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心知肚明的戒備模樣,蕭雲璋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後,我的都是你的,不許再說我摳門兒。”
他上前一步,低頭俯視著她。
小丫頭個子嬌小,也就及他胸前的高度。
這兩年,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 還要等到她及笄之後才能娶回家。
真是不容易啊。
因爲他的靠近,陸微雨所有的脾氣都被壓制得啞了火。
因爲他的軟語解釋和委屈訴說,她心裡竟然有絲心虛。
是她不認得他在先,是她埋汰他摳門兒在先。
“我呸!給你撓癢癢了,你很得意是吧!”
陸微雨伸手推了他一下,也順勢掙脫了他的手掌相牽,快步朝前走去。
陸微雨就算沒聽明白他說的話,也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理解了。
他才緩緩直起身子,無奈地看向一旁竟然一臉幸災樂禍笑容的丫頭。
安置好後,他又吵著要沐浴,這下可真把陸微雨給難住了。
“我豈會讓我的孩兒,再經歷我曾掙扎煎熬過的經歷?”
她忍不住捏了捏手指,真的很想掐死他!
“知道了,明天在你離開之前,我會給你量個尺寸,交代府裡裁衣師傅……”
海棠院就在清風院旁邊呢。
“好,這纔是我家溫柔賢惠、端莊大方、可愛善良的小媳婦呢。”
陸微雨忙向林嬤嬤說道。
“以後說不定我會常來你家小住呢,我又不方便帶上行李過來,不然別人可就知道了。”
如今關係公之於衆了,伯府成爲了他明面上常來的地方。
陸微雨見他要發怒了,連忙小聲解釋。
何況如今是在伯府,還有兩座院子的距離呢。
他的目光深沉,眸底深處似有幽火在熊熊燃燒著。
“你也知道,我行蹤不定才安全,若被人摸著行蹤了,難免招賊惦記。”
“亂說什麼呢。”蕭雲璋蹙眉,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沉聲道。
“你去海棠院住吧,你的人也可以入住方便些。”
“你我都是後院之亂的受害者,你差點失去母親,而我失去了母親。”
正在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咳嗽。
因此,這時候的蕭雲璋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若再喝了些酒。
“可以,不過……”蕭雲璋撇撇嘴,一臉惆悵模樣。
“不必。”林嬤嬤這才走過來,說道。
“你怕與人爭夫寵,我還要與人爭父寵,嫡不嫡、庶非庶的亂七八糟。”
見她知道這一招並不靈了,蕭雲璋摸摸鼻子,有些無奈。
“若真有那一天,我會帶著他一起離開你!永遠不見你!”
今天來的客人們,也沒有要留在府中住下的。
蕭雲璋轉過眼去,就見林嬤嬤正板著臉怒視著自己。
皇上當年爲太子時的太子正妃,都不得不病逝?
陸微雨想到自己的母親,她的眼眶微微泛紅,理解他的心情了。
“嬤嬤,我這就離開。”
“如今夜深了,還是不要冒然行夜路,就去錦風堂或是玉蘭院住一晚,明早再走。”
小媳婦太精明瞭怎麼辦?
陸微雨經過自己院子時,叫了主事婆子出來,去找周管家安排梳洗物品過來。
陸微雨最後擱下她的話,這是她的底線,是她的逆鱗!
這時候夜已深,客人們都離開了。
幾個族老也會住到陸正家裡去,不會留在伯府。
聽到父親讓嬤嬤來傳的話,陸微雨也明白過來了。
“伯爺說今天大殿下提親,也將你自己立於風口上。”
“若哪天你要收別的女人,我就不嫁了。”
看懂了長輩的眼神,蕭雲璋也不禁紅了紅臉,連忙抱拳一禮。
這話,剖自他的內心深處。
“再者說,我若隨便哪個女人都行,何必等到現在,等到你可以被我提親?”
沒有被人注意到與伯府關係的蕭雲璋,還不會有這樣的危險。
蕭雲璋擡起手掌捧了捧她的臉頰,讓她俏麗嫣然的小臉在自己掌心中如花兒般綻放。
“莫讓咱們的孩兒也受你這些苦,不然,他肯定會恨你!”
“我母親受過的苦、最後還要……不得不病逝,我豈能讓我珍愛之人,也落得這樣下場?”
