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御看著面前的門合攏,終于又疲憊的閉上眼,看到那車子撞向她的一剎那,他腦海里唯一的感覺,就是她不能死,哪怕這一輩子,他永遠都不能和她在一起,哪怕這一輩子,她永遠都不能原諒他,他也愿意用他的命,來換回她一切的安好。
不用問,他也知道那個孩子應該是沒有了,當初那么執著,想盡一切辦法,可是,不屬于他們的,終究留不住。而她呢?她也不屬于他,他能否留得住?
這一場戰爭下來,幾乎每一個人,不是死的死,就是傷的傷。沒死沒傷的,內心也俱是傷痕累累。
早知這樣,何必當初。
當初,他就不應該答應她,不應該設計她,誰能想得到,一向設計別人的他,到頭來居然將自己設計了進去。
他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那趟日本之行,那么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不,應該說是如果沒有那一次,如果他將她趕下了車,沒有那一夜,或許往后的事,就什么都不會發生。
可是,全都是注定好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蘇婧,還能在憶起往昔,看到你那甜美的笑臉嗎?還能再回首,亦不忘卻往生嗎?
這輩子,還能和你在一起嗎?
遲御緊緊閉著眼,眼睛酸澀,眼角有絲滾燙,讓他無法睜眼。依稀感覺到窗邊有人駐立,他想,一定是醫生或是護士。
而他不知道,只要他睜眼,只要他轉頭,就能看到站在窗邊的身影,看清站在那里定定望著他的身影。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怕稍一眨眼,面前的人就會消失般。
只是剛才還清晰的景像,此刻卻越來越模糊起來,她有些緊張,覺得和他之間有了距離,伸手擦了擦面前的玻璃窗,眼前還是一片模糊不清。終于輕輕眨了下眼,聚滿在眼內的淚水,就如開了閘門的水庫般,傾瀉而下,而她,也終于能再次看清他。
恨自己沒有骨氣,恨自己沒有意志,心里為什么總是放不下他?從此之后,她和他,只是兩條平行線了,再也不會交叉,她為什么還要惦著他?
司任和蒼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外面窗口處的蘇婧和站在蘇婧身后的風聆海。
司任示意蒼穆和另一名男子停住腳步,三人靜靜站在那兒望著。
風聆海先注意到了他們,扭頭,望向他們處,看到司任和蒼穆,微微訝異,對著他們點了下頭,然后上前扶住蘇婧的肩膀。
“回房吧……”
蘇婧此時也才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的人,望了他們一眼,又望了躺在里面的人一眼,輕輕點了下頭,任由風聆海攬著向病房而去。
才沒走出幾步,可可就從病房間里奔出來,可能醒來沒有見到蘇婧,她嚇白了一張臉,看到正朝病房間走來的風聆海和蘇婧,才重重吁了口氣。
“婧兒,你怎么不聲不響就出去了?嚇死我了……”她忙上前扶著她,嘟著嘴埋怨道。
蘇婧對著她淡淡笑笑:“對不起……可可……”
而她的開口,讓一邊的可可怔了好久,然后忽然間就淚如泉涌,能再次聽到蘇婧的聲音,真是好。
又被安置在病床上,風聆海坐在一邊,望著她說道:“你放心吧,剛才見到的,是遲二的朋友和美國的腦外科專家,他會沒事的……倒是你,身體還很虛弱,這樣子坐飛機怕會吃不消,還是多養幾天吧……吃得下東西就多吃點,體力恢復起來也快……”
“是啊是啊,蘇婧,現在肚子餓嗎?我去弄吃的給你吃好不好?”可可忙說道。
蘇婧對著她搖了搖頭,又轉身風聆海:“他會沒事的……”
她堅定的說著,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他們聽,但風聆海知道,蘇婧正慢慢恢復過來,這是個好現象。
蘇末蘭死的那段時間,他還一度害怕,怕蘇婧也會像蘇末蘭一樣得上憂郁癥,但她說話了,和他們對話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他就放心了。
司任和蒼穆徑直去了遲御的病房,而那醫生說要先看下病歷,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
聽到開門聲,遲御睜眼,看到站在病床前的蒼穆,他綻開笑。
“不錯,還能笑。”蒼穆望了他眼,淡淡說道。
“差點就笑不成了……”司任在一邊譏諷道,打著哈欠,一夜沒有睡覺,真是困。
“想赤鷹接任務的時候,有哪一次受過傷?”蒼穆蹙緊了眉頭,“大概是太空閑了是不是?”
“老大你就糗我吧……這是我愿意的么?”遲御說道,話里還是能聽得出他的虛弱。
“好了別說話了,你那聲音聽得我難受……”蒼穆朝他揮了下手,然后轉頭望向司任,“銀狐,這兒的醫生呢?”
“那不是還沒上班嗎?你以為個個是鐵人,都不用吃飯睡覺啊?”司任翻了下白眼,又伸了個懶腰,這照顧病人的差事還真不是個好差事,他就想不通自己為什么要這么積極攬下來?
“沒上班總有電話吧?去把那些個醫生叫來……”蒼穆示意不能讓請來的美國醫生久等,司任很是無奈的哦了聲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