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導演在監視器後,將這一切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腦海裡同樣是亂糟糟的,今天的大綱都想好了,突然又出現這個變故,而且他對於這一切竟然一無所知,明明昨天兩個人幾乎一直是處在鏡頭下的,怎麼又憑空多出來個小孩?還失蹤了?
現在,嘉賓還在逼著他,讓他快點決定同意他們去找小孩,他的內心糾結萬分,如果放棄今天的任務的話,明天包括以後的任務線可能就不連貫了。
還有,就算髮動了“極限心動”全體工作人員,這個小孩也不一定能在一天之內找到,如果找不到的話,難道明天還要找嗎,那要是明天也同樣找不到呢,就這樣放棄了?那肯定要被觀衆罵死!可是一直找下去的話,那這檔戀愛綜藝要變成找小孩綜藝嗎?
那可真是離了個大譜了,製作人都不知道要怎麼罵他呢。況且,別的組的嘉賓也是需要有工作人員跟著的,不可能全去找小孩,嘉賓不管了啊。
但是,如果找小孩的話,這也算是節目意外的看點了,這種完全不在人爲掌控下的事,是最吸引觀衆的興趣的,這檔節目說不定會更上一層新的階梯,成爲年度最佳綜藝,自己躋身進入綜藝名導演之流也說不定。
呵呵呵,導演傻呵呵地笑著,旁邊傳來了工作人員的催促聲,讓他猛地從白日夢中驚醒。
也不對也不對!萬一弄不還的話,就像剛剛想的缺點一樣,自己的前途可就盡毀了,而且節目後天就要播出第一期了,可千萬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什麼岔子!
要不然還是不找了吧,導演苦哈哈的,對著催促的工作人員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下去,自己再好好想一想。
如果不找的話,導演擡頭看了看監視器上一臉著急的三人,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會放棄的,自己說不定會失去葉星煙這條戀愛線,或者他們罷工幾天,節目崩塌一半。
太糾結了,太糾結了!
那邊又派人來催了,總導演和副導演低低交談兩聲,還是認爲利大於弊,幾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最終決定去現場協商一下,反正好話也罷,硬話也罷,總之要勸這兩個小祖宗放棄這個念頭。
小屋的客廳內,葉星煙和張校長兩個人對坐著,說是瞭解細節,其實是葉星煙單方面的提問,她還是不死心地想要從張校長的口中把昨晚的所有場景都再次還原一遍。
宋簡安在廚房中準備早餐,他倒是不慌不忙,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副非常從容冷靜的樣子,就連張校長說到小優失蹤的時候,臉上都沒有太大的震驚。
不過,在宋簡安問葉星煙想吃什麼早餐,葉星煙表示沒心情的時候,他卻皺了下眉,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廚房。
當宋簡安從廚房裡端出三個盤子的時候,導演組也在這個時候敲響了門。
總導演進來的時候,葉星煙和張校長都一齊投向了期待的目光,就等著他的點頭同意了。
頂著這樣的目光,導演們都躲躲閃閃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敢正面迎視。倒也不是說導演們會害怕葉星煙,畢竟她也只是這一兩年才火起來的流量,主要是害怕現在組裡呆著的資本大佬——宋簡安就在這間屋子裡呢。
等到導演們一開口,兩人臉上的失落就更明顯了,葉星煙還想挽回一下,張校長就直接打斷了她:“不用麻煩了,本來就不是你們的責任,我回去再聯繫一些村民,就算是把甜水村翻過來,也一定把小優找出來!”
說完這句話,張校長站起身,就要告辭走了。
“張校長。”葉星煙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腳步,自己則上前一步,站到導演組的面前,聲音不卑不亢:“小優我們一定會去找的,畢竟如果不是我和宋簡安提出要幫助小優的話,小優也不會這麼巧在昨天失蹤的,這件事我們是有責任的。”
葉星煙的眼神非常的堅定,就傳達著一件事——不找到小優她是不會放棄的。
導演組很爲難,如果嘉賓不配合的話,總不能綁著人拍攝吧。
宋簡安褪下圍裙,走到葉星煙的身側,安撫性地拍拍她的後背,嚮導演組們示意一同去外面談一談。
然後,轉過身,對葉星煙和張校長說:“你們先去吃早餐吧。”再側頭靠近葉星煙的耳側,小聲說道:“沒事,放心吧,等我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宋簡安這麼一說,葉星煙從早上起來就一直煩躁的心瞬間就被撫平了,叫好像是炸毛的小貓咪一下子被梳順了毛。
半個小時後,宋簡安回來了,張校長激動地站起身來,葉星煙坐在餐桌前朝著門口看去,他身後並沒有跟著人。
“導演呢?”
“回去了。”
“那…..”