“再者你應該明白。”
陸微雨無可奈何,只好改口道:“我自己來做,行了吧。”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一記晴天驚雷,令陸微雨心中震憾。
怕自己住去正院和正院旁邊的院子,會不太自在,就安排了小舅子的院子給自己住。
只要埋伏在伯府到王府之間的路上,搞一次小刺殺是很容易的。
等林嬤嬤走後。
他可沒有忘記,當初林平湛來清風院的次數多了,都被林嬤嬤過來趕人了。
陸天堯只是事先猜測到這種可能性,不敢有半分冒險,就讓林嬤嬤過來交代一句。
“可上天還是給了我機會,讓我可以娶你,我自然會一心一意呵護你,不傷你心。”
他再想悄悄來去,怕是不能了。
沒有替換衣物。
“那就去海棠院吧。”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蕭雲璋目光可見地笑容落下,一臉委屈地看著她。
見她爲自己考慮。
這個念頭冒出,她有些不服氣地擡起了頭。
蕭雲璋垂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就答應了。
“知道了,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態度嘛,我的底線可不是無底線。”
見蕭雲璋還想拒絕,連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小臉多了幾分嚴肅。
也從未有哪個兒郎像他這般,沒有架子、沒有脾氣,一味哄著她、逗著她。
這麼說, 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呢。
“既要娶我,就要明白我的態度,與人爭夫寵這種事情,我是不幹的。”
“凌風哥哥,你真的想好了?”陸微雨遲疑了一下,目光也嚴肅了幾分。
“陳家那廝已經傷過你一次,我怎會重複這樣的傷害?”
又是在京城街巷,誰會這麼大膽行事?
見他懂得自己的擔憂。
在無人知曉的背後,他承擔了這麼多痛苦,甚至就連他的母親。
沒想到,相比之下反而是她覺得心虛了。
“小媳婦兒,還不帶我過去海棠院,替我安頓。”他撇了撇嘴,沒好氣地道。
“畢竟錚兒這兩年並沒有真正住到海棠院,那兒收拾出來了卻空著呢。”
蕭雲璋說到這裡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突然湊近她壓低了聲音。
蕭雲璋的手掌一緊,目光嚴肅帶著厲意。
暗中也會多出許多雙眼睛,盯著伯府動靜。
“興許再過幾年,纔會不得不接受安排吧,又或者是一輩子都不成親了。”
“這就欺負人家了呢。”陸微雨揉著自己的額頭,不滿地給他白眼。
以往哪怕是更晚,甚至昨天晚上離開時比這時間還晚。
曾家有祖母安置的大宅子, 還有大表哥給明夏表姐準備的小宅子, 都夠地方住的。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曾受過的苦和傷痛,也要刻在骨子裡。”
蕭雲璋躬身應諾,不敢多言。
若像陳家鬧出那些醜事,哪怕名正言順,總歸是讓人詬病的。
正是因爲都知道不可能發生,纔會意外地發生。
他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小媳婦幫他安置這些東西。
他可以隨時隨地悄悄進來伯府。
他連忙鬆開手後退了兩步,再朝林嬤嬤抱拳一禮。
原來,這個在皇室存在感不強的皇子、在京城不被貴女看好一直無人說親的病罐子王爺。
“你可以掐回來。”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蕭雲璋莞爾不已。
“好是好,就是……”林嬤嬤遲疑著,目光不放心地盯了蕭雲璋好幾眼。
是她這兩年一直被他明裡暗裡地示好,卻從未想過要去拜見一下他這個大殿下……
若有心之人盯著伯府,也該知道這時候蕭雲璋也得回王府去。
去年還招待了曾家表哥們在海棠院住過,屋子都是作了安置的。
解釋道:“嬤嬤不必擔心,我與微雨多次遠行在外,不過一房之隔罷了。”
“你就不能明天早上回你自己家裡去洗嘛。”陸微雨不高興地看著他。
“你且安心。”蕭雲璋輕輕一笑,另一隻手就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嬤嬤,勞煩你回去告訴父親一聲,海棠院這邊就可以了。”
一句小媳婦兒,喊得陸微雨瞬間小臉緋紅,兩世都沒有被人這麼喊過。
“不會有那一天,也不許你胡思亂想,你應該更信任我一些!”
“我受過的苦,豈能讓我的孩兒再去承受?”
畢竟是伯府貴婿,又是皇子王爺的,陸微雨自然要給他重新安置新的用品。
林嬤嬤無奈道:“大殿下知道就好,總歸媳婦是你自己的,自己照顧好吧。”
“若我不幸已嫁進你門,那也是要好聚好散的。”
蕭雲璋這才又重新露出了笑容,拉著陸微雨的手輕輕晃了晃。
小丫頭是還小,可你一個兒郎都已二十歲了,該懂得這些。
“應該說,在你退親以前,我都沒想成親這種事。”
忿忿不平地道:“知道了!你不是故意用假身份的,你也不是摳門兒,哼!”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蕭雲璋的表現, 也知道皇上的態度。
“要不,你現在就幫我量了吧。”
“說不定明天一早我就走了,總不好讓你連覺都睡不成。”
陸微雨一想也是。
估計今晚她也睡不著,不如回去先挑挑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