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和你媽平日有哪裡對你不好嗎?”秦飛揚無奈道。
秦晚毫不猶豫地?fù)u頭:“沒有。”
“那你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秦飛揚順手拍上了秦晚的腦袋,熬紅的眼睛染上了笑意,蒼白的面容上也好似多了點血色。
“你就告訴我吧,我連‘萬一秦佩纔是我親爹’的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還會害怕別的?”秦晚拉住秦飛揚的袖子,一雙眼睛就那麼緊緊地盯著他。
秦飛揚嘆氣道:“秦佩是我堂弟,遇了難,我和你媽去拉他一把本來就是份內(nèi)的事情,怎麼到你眼裡,就成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秦晚撇嘴,一副你別想忽悠我的模樣。秦飛揚看見自家女兒這種反應(yīng),覺得越看越可愛,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許久後把自己的一隻手搭在了秦晚的肩上,低聲誇道:“你的直覺非常敏銳。”
還沒等秦晚開口,秦飛揚又迎來了第二次的嘆氣,“我得先靜會,畢竟我和你媽都是老實人,怎麼生出你這種人精的。”
“別轉(zhuǎn)移話題。”秦晚打斷了秦飛揚觸景生情的慾望,她家的兩位都是老實人?呵呵……
秦飛揚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有一瞬間好似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你還記得盧正婭嗎?”
這個名字一出,秦晚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也不在直視秦飛揚了:“提她做什麼?”
“你們高中的時候不是玩的很好嗎?後來高考結(jié)束,就你們兩人一起出國旅遊,但是後來平安回來的只有她一個人。”秦飛揚並不想回憶那段往事,在把晚晚丟掉的那一年裡,他和章琴兩人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甚至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能看見自家女兒在和自己哭著求救的畫面,那種既心慌又絕望的感覺,他們也沒有勇氣再承受第二次了。
秦晚沒有打斷秦飛揚的回憶,只是眼神裡越來越複雜,她當(dāng)然忘不掉了,盧正婭還曾經(jīng)被她奉爲(wèi)過知己......那個時候,她們兩個的成績都不錯,反正都是年級前幾,有時候秦晚高一點,有時候是盧正婭高一些,兩人之間有競爭關(guān)係,卻從來沒有因爲(wèi)這個傷害過感情。
至於嫉妒這種情緒,就更不可能在盧正婭身上出現(xiàn)了。盧正婭都是經(jīng)商的,母親更是華國女富豪榜的前三,她的父親和母親比起來也不差。作爲(wèi)家中的獨女,她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或者月亮,奉承她的人都要誇她一句驕恣可愛。
相比之下,秦晚就顯得平淡的多,父親是個人緣不錯的教授,母親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秦晚纔是那個背景板一樣的存在。
這倒不是說秦晚就不優(yōu)秀了,其實秦飛揚對秦晚的要求一直很高,從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訓(xùn)練她背誦三字經(jīng)、千字文;到了七八歲,別人家孩子還在背唐詩宋詞的時候,秦晚已經(jīng)在絞盡腦汁的記憶《易經(jīng)》六十四個卦象的釋義了;等秦晚上了小學(xué),剛把簡單的字認(rèn)全,秦飛揚便開始了每晚開小竈給自家女兒講三十六計的日子。章琴對秦飛揚的行爲(wèi)幾乎無語,這是養(yǎng)姑娘,還是培養(yǎng)將才呢?要不是看在自家女兒看上去有點興趣的份上,她非得把秦飛揚逐出家門。
一直過這樣的日子是會枯燥的,相比紙上談兵,秦晚更想嘗試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也就在這個時候,秦晚遇見了敢說敢想的盧正婭。
盧正婭雖然家裡有錢,但家裡同樣看管的很嚴(yán),她也普通的高中生一樣,渴望早日擺脫學(xué)習(xí)的束縛,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在這段日子裡,她和秦晚相遇了,或許這其中也有點學(xué)霸之間心心相惜的關(guān)係。