“放心吧,導演同意給我們兩天的時間去找。”宋簡安的語氣不慌不忙,在這個大家思緒都很亂的情況下就像是黑暗裡的燈塔,很能撫慰人心。
葉星煙和張校長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開心。
“但是,導演組也提出了要求,”宋簡安的話鋒一轉,“他們不會借給我們工作人員,因爲大家早就安排好了工作任務,沒有多餘的閒散人員。”
葉星煙表示理解,張校長卻有些失落,他是想人越多越好,但是,這本來就不是人家的義務,能做出這樣的讓步已經很不錯了,雖然他不是很關注娛樂圈,但他也知道,這種拍攝一天估計都要大幾萬或者大幾十萬,甚至更多,耽誤他們一天他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所以,張校長也很快就想開了。
“還有就是,拍攝也不會停止,會作爲一個素材,但是一天之後還找不到的話,我們兩就必須放棄尋找,而且,以防萬一,不能在節目上透露出我們在小優的失蹤前參與過,我們必須以碰巧的身份參與進去的。”
也不難理解導演組的要求,如果情況不順,小優沒有在一天之內被找到,而他們就這麼放棄了,觀衆知道他們與小優的失蹤事件有關,肯定會對他們的退出表示憤怒和斥責,即使葉星煙和宋簡安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
張校長用力地點點頭,表示一定會配合他們。
哪怕小優最後真的沒找到,但是藉助這檔節目的力量,會被更多的人知道,那個帶走小優的人肯定也會迫於社會輿論壓力,或者說被外界碰巧發現,從而放走小優,總之,如果更多的人關注到這件事,小優被找到的概率就會更大。
張校長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吧。”他的語氣非常的急迫,在這裡都耽誤了一個小時了,本來他就是想通知他們,加上獲得節目組的幫助,現在,目的達到了,找小優這個當務之急就顯得刻不容緩了。
“不著急,你先給小優的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宋簡安整個人懶懶地往張校長面前一立,示意他掏手機打電話。
張校長照著做,接電話的是小優的爸爸。聽聲音,應該是嚇壞了,對面還發出‘嘭’的一聲,然後連聲說,現在就要趕過來。
張校長安慰的話說了一半,手機就被宋簡安拿走了,他告訴對面的夫妻,這邊全村都出動了幫著找,肯定是能夠找到,讓他們不要著急,兩個人也不要一起回來,小優這麼聰明,自己說不定能從壞人手中逃走,讓他們即使要回來,也先回來一個,另一個守在那等消息。
宋簡安的話莫名的很有魔力,剛剛還著急地要瘋了的夫妻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連連說著‘好、好’。
掛了電話後,三個人就出發去找小優了。
他們先來到李奶奶家,大門是敞開的,李奶奶就坐在門檻上,頭向前探著,眼睛仔細地搜尋著路過的每一個人,那個樣子,就像是在等什麼消息。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他們三人的身影,連忙從門檻上站起身來,腳步踉蹌著朝他們走了幾步,兩隻手緊緊地在胸前握著,因爲太著急了,一抖一抖的。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張校長你有什麼消息嗎?”李奶奶臉上也是和張校長如出一轍的憔悴。
“還沒有消息。”張校長嘆息地搖搖頭,李奶奶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去,“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沒看好,小優也不會走丟,這個可憐的孩子啊。”
李奶奶說著說著,眼裡竟還有了淚花,張校長連忙去攙扶。
“李奶奶,你也彆著急啊,大家都幫著一起找呢,誰也不能料到啊。”
“要不是我一身老骨頭了,我也要出去找啊,但是浩軒的爸爸媽媽不同意,我也就只能腆著一張老臉賴在家了。”李奶奶指指院子裡玩耍的浩軒,“浩軒還要人看著呢。”
“李奶奶,我們知道的,你別太自責了,我們今天就來問問你當時具體的情況。”張校長把她扶到院子裡的石凳上,一行人坐下來,李奶奶開始詳細地講述昨晚的事…
“誒,我當時就看著前面圍著討論要送小優去誰家,我就想著肯定是我家啊,小優和浩軒玩得這麼好,對吧?當時,我想抱著小優一起去的,結果她朝後面伸著手,說要抱,我朝後一看,後面那個人高高大大的,正好逆著光,也沒看清長啥樣,那會兒,前面又說道要送小優回家,我一急,直接把小優塞他手裡,我想,大家一起走的,肯定不是什麼壞人,於是就到前面去了。”
李奶奶一長串說完,都不帶喘的。
葉星煙很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小優要他抱?難道說小優認識那個人嗎?”
“當時確實是這樣的,我還有點納悶呢,這人到底是誰啊,也怪我,應該再仔細看看的。”李奶奶敲著大腿,一臉懊悔。
“高高大大的,是男的嗎?”
“是的。”
……和李奶奶告辭後,三個人在路上一邊走著,一邊分析。
抱走小優的應該是一個男的,而且小優還認識,似乎還很依戀,大家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傷害小優吧?
