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見她一意要責罰宮人,遂提醒道:“皇上也不喜歡宮中有嬪妃肆意責罰宮人,郁妹妹還是手下留情吧。”
郁可月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皇后娘娘這一句可錯了。如今皇上哪還會去管得了后宮?”
周惜若一怔,不由看定她。
郁可月冷哼一聲,轉頭厲聲對宮人道:“都下去領個二十大板,以后小皇子若還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們自是知道怎么做!”
宮人們被帶了下去,周惜若看著郁可月冷然的面色,心中一嘆走了出來。在殿外卻碰見了剛好進宮前來探望的郁可鳴。郁可鳴也剛好聽見了方才郁可月的呵斥聲,對周惜若行了個禮,歉然笑了笑,轉身走了進去。
郁可鳴身邊是一位美貌玲瓏的嬌小婦人。她上前來見禮,周惜若打量她的面容恍惚想起了她的身份。
“原來是薛王府的薛小姐。如今要稱呼一聲郁少夫人了。”周惜若笑道。
此人正是郁可鳴的妻子,當初周惜若前往百計為之牽線搭橋的薛王府的小姐。
薛小姐含笑道:“成親之后一直未能得見皇后娘娘,也未曾向皇后娘娘謝恩,今日碰巧一定要受臣妾一拜。”
她說著當真拜了下去。周惜若想起前事,心緒復雜。當初她為了拉攏郁家和薛家,千萬百計湊成兩家的姻緣,后來果然如她所料郁家和薛家在宮變之時堪稱為齊國的中流砥。可是如今郁家功高震主,她又不得不防了寧妃,真的是世易時移,令人感慨。
她心中如此想著,面上含笑看著薛小姐道:“美滿的姻緣天造地設,本宮也只是牽線而已。”
薛小姐見她笑意溫和,上前道:“方才寧妃娘娘愛子心切,皇后娘娘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果然是世家閨秀,言語得體,識大局顧大體。周惜若含笑道;“這個本宮明白。有空郁少夫人也要多多開解了寧妃。”
正在這時,有御前的宮人匆匆前來,周惜若看去,只見龍越離由宮人領著前來。
郁可月聽聞皇上前來,面上含了委屈,走了出去跪下迎駕。龍越離見周惜若在這里,擰緊了精致長眉:“二皇子是得了什么病,竟也要朕與皇后一起前來看望?”
郁可月一聽,眼中含著的淚滾落,似含了無限委屈。
周惜若心中一嘆,對龍越離道:“是臣妾放心不下所以前來看望而已。皇上去看看小皇子吧。”
她說著轉身要走,龍越離忽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吧。左右等等朕隨皇后一起到中宮用膳。”
他說得自然,郁可月本是想借著二皇子的病多留龍越離片刻,如今看來這心愿已是泡湯了。
周惜若心若明鏡,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輕易推拒了龍越離的意思,只能歉然與薛小姐對視一眼,隨著龍越離進殿中看望二皇子。
回到中宮,周惜若坐在龍輦中皺眉凝思,龍越離見她神思不屬,忽地彈了她的額頭,問道:“在想什么?”
周惜若勉強一笑:“沒什么。”
龍越離長眉擰緊,眼中含著不悅道:“若有事不必瞞著朕。”
周惜若看著他俊魅的眉眼,輕嘆一聲:“臣妾是在想,有什么法子讓寧妃不心中怨懟。今日看來她心中已是有滿腹的怨氣。”
龍越離忽地一笑,斜斜靠在了龍輦的錦墩之上,長眉一挑:“朕有個好法子。”
周惜若不由看向他,以目光詢問。
龍越離深眸中含著笑意,慢慢道:“皇后懷上一個,到時候朕*你就名正言順。誰也怨恨不了。”
周惜若一聽,臉一紅,隨即又轉煞白。她怔忪半晌,卻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龍越離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氣息撩過她敏感的耳垂,帶著魅惑:“惜若,為朕生一個皇子,公主也好。朕都喜歡。”
龍輦四面簾子微垂,*的氣息陡然升起,周惜若看著他眼中的懇切,半天才道:“臣妾傷了身子,恐怕孕育艱難。”
她說著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龍越離不以為然,一點輕吻吻上她的耳邊,聲音低沉沙啞:“可以試試。朕記得你也曾懷過的。”
只是那個未成形的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隕落,在他和她都未料到的時候就這樣措不及防地消失。想到這里,他眼中一黯,越發緊地抱著她。
周惜若心中漸漸迷茫凄然,是啊,他和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也許這是不是昭示著他和她的結局。倉促開始,又無疾而終……
……
溫景安前來中宮覲見。幾日不見他神色已恢復的當初從容嚴謹。一身相國重紫官服穿在他身上,威嚴神秘的服色卻讓他生生穿出了儒雅淡然。
周惜若含笑問道:“事情可還順利?”
