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像有根有據,衆臣一定是相信皇上的話了。”拓拔琳瑯淡淡的道。
“聽公公說,應該是這樣。而且還說這是瑾王仗著權勢在手,野心外露的表現。”春兒道。
“想必這是西門卓詠在從中作梗,混淆了衆臣的看法。”拓拔琳瑯道。
“這……春兒不知。”春兒搖頭閉住了嘴。
本身他們私下議論朝事就犯了罪,若是再探討王爺的行爲更是罪上加罪了。
拓拔琳瑯輕輕的笑了笑,起初她也不會想到的,只是被西門卓銘設計的深了,才讓自己的腦筋不得不多轉幾圈。
拓拔琳瑯又想,凌夫人的死真是一箭多雕。陷害了她,又挑起了凌瑾泫對皇上的敵意,今日在朝堂一鬧,怕是給了西門卓銘光明正大對付凌瑾泫的口實。
拓拔琳瑯回到了屋內,秋日漸涼的風讓她柔弱的身子吃不消。
打發走了春兒,拓拔琳瑯躺在牀榻小憩,忽覺的屋內有人的腳步,很輕又很熟悉。
凌瑾泫?
拓拔琳瑯驀地睜開眼,果然是凌瑾泫,他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冰冷的臉,緊繃的脣,眸光中沒有了那一日的濃恨,也許冷靜了一些日子,他將那恨埋在了心底。
拓拔琳瑯連忙坐起,速度之快扯痛了傷口,鑽心的疼,本就泛白的臉更加蒼白。雙手忍不住的緊捂住胸口。
“昌義候說,你要親自面對本王?”凌瑾泫注視著拓拔琳瑯的舉動,冷冷的開口。
“是。”拓拔琳瑯擡起頭,清明的眸子直視凌瑾泫,“我要你將我帶走,我是被冤枉的,不怕面對你。”
凌瑾泫俯下身,冰冷的氣息拂向拓拔琳瑯的臉,這張臉瘦削了許多,但是神情還是那麼的堅韌倔強,“本王也不會懼怕皇上,你想走,可以。”
“好,馬上,我要馬上離開。”拓拔琳瑯說著就要下地。
凌瑾泫收回身子,轉身就朝門口走。
拓拔琳瑯急步跟著,若是身體無恙,她一定能很輕鬆的追隨著凌瑾泫,可是此時,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每追一步,都是相當的吃力。
眼看著凌瑾泫已經走到園外,拓拔琳瑯扶著門框大口的喘著粗氣,兩腿發軟無力,多想叫一聲凌瑾泫,讓他回頭。可是聲音卡在喉間,只顧得呼吸。
凌瑾泫停住了腳步,頓了頓,緩緩的轉過身,瞧了眼狼狽的拓拔琳瑯,“你就如此執意要跟著本王走?”
“是。”拓拔琳瑯深吸了幾口氣,望著凌瑾泫,堅定的點點頭。
凌瑾泫折回,一言不發的拉住拓拔琳瑯,分給她一絲氣力。
“瑾王?您要帶琳瑯姑娘去哪兒?”回來的春兒正碰上二人,驚道。
凌瑾泫一手亮出一塊金印,一手拖著拓拔琳瑯,邊走邊厲聲道,“這是先皇御賜令牌,任何人不得阻止本王。”
春兒被凌瑾泫渾身散發的陰寒的氣息嚇呆了,杵立在一邊,不敢多言,直到凌瑾泫帶著拓拔琳瑯出了錦華苑,才意識到事態不妙,趕忙追出去,已不見二人的身影。
一路上,凌瑾泫手持金印,擋過所有的皇宮守衛,當西門卓銘得到消息時,凌瑾泫已帶著拓拔琳瑯離開了皇宮,策馬絕塵而去。
西門卓銘萬萬沒有料到凌瑾泫會爲了帶走拓拔琳瑯,使用先皇的金印。
那塊金印只能發揮一次作用,手持金印者可以毫無章法的做一件事,之後就會失去任何效力,分文不值。
此時,凌瑾泫爲了將拓拔琳瑯帶出皇宮,竟然不惜啓用金印,廢去了這僅有的一次特權。
西門卓銘緊握的拳頭砸向窗櫺。
……
又一次與凌瑾泫共乘一馬,拓拔琳瑯只能感嘆事態多變。無力的閉目養神,任由凌瑾泫將她帶往何處。
凌瑾泫一手握著繮繩,一手輕輕的搭著拓拔琳瑯,只保證她不會掉下馬。
母親死時的情形清晰的浮現在腦中。
當日,他從拓拔琳瑯身上奪下母親的時候,她還存著一口氣,可是帶出別苑後,她就支撐不住了,後來經過查看,凌夫人之前已經受過激烈的衝擊,能夠拖那麼久,已是她爲了活下去在堅強的支撐著,但終究沒有撐下去。
在噩耗突現時,凌瑾泫認定拓拔琳瑯就是害死母親的兇手,就算過了這麼多天,他依舊不敢放棄這個看法。
如今朝堂風雲變幻莫測,每一步都可能是皇上布的局,包括此時拓拔琳瑯執意跟著他走,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皇上依舊不肯放棄的一枚棋子。
