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暗中查探之後,楚雲昭和玄月得知,淮安侯魏子晉治下甚嚴,命令他的手下無事不得騷擾百姓,更不能仗勢欺人,若有誰敢無故傷害百姓,必將遭到他的嚴懲,故在他的治理之下,淮安郡甚是太平,民風也比較淳樸,還是相當不錯的。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夫妻兩個也就放下心來,決定直接去拜訪魏子晉,探一探他的口風。
淮安侯府就建在街市中心,四周商鋪林立,如衆星捧月般圍繞著它,足見其地位之尊貴。玄月擡頭望去,但見青漆大門上“淮安侯府”四個字大字頗有些龍飛鳳舞的氣勢,很是威嚴。
“站住,什麼!”門口的兩名侍衛面無表情,一見楚雲昭和玄月靠近,立刻喝問。看他們猜忌而防備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對外來者有強烈的排斥,想來這也是拜他們主子魏子晉所賜吧。
楚雲昭眉眼冷峻,不過並不計較他們對自己的敵視態度,而是命唐亦飛遞上拜貼,“將拜貼給淮安侯看過,他自會明白。”雖說在身份上,他既是王爺,又是平亂使,但既然是拜見,就得按規矩來,這拜貼還是要遞的。
侍衛雖不認得他,但見他氣度不凡,氣勢冷酷,舉手投足間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震懾力,心中先犯起了嘀咕,別是什麼惹不起的重要人物纔好,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接過拜貼,說了句“等一會”,就轉身跑了進去。
玄月忽地一笑,挑眉道,“看來淮安侯不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咱們此番要達到目的,少不得多費一番脣舌了。”她說這話倒不避諱還有另一名侍衛在,而且看到他眼中越發明顯的警惕之色,她也不以爲意。
楚雲昭冷哼一聲,點了點頭,“看來是。”
玄月啞然失笑:在外人面前,雲昭就惜言如金,半個字都不想多說,可只有自己和他時,就知道事實她、戲弄她,不吝挑逗之辭,人前人後完全是兩個人,這讓她瞬間想到現代社會的一個詞兒:腹黑。
很快的,方纔那名侍衛急急跑了出來,臉色有點發白,神情卻明顯有些不一樣,恭敬地道,“康王、康王妃請,侯爺正恭候兩位。”
什麼?另一名侍衛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兩們就是最近在京城風光無限的康王跟康王妃?聽說他們兩個不但揭發丞相時夢得的謀反之罪,還逼得他自盡而亡,如今甚得皇上重視,封他爲平亂使,巡視各方,這樣的人,誰敢得罪!可今天他們竟然來到這裡,難道是懷疑侯爺有意謀反嗎?
而且他們可都聽說了,康王本來就武功高絕,喜怒不形於色,手腕狠辣果敢,康王妃更是聰明睿智,連太后和溫皇后拿她都沒法子,這兩人如今結爲夫妻,可真應了那句“夫唱婦隨”,越加難以應付了!
玄月淡然一笑,“有勞,請帶路。”
“兩位請。”
在侍衛帶領之下,楚雲昭
和玄月信步入內,入門既是萬里河山的照壁,鬱鬱蔥蔥,望之賞心悅目。轉過照壁,是一個很大的庭院,如今已是初秋,花兒大都已凋謝,不過仍可見花壇四周擺滿了花盆之類,想來春夏之時,這裡也是一片繁花似錦吧。
前廳上,魏子晉負手而立,臉色深沉,待楚雲昭和玄月走進,他上前兩步行禮,“不知王爺、王妃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嘴裡說著自謙的話,可態度卻是不卑不亢,甚至是有些冷淡的,雖說並沒失了對楚雲昭和玄月的恭敬,但一看就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跟玄月之前所預料的差不多。
“侯爺言重了,請起!”楚雲昭擡手扶了扶他,立刻放開,“是本王與玄月來的冒昧,太過打擾。”
“不敢,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兩位請!”魏子晉將兩人讓進前廳坐下,吩咐丫環道,“上茶。”
“是,侯爺。”丫環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奉茶。
魏子晉站立一旁,視線向下,一副“有問就答,沒問無話”的防備姿態。
玄月擺了擺手,淡笑道,“侯爺不必客氣,此間也沒有外人,侯爺只管坐下說話,你是主,我們是客,哪有客人坐著,主人卻站著的道理。”
“王妃客氣了!”魏子晉語氣冷淡,不過還是坐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說罷坐了下去,擡頭直視著楚雲昭,目光有那麼幾分咄咄逼人,“不知王爺王妃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自己與楚雲昭夫婦從無私交,對彼此的心性也並不瞭解,應該沒有什麼恩怨纔對。楚雲昭被封“平亂使”之事,他雖然身在淮安,卻也已經知道,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楚雲昭一行一出京,各處都已被驚動,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此看來,應該是皇上對自己仍舊有疑心了?