秦飛揚好不容易纔結(jié)束了回憶,繼續(xù)說了起來,秦晚也擡起頭認(rèn)真聽,這麼久下來,她都快把這個人忘乾淨(jìng)了,有的人可以共富貴,卻未必可以共患難,盧正婭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們後來鬆口讓你們兩人單獨去國外旅行,並不是你們的決心打動了我們什麼的。只是因爲(wèi)盧正婭的母親單獨找過我們了,她也表示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個美好難忘的成人禮,安全問題她也考慮了,她找了三個據(jù)說很厲害的保鏢會一直跟著你們。我們見你們態(tài)度又這麼堅決便同意了。”秦飛揚努力剋制自己的語氣平靜些,可說著說著又難免激動起來。
秦晚眸中有幾分驚詫,“那我們爲(wèi)什麼後來還會出事?”她根本就沒有見到有什麼保鏢,那輛卡車上下來人的時候,周圍連車的蹤跡都沒有看見,再說了,她們當(dāng)時也沒去什麼特別偏僻的地方。
“等等,這些事情怎麼還會和秦佩扯上關(guān)係?”秦晚突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的事情變得不可控起來,蔣大大勸她不要深究,她也就真的沒有在深究過,更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關(guān)係在。
“你先聽我說完。”秦飛揚不急不慢地道,“盧正婭平安回來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眼神更是閃閃躲躲,我和章琴去求了她好幾次,都得不到你的任何線索。所以,我們又去找了盧正婭的母親,卻直接被保安趕在了公司外面;後來我們才慢慢察覺到了點貓膩,這家人都很不對勁,他們對外表現(xiàn)的是因爲(wèi)盧正婭受驚過度,纔不願意解答我們的疑惑;實際上,他們根本就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不願意講罷了。”
“後來呢?”
“我和你媽都覺得,你失蹤這件事情可能就是他們家自導(dǎo)自演的結(jié)果,他們家有錢,又認(rèn)識很多達官權(quán)貴,我們小老百姓根本沒辦法硬碰硬。但是爲(wèi)了找到你,我們還是決定拼一把,你媽聯(lián)繫了她的一位正在當(dāng)記者的大學(xué)閨蜜去拍攝,甚至不惜當(dāng)衆(zhòng)跪下,希望能借助輿論的力量,逼他們家不敢做的太過火。”
隨著秦飛揚的話,秦晚也慢慢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章琴下跪的那段視頻,即便現(xiàn)在知道那僅是一個計謀,胸口還是隱隱酸澀。
“你知道嗎?一點用都沒有。”秦飛揚的眼睛更紅了,身體也不自主的緊繃起來,“你媽後來還跟我開玩笑說,她當(dāng)時差點就準(zhǔn)備帶根繩子去他們家門口上吊了,可又害怕你哪天回來之後會覺得傷心,一直沒這麼幹。”
“爸,都過去了。”秦晚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之前是不是太傻了,蔣大大說不報復(fù)她就真的什麼都不做了?她曾經(jīng)覺得,那件事情受傷最重的是她,她都安然無恙了,自然沒必須一直拘泥於細節(jié),那羣人做了這種事,死後自然有地獄收拾他們。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很離譜,她的離開最痛苦的並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父母......
“秦佩也是那個時候從國外回來,一聽說你的事情,當(dāng)天下午跑來我們家,質(zhì)問我和你媽,是怎麼把你搞丟了的。”秦飛揚語氣中似乎感觸很深,“你媽當(dāng)時就哭了,秦佩罵了我們一句‘沒用’就不見了,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他花錢僱了幾個地痞流氓連夜把盧正婭的家給砸了,還把盧正婭給綁架了。”
“他打電話給盧家人,第一句話就直接報了身份,他說他是你的小叔叔,現(xiàn)在綁架了盧正婭,如果三天之內(nèi)看不到你平安回來,他就默認(rèn)自己侄女已經(jīng)沒了,直接撕票,讓他們家的寶貝女兒給你陪葬。”
“秦佩做的出來這種事?不對,他後來怎麼把盧正婭放了的,對方?jīng)]報警?”
