已經能堪比相撲界的力士,落在沒有任何武術經驗的人身上是要出大事的。(相撲力士看著個個都是大胖子,實則是將肌肉猛男包裹在一層肥肉的鎧甲之中,全力一掌落在毫無防備的普通人身上極有可能造成脊椎斷裂)
“大雄,抬起頭來。”
大雄此刻才注意到,在不經意間的某個時間點,胖虎的聲音變了。變得粗糙而又厚重,對暴力的熱忱被深深藏入聲線里層,使其聽上去就像一串沉重的錨,在狂風暴雨之中被拋下,落入海中,就往下一直沉一直沉。
他真的抬起頭,和胖虎對視著。
“為什么要用那種低聲下氣的口吻說話?”胖虎像是在質問他,壯碩的驅殼中,隱隱還能看到一絲童年時代的影子,“大雄……我們還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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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曾經面對各路鬼神都不曾退縮的男孩,現在面對著摯友的面龐,卻反倒不由自主地哽咽了,“可……我已經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和你們說過話了,我刻意避開了你們!當然我有我自己的考慮……現在我在做的事情很危險,真的,相當危險,我不希望你們被牽扯進來……
但不管怎么說都是我主動的,主動和你們劃清界限,一次次無視、冷落你們的邀請,讓我們之間的關系變成現在這樣!我知道,在過去的十多年里,我不斷讓你們感到失望……
這樣卑劣的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向你們請求幫助!”
……
聽完他的自白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了。
因為大雄僅僅只是在內疚罷了。
從一開始,他其實就沒什么好內疚的……因為所有人都沒有責怪他。
“什么嘛,我還以為會是什么事,原來你一直在擔心這個……”小夫聳了聳肩,無比輕松地笑道,“你既然是有正當理由才和我們劃清界限的,那當然就另當別論嘍。難道你以為我們會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不講理?那樣無理取鬧?純碎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大雄。”靜香背靠著水泥管,輕輕笑著,語氣中的溫柔仿佛能催開初春時節的嫩芽,“不管隔了多長時間,朋友永遠都是朋友啊。”
“嘛……畢竟你現在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好事,大家愿意支持你是必然的。”出木衫無奈地晃了晃腦袋,似乎是為大雄此前長達十年的擔憂感到不值,“其實,野比君,你完全沒必要擔心我們會疏遠你……你又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輩。我們現在可算明白為什么你平日里那么萎靡不振了……過去的這幾年里,你一直都維持著高強度的訓練模式,還要抽出時間來上學,你花在學校里的時間甚至都沒有花在莊園里的多。”
“哼……區區一個臭大雄,還挺囂張的嘛!”胖虎突然露出了那種很熟悉的笑,他一把用胳膊夾住了大雄的后頸,將他的上半身使勁往地下摁,似乎是在用這個動作表示這些年受到冷落的不滿,“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居然一直都在和那么厲害的人交手、學習。布魯斯·韋恩是吧?就連我都知道哦……穿著紅藍交加的制服,可以在天上飛,用身體能攔下火車的那個人吧?電視上放過的哦!”
“不,你明顯不知道……”小夫白了他一眼,“你說的那位應該是克拉克·肯特。可傳授大雄格斗技巧的人分明是漫畫中的蝙蝠俠才對,也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據說他精通一百零九種格斗技巧,并且能將其融會貫通,是真正的近身搏斗大師。若是以我們凡人的視角來看,就算是空手道、合氣道,或者相撲界的大力士,和身經百戰的蝙蝠俠依舊無法相提并論。”
“吼~~~~??!!真的嗎?那豈不是還要厲害?”胖虎羨慕得像是要把口水都給淌出來了,他一把扭住大雄的衣服,兩條如隆起土丘一般壯志的手臂都沒怎么用力,便將大雄整個人拎起來,使勁搖晃著,一邊大吼道,“大雄!這是怎么回事?有這么好的事情怎么一開始不叫上我?你小子太過分了吧喂!我這邊為了學習不同的格斗技巧,可是輾轉到好幾個社團,低聲下氣地去求人家讓我加入的啊。有時候還不一定能碰到優秀的老師,對那門格斗技巧的學習就只能淺嘗輒止了……可是!
就在我為得不到師資力量而苦惱的時候,你竟然偷偷和一位全能大師練習著讓我永遠無法企及的格斗之術?把我排除在外也太過分了,你忘了我們是知心好友嗎?!早點叫上我啊kora~~!!(日本黑道式的極道彈舌)”
“嗯……抱歉抱歉,我這不是來叫你了嗎?”面對此情此景,大雄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竟然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如果你打定主意跟我混……明天,不,甚至是今天晚上,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把那位大師再給請過來。你完全可以像我一樣去學習啊!”
