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教室裡的風扇節奏的發出噪聲，老師站在講臺上，對著ppt孜孜不倦地講著課，時不時也會下來走上兩圈，用手旁的薄本子扇出點微弱的風解暑。雖說，學校裡已經有不少的教室安裝上了空調，但是不巧，秦晚正在上課的這間沒有，老師和學生明顯都被這天氣擾的有點心煩氣躁。

這學期以來，秦晚漸漸開始偏向於角落的位置，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即便老師在講臺上講的很用心，可秦晚還是沒了聽課的心思。

這些日子，秦晚也一直都沒閒下來，回到學校就開始準備起六月底的期末考試了。離大二的尾聲越來越近，等大三一開始，學校又就要著手安排，讓他們這批醫學生正式下臨牀見習的事情了，秦晚爲此也煩愁了不少。

她也不知道，去另一個世界的考驗需要多久才能完成，秦廣王說過兩個世界有時差，至於任務，快則需要這要這個世界的三、五年，慢的話可能百年之間自己也沒有回不來。

如果可以自己任意挑時間，她肯定會再等個幾十年在離開，給秦飛揚、章琴好好養老，把地府正在辦的幾個建設項目做得更踏實，等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她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憂慮，‘回不來了該怎麼辦’這種問題。

可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幾年，又該怎麼跟秦飛揚他們解釋？自從三年前她有一次突然失蹤的經歷之後，這兩人就越來越有老媽子的潛質了，一、兩天見不著人就會變得手足無措，遠距離的旅行也早就成了禁止項目。

並且現在的自己，專業課內容學的也是半斤八兩，三天兩頭就要逃課；一旦再錯過後面的臨牀教學課程，回來之後，即便自己的執業醫師證靠死記硬背考過了，她也不敢輕易治人。光有理論沒有實踐的，都是紙老虎。這麼一想，秦晚更覺得自己未來是前途堪憂了。

秦晚想的正投入，放在口袋的手機忽然間震動了起來，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小余來的電話。

這個時間點，小余突然找自己做什麼？秦晚頓時思索起小余手上正在乾的事情，主攻的方向是人工智能，同時還在輔助黑無常做‘天下秦府’的技術支援。前者的話，小余之前說了沒了三五年很難出成果，現在打電話會不會有點早；如果是後者出了問題，應該首先找黑無常纔對。

秦晚看了眼手機時間，離下課還早，便偷偷從後門溜出了教室。

“小余，有什麼事嗎？”秦晚邊走邊按下了接通鍵。

“對的，秦老大，之前您不是想著要把人工智能早點投入使用嗎？我們最初的構想是，需要多個人工智能，我們就製作出多少個個體機器人。但是剛剛在開發虛擬遊戲的過程中，我突然有了新的靈感。”

“嗯，你繼續。”

小余頓了頓：“我們可以暫時先不做實體人工智能，先把數據製作出來，就像虛擬遊戲裡面的智能npc，在地府直接進行投影，也是可以起到引導功能的。”

“虛擬投影？”秦晚順著小余的思路，思考起了這個做法的可行性。

“對，而且數據和數據之間也是可以有上下級領導關係，我們只需要製作出幾個極高智能的數據，他們可以自動生成和銷燬下級數據，最後把他們分給地府裡不同的幾位管理，還是可以形成相互制約關係。”

“小余，你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好。”小余被秦晚瞬間嚴肅起來態度給驚了一下。

“你口中的數據，最高能做到什麼程度？有自己的主觀感受，有自己的邏輯判斷能力，還是能有自己的情感喜好？”人間對於人工智能的研究也一直在開展，卻也是發展的不徐不緩，主要還是有對其，會不會對人類本身的存在威脅的畏懼。現在地府要做人工智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這個消息一旦傳開反對的人絕對不會在少數，慣性讓人們總是害怕未知。

小余舔了舔乾澀的脣，猶豫了片刻：“就目前來說，人類智能最高的水平，也不過是懂得機械化操作，可以利用大數據分析，得出一個相對準確的結果一類的；而我們地府的研究是基於這個層次以上，我們做出來的人工智能，肯定最終肯定能形成自己的邏輯、價值體系，至於會不會產生自己得情感我們還不能保證，但是我們將人工智能模擬出有情感的樣子。”

秦晚停了會沒有說話，小余有些緊張地繼續補充道：“秦老大，我們主要覺得，有獨立思維的人工智能將會成爲最終的趨勢，所以纔在研發，如果您有所顧忌的話，我們後期會稍微降低點......”