秦飛揚輕輕一笑:“秦佩多精明的一個人,他雖然人品差了點,卻絕對不會做讓自己吃虧的事情。他清楚盧家人的軟肋在哪裡,一上手打的就是死穴,而且他...只是做了一件,我和你媽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
“我的失蹤和盧家有關(guān)係嗎?”秦晚有一瞬間陷入了思考,如果換成她面對這樣的局面,她怕是會採取和秦佩一樣的手段。
秦飛揚他們或許會覺得孩子無辜,不忍心對盧正婭下手,可她真的完全無辜嗎?如果是她的至親遇到這種情況,她就算是不折手段,也會問出自己需要的結(jié)果。
在很多時候,結(jié)果比過程所帶來的影響要大得多。
“說有關(guān)係也有,起碼他們最初並沒有害你的心思。盧正婭面臨被撕票,他們也真的慌了,親自跑過來與我們和談,並且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三個保鏢在國外的時候被人刻意引開,纔跟丟了你們,其實把你弄丟的當(dāng)天晚上,盧正婭的父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曾想方設(shè)法的去調(diào)查、試圖把你救出來,但是遇到的阻力空前的大。”
“這個時候,那些綁架你的人,主動找盧正婭的父母談話,意思很明確,你們敢對外多說一句,他們就搞死你們。盧正婭的父母怕了,他怕對方是國外混黑的,他們心想,反正被綁架的也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們乾脆當(dāng)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一直嚷嚷著要救出自己閨蜜的盧正婭,也被自己父母告訴她的實情嚇住了,她不敢賭,不敢拿自己全家的命,去賭一個不知道救不救的回來的‘朋友’,所以她也選擇了沉默。”
“我們瞭解到這些事情後,即便恨透了他們自私,卻也不能怎麼樣。轉(zhuǎn)念一想,我和你媽平時人緣都不錯,根本就不可能招惹過什麼國外的混黑的,我們甚至猜測過,他們會不會是爲(wèi)了救盧正婭而編造的故事。三天後,秦佩帶著盧正婭回來了,這幾天,他帶著盧正婭去找了一個自己學(xué)過催眠的同學(xué),騙著盧正婭說清了當(dāng)時的實情;內(nèi)容和她父母告訴我們的,基本沒有出入。”
“後來,我們?nèi)チ藝庹夷悖嘏逡渤隽它c力。我從小就教過你,錦上添花的人,永遠比不上雪中送炭,秦佩那幾天做的事情,就相當(dāng)於是給我和你媽送來了救命的炭,這就是份恩情,我們沒法不還。”
聽著秦飛揚說了這麼多,秦晚陷入了很長的一段沉默,卻又不得不樂觀的自嘲道,這可比秦佩是她親爹這種答案可以接受的多了。
“我不明白,秦佩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秦晚知道,秦飛揚沒有必要騙自己,可秦佩向來都是利己主義者,當(dāng)時會爲(wèi)了得到自己的消息,不惜冒險綁架一個剛成年的女孩?
秦飛揚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爲(wèi)心血來潮,也許是因爲(wèi)他看著你長大,我看他住進我們家的那段時間,是真的開心。他畢竟是你叔叔,你們之間有血緣相連。”
“爸。”秦晚突然叫了一聲,又隔了很久才繼續(xù)開口,“等我們把秦佩救出來之後,就打斷他的第三條腿吧,叫他老作死。”
秦飛揚噗地笑了出來,把剛剛心頭的壓抑感散了個乾淨(jìng):“你這丫頭,平日都在想些什麼。如果他這次真的平安出來了,我相信他自己也肯定會做出點改變的,他這人惜命。”
“你覺得化學(xué)閹割法怎麼樣?”秦晚壓根沒聽進去秦飛揚的話,一心一意地琢磨著以後怎麼廢掉秦佩。
“晚晚,姑娘家不能說這種話的。”秦飛揚差點被秦晚噎住,非常平靜地回答,“其實只要給他毀個容就可以了,只要沒了那張臉,也就肯定不會有哪家姑娘再傻不拉幾的爲(wèi)他要死要活了。”
......
嗯,秦家對待恩人的態(tài)度一向比較奇特。
秦晚好不容易把秦佩哄回房間睡了覺,才編輯了條消息發(fā)給張復(fù)歸——
把手上正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停下,幫我調(diào)查一個叫做盧正婭的21歲女孩、以及她的父母的現(xiàn)狀,還有,幫我去M國找一位叫做呂祺元的外科手術(shù)醫(yī)生,最擅長......心臟移植手術(shù)。記住,這件事情,誰都不能說。
把消息發(fā)完,秦晚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憶起三年前那天看到的最後一幕,那個醫(yī)生的有胸口夾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呂祺元,這是她在臨死前,拼盡了最後一絲記憶都要記下來的名字,哪有說忘就忘的道理。
既然忘不掉,就不要提什麼隨遇而安了。
溫筳現(xiàn)在都懶得回覆有沒有cp的問題啦!再強調(diào)一遍哈,本文肯定沒有cp,下一篇文也肯定沒有,溫筳寫的不好,還不如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