可,到底是誰呢?爲什麼不聲不響地抱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呢?有什麼目的呢?
張校長說,自己並不是非常清楚小優家裡的情況,只是知道她是被父母放在鄰居王奶奶家照顧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也沒見過,或者聽說過小優和哪個成年人走得很近。
“小優有什麼玩得比較好的朋友嗎?”葉星煙皺著眉問。
“李奶奶家的李浩軒,村長家的妞妞,還有一個丫丫。”張校長搜索著記憶,回答道。
“丫丫?我好像認識,不知道有沒有同名同姓的。”葉星煙想到昨天上午才見到的丫丫,不確定是不是她。
“如果你說我們小學的話,倒是就只有一個丫丫。”
果真是她。葉星煙覺得,自己和這個小孩還真是有緣分,自己不僅第一眼就很喜歡她,而且,總是能碰到她。
想了想,葉星煙說:“那我們就先去找這些小孩問問吧,看看他們認不認識這個神秘人。”
小優看起來應該是認識這個神秘人的,作爲她的小夥伴,也許,可能,分享過這個秘密。
大家都沒異議,覺得從這個角度出發,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他們折返回去,再一次來到李奶奶家,李奶奶還是坐在那個門檻上,望著來來去去的人。
“李奶奶,你怎麼還在這坐著呢?”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李奶奶看到他們這麼快返回,以爲有什麼好消息,眼睛都有些微微瞪大。看到他們搖頭後,纔再次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不放心啊,坐在這有消息我也能早點知道。”李奶奶失魂落魄地坐下,手扶著門框,靠在上面。
“李奶奶,我們來找李浩軒問一些關於小優的事,您看,可以嗎?”葉星煙輕聲出口,生怕打擾了這位老人家。
“去吧去吧,我也沒空管他。”李奶奶擺擺手。
李浩軒正坐在石桌前,在上面的白紙上塗塗畫畫。見到一羣成年人過來,趕緊用手遮住白紙,防備地看著他們。
“李浩軒,你知道小優平時有沒有和什麼大人一起玩呢?”張校長開門見山,畢竟自己算是他的老師,更容易溝通一點。
“平時,沒有啊。”李浩軒把頭搖地像撥浪鼓,一邊還用手摺著紙,要把它藏起來。
“真的嗎?那你有見過小優旁邊跟著什麼大人嗎?”張校長不死心,繼續追問。
“我真的沒見過。”李浩軒很肯定,他同時有些迷茫:“張老師,小優真的被王奶奶虐待嗎?爲什麼她從來沒和我們說過。”
這句話,把三個人問得都是一驚,葉星煙和宋簡安對視一眼,小優沒有告訴大人也就算了,怎麼會連自己最好的幾個小夥伴都不說呢?擔心他們不能替自己保密嗎?
這麼小的小孩,是怎麼做到這麼能忍耐的?
“你畫的這是什麼?”一直沒出聲的宋簡安在這時開口了。
“畫的…”李浩軒把紙往身後藏了藏,挺挺胸,舔舔嘴,“沒畫什麼,我隨便畫得玩的。”
“害,我們這周的作業就是畫‘生活中的小美好’,他這是在完成作業呢。”張校長對著他們解釋,“小朋友嘛,都會有點害羞。”
接著,站起身來,對他們說:“看來李浩軒也不清楚,我們再去問問另外兩個小孩吧。”
“李浩軒,你認真完成作業哈。”臨走前,張校長作爲一名人民教師,還不忘記自己的職責。
三人又去了村長家的妞妞家,同樣是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而且妞妞也問出了和李浩軒同樣的問題。
怪異感縈繞在葉星煙和宋簡安的心頭,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
從村長家出來,葉星煙看到了門口那個高高的路燈,所以,昨晚就是在這個燈光的照射下,李奶奶纔會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臉龐嗎?
那他,是有多高?
結合李奶奶的說法,她當時是站在門口的,這個角度看東西會逆光……李奶奶的個子和葉星煙差不多高,那比她矮的或者高一點的,應該是能看到長什麼樣子的,除非,一米八以上,纔會看不清吧。葉星煙猜測。
就算知道這個又能怎麼樣,難道要把這個村子所有這個身高的男性都找出來嗎,葉星煙嘆氣。
現在看來,三人只能寄希望於最後的丫丫了,如果在她這還問不出什麼的話,那就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了,只能加入到村民們地毯式的搜尋中了,但是這樣的話,效率實在是太低了,況且,他們連這裡的路都不太清楚呢,跟著張校長,還不如他一個人找利索呢。
三人走了很遠的路,纔到了丫丫家,丫丫家坐落在山腳下,背後,就是通往山裡的路。和他們之前看到的那些房子都不一樣,丫丫家的房子只有兩座平房緊挨在一起,還格外的小和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