“按照你的思路來做，你最快能在什麼時候完成編程。”

小余在電話那頭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我們這段時間在設計虛擬遊戲npc的時候模擬出了一個初級版本的，您可以過來看看。”

秦晚算了下日子，今天是週五，明後兩天都沒有課：“好，今天晚上我就回去。”

“晚上要去哪裡？”熟悉的聲音傳來，秦晚下意識的心口一涼。

秦晚尷尬地笑著轉過身，大概是和小余聊的太投入了，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秦飛揚是什麼時候站到自己的身後：“爸，你怎麼在這裡？”

秦飛揚來回看了看秦晚還握在手裡的手機，強壓下一把搶過來的衝動，在心裡一遍遍地重複告訴自己，女兒大了有隱私了，即便是個男的，自己也絕對不會拿著刀衝過去砍人的！

電話那頭的小余也告訴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背後的寒意森森，雖然他活著的時候沒談戀愛，但是岳父這種生物的可怕程度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小余當機立斷，把電話遞給了科技園的一個妹子，叫她幫幫忙。

“我在你隔壁上課，就看見你突然跑出來接電話，所以過來看看。”秦飛揚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秦晚的手機，“誰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還有，你晚上要出門？”

“秦秦，就這麼說定了。晚上一定要來參加聚會哦！”電話裡，傳來一個軟妹子的聲音，讓秦飛揚的心立刻放下了一半。

“好好，那我先掛了。”秦晚乾笑著，點了掛斷，提心吊膽的胡扯道，“爸，我以前同學在今晚辦聚會，一定要邀請我參加，好像說有老師要來。”

秦晚這話一提，秦飛揚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狐疑地問道：“你不是早就不跟他們聯絡了嗎？他們哪來的你的手機號，我記得你高考考的是你們班最好的，來N大的也只有你一個。”

果然不好糊弄，秦晚簡直無奈，“爸，那我就在打個電話，拒絕他們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歡這種聚會。我晚上一定準時回家，今晚子軼還要回來吃飯呢。”

“你這丫頭，倒給我轉移起話題了。”秦飛揚瞇了瞇眼，丫頭是自己養大的，她在想什麼自己還能看不出來？雖說三年前那場大變之後，晚晚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是從改變的方向來看，並不是件壞事，所以他和她媽一直沒問，也沒敢多問。

秦晚無辜地笑笑：“古人云：智者死於知道的太多。爸，你平時就該多吃零食多睡覺，這樣才能長壽安康。”

“少來，我怎麼就沒聽說過哪個姓古，名人的哲學家。你不說也就罷了，我也不問你到底是誰打的電話，這是你的隱私。不過晚晚，你現在還小，社會上的男孩子太複雜了，爸也是怕你被騙。”

“打住！”秦晚立刻打斷了秦飛揚的話，“您也想的太多了吧，我得承認，剛剛那個電話確實是個男的打的，不過我和他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後來接電話的就換成他媳婦，我對已婚男，怎麼可能感興趣。”

對不起你，小余，絕對不是故意污衊你的。秦晚在心裡默默地懺悔了一秒。

“我想你剛剛的話也只是半真半假吧？不過你對他不感興趣的那句，說的太有底氣了，我也就信了。”秦飛揚毫不猶豫地再一次揭穿了秦晚，“你在上什麼課，就這麼逃出來接電話了，可見這個人對於你來說挺重要的？起碼比你這門課重要。”

“爸，你正常點，你這樣我害怕。”

“那你就害怕點吧，我不正常。”秦飛揚毫不猶豫地出口反駁。

“你不是在上課的嗎？就不管你的學生了？你出來陪我聊了快五分鐘，你上的是大課，一節課兩百多個學生，總共算下來，你一共耽誤了一千分鍾，將近17個小時，我爲你這樣的老師感到羞愧！”秦晚用力拍了拍秦飛揚的肩，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溜掉了。

秦飛揚無奈地搖搖頭，他給那羣上課的安排了作業纔出來的，這孩子.....