“這還差不多……”
胖虎很滿意地笑了笑,重新將大雄放回地面上。
然而還沒完,因為小夫就像接力賽跑的選手一樣,又緊跟著沖上來了。
“喂,大雄,這是怎么一回事啊喂!”他的力氣沒有胖虎這么大,于是就只能揪住大雄的衣領,一邊搖晃著,一邊強忍笑意地質問道,“那個地平線基地,那些飛船……有如此賽博朋克的東西為什么不叫上我?你小子是看不起我嗎?啊!對了……你一直和出木衫在一個班,所以可能不知道吧?在我的帶領下,我們學院的電器拼裝大賽和機器人遙控大賽可是斬獲了一等獎啊!”
“小夫……”大雄覺得自己的眼眶稍微有些濕潤了,但他使勁呡住嘴唇,沒有讓眼淚真的流下來,“謝謝你。”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你開口,大家肯定都會站在你身后的……大雄,這就是你獨特的地方啊。你總是能做出那些震撼的決定,并且說服大家和你一起走下去。該說這是領袖魅力還是別的什么呢?”靜香緩緩搭住了他的肩膀,湊到大雄的耳邊,輕聲說道,“所以……請不要再一個人任性下去了,把那些沉重的東西分擔一些給我們吧。”
————
很危險,那又如何?
五人組的冒險者生涯可以追溯到他們的童年,在那段時間內,他們都是職業冒險家。白堊紀、宇宙、謎一般的剛果盆地、深海、地底、魔界……無非是場地不同罷了,世界各地都是他們的舞臺。冒險冒險,本就是帶著一定危險在進行的活動……如果措施不當,就有可能會受傷,更加嚴重的時候就會有人死去。在明晰這個大前提的情況下,每一次,每一次,五個人還是會因為各個理由聚在一起,冒著受傷或是死亡的風險去拯救些什么。
不是因為他們無所畏懼,而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么做值得,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們舍命去搏……僅此而已。
現在,五人組中最最強力的外援不見了,但是很巧,即便如此,團隊人數仍舊是五個。
在圓月亮的見證下,日本第一的超級冒險家團隊,誕生了!
……
“讓我來做個簡單的總結。”小夫縱身一躍,跳到三根水泥管的最高處,對下方的人說道,“現在情況是這樣的:每隔四天,大雄就會被召喚到一個異世界中去。那個異世界往往自身有著相當不安定的因素,而大雄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讓這些不安定的東西安定下來。”
“可以這么理解吧……”
“一般來說,主神的召喚僅限于你一個人,我們是無法跟過去的。”靜香補充道,“說到底,我們也只能在大后方為大雄打好基礎,發展地平線基地……”
“未必吧~~”小夫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根據大雄的描述,主神在傳送前并不會做什么檢查之類的措施。換句話說,只需要把我們用【縮小電筒】變小,放到某個隨身的盒子里面,然后帶在身上,就能跟大雄一起被傳送到指定地點了……”
……
“不愧是小夫,確實聰明……但現在討論這個還太早了!”確定好了團隊的成立之后,大雄便一轉攻勢,那張臉變得比方才還要嚴肅,“我不想打擊各位的積極性,可……異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諸位如果真的要隨我一起出戰,也絕對不會是去旅游那么輕松。迄今為止,我遇到的敵人形形色色、良莠不齊,真正棘手的那種……用出任何手段,都無法擊潰。”
“這么說很抱歉,可在我看來……除了胖虎,余下的人甚至都沒有足夠體能來完成冒險。當然,我也不是說胖虎這樣就行了,畢竟格斗和武術還是有差距的,若是在生死環境下械斗,他未必就有現在這么強……既然大家信任我,也愿意加入我的團隊,我就得對各位負責。至少……我要做到哆啦A夢那樣,對大家的生命安全負責!”
這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在人前說出這個名字。
眾人望去,卻見大雄黑色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一團火。一團熊熊烈火。
……
“現階段,所有人都要以基礎訓練為主,其中體能練習是必不可少的。請容許我以過來人的身份裝一下大尾巴狼……這個過程,會很漫長,很痛苦,你會幾度覺得看不到希望。內心孱弱的人根本無法承受!我無意貶低誰或是自我夸耀,這是事實,諸位冷靜下來考慮考慮就明白了。”
“中途受不了的,可以退出,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我也是這么過來的,我能理解。要不是哆啦A夢的這份執念,我也不可能堅持下來……”說到這兒時,大雄露出了一個輕松的微笑,“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將是朋友。”
“永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