溫景安點了點頭,淡淡道:“一切盡在掌握中。”
周惜若想了想,忽地道:“若可以的話,盡量留他一命。”
溫景安聞言并不詫異,含笑道:“皇后娘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寬容。即使他傷害過娘娘。”
周惜若面色黯然,只是不語。
溫景安知她愁腸百結,可也無從勸解,如今的她已走入了一條絕地,要么就從此留在龍越離的身邊,要么就遠走高飛。可是天子之側若她再輕易離開,不知龍越離又會如何震怒。
當真是兩難選擇。
“溫相放手去做吧。”周惜若似知他所想,淡淡道:“此人厲害之極,若是不除也不知什么時候他就會攪出風波來。”
溫景安點了點頭,匆匆出了中宮。
他出了皇宮,此時天已日暮,身后的宮門緩緩關上。他觸目所見街上人來人往,人人忙著收拾歸家,唯有他竟有些茫茫然。寒窗苦讀,為官好幾載,可到頭來,他心中卻只貪戀著那一年那*那一桌為他等待的飯菜,即使那女子愛上了別的男人,可是他依然執著地固守原地。
“相國大人回府嗎?”車夫上前問道。
溫景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回府吧。”
馬車駛離了皇宮前,一路向相國府中而去。溫景安靠在車廂中,緩緩閉上眼,低聲道:“箏兒,對不起……”
……
黑夜靜悄悄的,只聽得間巷子中的老鼠窸窸窣窣地從鼠洞中躥出,想在冰天雪地中覓食。一條黑影無聲地落在了巷子墻根處,老鼠吱的一聲頃刻間就被劍光劃過,消失了聲音。
他看了看四面的情形,打了個手勢,忽地,旁邊的墻根下如鬼魅一般躥下條條黑影。他們皆身穿夜行衣,頭戴面巾,只露出一雙雙目光犀利的眼。而被他們包圍的一座別苑中死氣沉沉,一點光亮也無。
他們緩緩靠近,其中領頭一人冷冷低喝一聲:“相國大人有令,格殺勿論!”
他們點了點頭,如鬼魅一般躥上了別苑的墻頭,黑夜,一場殺戮悄然無聲地展開……
耶律箏兒在房中睡到了半夜,忽地被一陣冷風吹醒。她睜開迷蒙的睡眼,一轉頭看見窗戶半開,冷風呼呼地吹來。她不得不起了身,正要去關窗戶。忽地一柄寒光似水的寶劍無聲無息地刺向了她的心口。
耶律箏兒大驚之下,飛快向后退,可是那柄劍如跗骨之俎緊跟不放。她只聽得“撲”的一聲輕響,劍身入肉,她的手臂被重重劃了一劍。
“有刺客!”劇痛之下她尖聲大叫。
那黑暗中的刺手中的招式更是暴風驟雨一般向她襲去。房中狹小,耶律箏兒捂著傷處躲得狼狽之極。那刺客招招致命,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耶律箏兒滾落在地上,一腳踢翻一張凳子,厲聲問道:“是不是周惜若那個踐人派你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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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還有一更四千字在晚上。么么各位!繼續求月票。不是冰寫得慢,是下午帶女兒去醫院抓中藥吃了。她抵抗力一直不好,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