秦晚剛回到教室坐下，下課鈴聲就這麼巧的響了，倒是秦晚看上去像是，故意卡著下課的點回教室的。

離開教室前，上課的那位女老師，還特別溫柔的問了秦晚有沒有身體不舒服，最近狀態怎麼樣之類的問題。對於學霸，老師總是會更優待點的。

秦晚直接把鍋甩給了秦飛揚，說是在教室外碰見了自家老爸，然後被聊了幾句，所以才晚了。女老師非常諒解地點了點頭，看向秦晚的目光也有了點心疼，這麼優秀的孩子，一定經歷非常嚴格的家教，哎，秦教授的女兒，更不容易。

下午，秦晚還是抽空跑去了地府科技園，自己只要在秦飛揚到家前回來就好。

小余收到消息特意出來把秦晚接到了電腦室，一排排地電腦後面正坐著專心致志的編寫著程序的工作人員門們，秦晚本想直接進去，小余卻提前拉住了她的袖子，意思是叫她再多等會。

秦晚站在玻璃的窗口往裡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小余站在自己旁邊，明顯等的專注多了。

驟然間，電腦房的上半空，閃過一道綠光。秦晚的反應很快，視線緊緊盯著綠光的移動的方向。

又過了兩三分鐘，綠光糰子好想玩累了，上下抖了抖身體，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綠裙子小姑娘。

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想壞主意前會轉一轉，偷偷地捂嘴笑。

從半空中，滑到了一個正在打字的工作人員，身後留下一整條綠色的弧線，小姑娘不滿地嘟嘴，這頭髮好硬，和稻草一樣，“小哥哥，你的代碼寫錯了。”

“不可能！”工作人員下意識的否認，一擡頭，卻發現剛剛還是正確的代碼，猝然間所有的順序都被打亂了，工作人員的情緒瞬間崩潰，臉色慘白，“我返工要做到什麼時候啊！”

“小哥哥，小哥哥，月牙可以幫你哦。”小姑娘扯了扯工作人員稻草般的頭髮，卻因爲力氣太小的緣故，很本不痛不癢。

“怎麼...幫？”工作人員不是很信。

小姑娘站起來，兩手插腰，一副老孃世界獨尊的模樣，“小哥哥，不能小瞧我哦，如果我做到了，小哥哥要陪我玩。”

“月牙乖，哥哥要工作，你去找別人玩好不好。”工作人員沒辦法，小心翼翼地哄道。

“你不相信我。”月牙的眼睛頓時就含了淚水，委屈巴巴地鑽到了電腦屏幕裡，隨後那些代碼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增常，在短短地幾十秒內，完成了這位兄弟一天的工作量。

站在外面的小余，對著秦晚耳邊小聲道：“那個就是月牙，她本來是那個虛擬遊戲世界的主腦，但是在快成功的時候，我突然來了靈感，在她的數據上動了點手腳，她便可以離開電腦投影出來了，您現在看到的這些什麼綠團、星星點點都是假的，只能看見，摸不到。”

“餘哥哥，也在說人家的壞話，是不是。”小月牙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兩人，從電腦室裡跑出了出來。

小余面上滿是窘態：“月牙，這位是秦殿下，秦晚殿下。”

“秦晚！晚上的晚嗎！”月牙瞬間激動起來。

“對。”秦晚點了點頭，月牙是真的很漂亮，一言一行都活力滿滿。

月牙一聽這話，激動地衝著秦晚的懷裡撲了過來，小臉往胸上蹭了半天：“晚晚！晚晚！我是晚上的小月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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