玄月察顏觀色,很自然就能想到,魏子晉對他們的防備之心從何而來,一笑接過話來,“侯爺稍安勿躁,也莫要誤會,今日我跟雲昭登門拜訪,並無惡意,侯爺不必如此劍拔弩張。”
哦?魏子晉轉臉看了看她,眼中有狐疑之色,他雖不會因玄月的一句話,而打消對他們的猜忌,但她眼神清澈,神情坦誠,不像是心思卑鄙之人,難道他們並不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查他的嗎?
正說著話,丫環奉上茶來,恭敬地擺到三人面前,然後退了下去,卻幾乎跟人撞個滿懷,她吃了一驚,趕緊往旁一讓,慌道,“小、小姐……”
“哎呀,安兒,你走路怎麼這麼冒失,差點撞到我!”來人還真是不講理,明明是她只顧著跑,哪裡是旁人的錯了。不過,誰叫她是侯爺的掌上明珠,唯一的血脈魏芷藍呢,就算不講理,做下人的難道還要據理力爭不成!
“是,奴婢知錯,奴婢告退!”安兒趕緊討巧地笑笑,換個方向跑了下去。小姐雖然愛使性子,脾氣也不太好,但心地
卻很善良,很少對下人們生真氣,更不用說隨意責罰了,所以在這府上,所有人對小姐,還是很喜歡,也很尊敬的。
“認錯倒快!”魏芷藍飛揚的心情並不受這件小小意外的影響,蹦跳著進來,叫道,“爹,我聽說有遠客來訪,是誰呀?”說罷轉過臉,一雙黑漆漆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楚雲昭和玄月,“就是他們嗎?”
哇,這男子長的好生俊逸,臉如古玉,黑眉如劍,神情冷峻中透著睿智,真讓人喜歡!嗯,這女子簡直就是傾國傾城之容,膚白如雪,氣質沉靜,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貌女子,這兩人在一起,好生般配呢!
玄月擡眸看過去,但見這少女約摸十六、七歲年紀,身材高挑,瘦削的身材顯得有些單薄,穿一身藕荷色衣裙,神采飛揚。大概她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是整日在外,所以皮膚並不是很白,倒是一雙大眼睛,透著靈動的光,卻比那些整天只知道研習女紅的呆板女子要討人喜歡的多。
魏子晉臉色一沉,“藍兒不得無理!這兩位是康王與康王妃,自京城而來,還不快來見禮?”他對這個寶貝女兒一向是寵愛有加,不過疼愛歸疼愛,平時對她要求也極嚴,所以她雖然有時候任性了些,卻很知道進退,倒少有受他責罵的時候。
“哦。”魏芷藍恍然大悟,拖長了聲音叫,興奮得兩眼閃閃發光,一臉崇拜地看著楚雲昭,“原來你就是那個打敗丞相時夢得的康王啊,你好厲害,我早就想見見你了,我就想麼,能對付得了那樣的惡人,必定是虎背熊腰,那個……兇神惡煞般,原來你生的這般俊俏……”
她自是喋喋不休,說著心裡的話,卻不見楚雲昭的臉色早已經變的很難看,憤怒而且尷尬:他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兒,什麼時候被人說成生的“俊俏”了,這根本就是對他的一種污辱!如果說這話的不是魏芷藍,而她又沒有惡意的話,他豈會就這麼算了!
“藍兒,不得胡言!”魏子晉冷漠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幾絲尷尬來,趕緊一把將女兒拽過來,警告道,“王爺面前,豈容你如此放肆,還不快退下!”女兒平素胡鬧也就罷了,也不看看面前這人是誰,就口沒遮攔,這沒事也要給她說出事來!
玄月則是暗暗好笑,不想雲昭越加下不來臺,趕緊扭過臉,用力忍笑。不過,她倒是看出來了,這魏芷藍心性單純,對人有沒有敵意,都表現在臉上,雖然說話沒太有分寸,但並不惹人討厭,還不錯。
“啊,怎麼了?”魏芷藍瞪大眼睛,一臉不解,“我說什麼了?爹,我只是說事實啊,又沒怎樣,你拽我幹什麼?”
魏子晉嘴角抽了抽,真想一巴掌拍到她頭上,讓她清醒清醒:還沒說什麼呢,你要沒說什麼,康王的臉色會變那麼難看?“藍兒,貴客在此,你要知道些分寸,再胡說八道,我要生氣了?還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