可是,當凌瑾泫搭在這個瘦弱的身子上時,竟有說不出的滋味,她差點死在自己的手中,以至於現在變的這麼柔弱,讓一個身手矯健的人變的禁不住一絲抗擊。
凌瑾泫原以爲再見到她時,一定還是滿腔恨意的,可是真的站在那裡,看著她瘦弱的模樣,那股恨意竟然悄悄的隱去,有了帶她走的衝動。
“瑾泫,你怎麼帶回了她?”崔定坤看到馬上的拓拔琳瑯,掩不住的詫異。
凌瑾泫翻身下馬,將拓拔琳瑯交給一名侍衛,“先把她安置了。”
“瑾泫,爲什麼要帶她回來?”崔定坤擋在凌瑾泫面前,追問。
雖然拓拔琳瑯對他有救命之恩,可是與母親的死是兩碼事,不能相提並論。
“我不知道。”凌瑾泫輕輕的搖搖頭,冷然的聲音中有些迷茫。
他去錦華苑只是想看看這個女人的情況,誰知竟會做出手持先皇金印帶她離宮的事來。
凌瑾泫取出金印,隨手拋向空中,此時它不過成了一塊破銅爛鐵,沒有任何作用了。
“不知道?你竟然因她啓用了金印?”崔定坤愕然,何時陰冷無情的瑾王會有了猶豫?
“將她帶回來也無妨,你看看她此時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行事的能力?”凌瑾泫故作鎮定的若無其事道。
“你還是不想放棄她,即使她是殺母親的疑兇,你還是想著袒護她。”崔定坤無奈的搖搖頭,“琴澤對她的感情在表面上,而你是沉在心底,你們都是一樣的。否則當時的那一劍就不只是要了拓拔琳瑯的半條命,就算一劍將她刺死,你也是可以做到的,近在咫尺,你沒有理由刺偏,除非是你的心在作怪。”
“大哥,一日她擺脫不了殺人的嫌疑,我就一日不會善待她。”凌瑾泫望了眼崔定坤,堅定的道。
“但願你爲了娘,能夠做到。”崔定坤道,“我要離京處理商事了,若是真的決定做出什麼事,就給我傳消息,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知道了,大哥。”凌瑾泫點點頭。
拓拔琳瑯被安置在她曾經住過的房內。
回到熟悉的地方,沉悶的心放鬆了許多。只是看著滿眼的白色,時時的提醒她凌夫人的死訊。
“住在本王這裡,就不要指望能夠像在錦華苑那般的得到照顧。”凌瑾泫走進來,冷冷的道。
“沒事,只要心情能夠好些就可以了。”拓拔琳瑯淡然一笑。
“你就這麼想替皇上做事?”凌瑾泫顯然誤解了拓拔琳瑯的意思,“就爲了能坐上他後宮久空的後位?”
“是因爲聽到皇上要娶我的消息,你才這樣認爲的吧?”拓拔琳瑯笑問。
“現在誰不知道你是宮中最得寵的女人?本王因嫉妒而生憤恨,不惜在朝堂上公然與皇上爭執,簡直目中無人,野心外露。”凌瑾泫冷冷的道。
“那你呢?你是不是真的嫉恨?還是純粹爲了替凌夫人報仇,才執意跟皇上要人?”拓拔琳瑯仰起臉,平靜的望著凌瑾泫問。
“本王當然不會任由皇上袒護兇手。”凌瑾泫斷然道。
“其實,不管怎樣,此時的情況都對你很不利,西門卓銘早已決定剷除你,你已經走進他布的局。”拓拔琳瑯平靜的道,“但是,我告訴你,我跟他不是一路,如果有什麼異變,我會選擇站在你這邊。”
“你讓本王憑什麼信你!就憑你對本王的‘不離不棄’?”凌瑾泫冷冷的望著拓拔琳瑯,“你是不是還想讓自己用這破身子繼續做本王的奴?”
“如果你肯查明真相,還我個清白。我不介意再爲你做奴。”拓拔琳瑯淡淡的道。
其實,每聽到凌瑾泫的一句話,都足以刺的自己心痛,但是她還在坦然面對。
因爲錯不在他。
她相信,只要能夠與西門卓銘撇開關係,跳離他織的那個網,一切就都明瞭。
“其實,我知道你心底還是有一點相信我的,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拓拔琳瑯緩了口氣,指指自己的傷口,道,“這就是證明,你沒有一劍刺中要害,就是你對我還是手下留情的。”
“那只是本王的失誤,沒必要讓你們當做什麼問題說來說去!”凌瑾泫冷哼。
“還有人這麼說你嗎?”拓拔琳瑯笑著反問,“看來只有你自己是當局者迷。”
“不要把自己想的多麼偉大。”凌瑾泫逼近拓拔琳瑯,“信不信本王即刻就能結果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