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司寇容止是兩朝元老,更是深受先皇恩寵,封爲太子太師,負責教導前太子,並賜了太師府,供其居住,足見對其有多信任。
先皇去世,前太子也不幸歸天之後,司寇容止在本朝雖不得先皇一樣的恩寵,當今皇上也並沒虧待了他,一切俸祿如前朝,也算不錯。
太師府外觀就極爲奢華,臨街而建,出門便是繁華的集市,甚是熱鬧。門口一對碩大的石獅子,威風凜凜,硃紅漆大門,兩名侍衛手持長槍凜然站立,很有派頭。
驀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劃破了太師府原本的平靜。
“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少頃,一位雲鬢高挽的中年婦人快步出來,正是大夫人池書藍,頭髮一絲不亂,嘴角向下彎出不可思議的弧度,一副威嚴的樣子,手中柺杖用力撞了撞地面,“住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方纔大叫的丫環冰梅正是她房裡的,趕緊跑過來,臉色煞白,“大夫人,大事不好了,少爺回來了!”
大夫人愣了愣,頓時越發惱怒,“賤婢,胡說些什麼!玉寒回來便回來,什麼叫不好了?你這般胡言亂語,是想討打嗎!”
她嫁入太師府幾年,仍無所出,這個兒子是從本家過繼來的,雖然改姓了“司寇”,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一直是她的心結,當然不允旁人對兒子有絲毫不敬。
“大夫人息怒!”冰梅越是急,越說不清楚,“奴婢、奴婢是說……少爺讓、讓大小姐給帶回來了,而且還、還受……”
什麼?大小姐?司寇玄月?
大夫人大驚變色,“你說……誰?”
她只顧著震驚玄月的突然迴轉,根本沒聽到冰梅後面說了什麼。
“是、是大小姐啊!”冰梅面無人色,“她、她突然回來啦……”
乖乖呀,誰不知道大小姐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下葬,如今卻毫髮無傷地回來,這是詐屍了嗎?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因爲有天大的冤屈啊,那大小姐是回來找誰報冤的?
“大丫頭?”二夫人急匆匆奔出來,正好聽見這話,也是驚恐莫名,“你是說……玄月那丫頭回來了?”
大夫人喉嚨動了動,眼裡有明顯的懼色,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先出去看看再說!”
說不定是冰梅這丫頭看花了眼,已經死了的人,不可能再復活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二夫人跟著往外走,驚魂未定,“她明明已經……”
一年多前,那丫頭明明就已經失足掉下懸崖,等找到她時,她已經讓野獸咬得不像樣,爲了掩人耳目,老爺才讓對外宣稱她是暴斃,死了那麼久的人,怎會突然回來?
驀的,一道冰冷、戲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分明已經怎樣,二孃?”
聽到這蝕骨的聲音,所有人都同時生生頓住腳步,震驚地望過去:一襲冰藍衣衫的玄月冷傲如雪,眼睛裡透出森寒、幽冷的光,更閃著徹骨的殺機,彷彿要將這裡夷爲平地一般!
這就是太師府嫡出的大小姐嗎?是那個膽怯懦弱,整天話都說不了幾句,任由人欺凌、羞辱、玩樂的司寇玄月嗎?
玄月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並不急於解釋。事實上,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草包、廢柴,而是前世特工“黑狐”穿越而來,在那個懦弱女孩子身上得以重生!
所以,她早已不再是
從前的那個窩囊廢,而且這裡所有的人,只要是欠了她的,誰都別想好過!
“你、你……”大夫人終於駭然,擡手指向她,“你怎麼……”
“大娘,才一年多不見而已,你就不認得我了嗎?”玄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殺意凜然,“我聽說當初我‘下葬’之事,是你一手操辦,風光得很,大娘,我應該好好謝謝你纔是!”
這話她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聽得人毛骨悚然。
“……”大夫人牙齒都開始打顫,哪裡說得出話來!
當年的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而看玄月這樣子,分明是回來找事的,她怎能不驚!
二夫人囁嚅著,亦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心下更是納悶: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用說這種話。”大夫人很快鎮定下來,“傲月,我們都以爲當年那具屍體是你,原來你沒死,是怎麼回事?”
她是很快想到,當年的事根本沒人知道,只有她和兒子最清楚,只要他們不承認,玄月還能怎樣!
而她這次所犯的致命錯誤,就是還不知道玄月如今的厲害,還想矇混過關,太天真了!
玄月冷冷看她一會,忽地展顏一笑,“大娘是很高興我能活著回來嗎?”
好,既然她要裝,那就陪她把這場戲演下去,這樣到時候她報起仇來,才讓這些人有苦說不出!
“那、那是當然了。”大夫人畢竟心虛,笑容相當勉強,“你死了這麼久,我跟老爺都很、很傷心,還好你沒事,老爺、老爺該高興壞了……”
“啊!”
大門口傳來虛弱而痛苦的叫聲,跟著司寇玉寒被孤星提進來,毫不客氣地甩在當地,痛得叫都叫不出。
大夫人先是愣了愣,繼而看清地上的倒黴鬼是自己兒子,頓時大驚失色,撲將過去相扶,“玉寒!玉寒,你怎麼了?你、你受傷了?”
兒子肩膀上插著一把刀,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邊身體,好不可怕!而且他衣服破爛,露出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傷痕,好不悽慘。
是誰如此大膽,敢傷太師府的公子!
“娘……”司寇玉寒緩過一口氣,又疼又委屈,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的,“疼死我了……救我……”
這一路上,他是被強迫拽著回來的,走到一半,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玄月也不讓停車,他被拖著走了好長一段路,衣服都磨破了不說,身上佈滿了擦傷、淤痕,熱辣辣的疼,快要支撐不住了!
玄月無聲冷笑,眼裡是憤慨的光:哭?他還有臉哭!也不想想,自己當初是如何作孽,害她枉死的!
當年,她只不過是個任人欺凌的廢物,可司寇玉寒卻還是不肯放過她,見她生的貌美,跟她又並沒有血緣之親,竟動了邪念,花言巧語騙得她跟他一道出去遊玩,到一座人跡罕至的山上時,竟要將她污辱!
她那時雖懦弱,卻也知道貞節對一個女兒家的重要,不堪受辱,這才選擇跳崖自盡,以保清白!
後來的事她雖沒有親見,想來是司寇玉寒爲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假稱她是失足墜落山崖,並找了一具屍體,故意弄得面目全非,以矇混過關。
這種沒有人性的畜牲,如今所受的罪,又算得了什麼,真正讓他生不如死的,還在後面呢!
“玉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夫人又氣又心疼,瞪了玄月一眼,“說,這到底怎
麼回事?你怎麼會跟玉寒一起回來,他怎麼受的傷,快說!”
玄月挑了挑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娘會想不明白嗎,大哥他是罪有應得。”
“你胡說什麼!”大夫人又驚又怒,“什麼叫罪有應得!玉寒他有什麼罪,你別亂說!”
“沒有?”玄月輕盈地蹲下,滿意地看著司寇玉寒嚇得向後縮,和顏悅色地問道,“大哥,你說你有沒有罪?”
“我、我……”司寇玉寒這一路上早被她折磨怕了,拼命往孃親懷裡鑽。
玄月嘲諷地冷笑,“看來大哥是沒想到,逼得我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我卻還能活著回來吧?我的運氣很好,是不是?”
事實上,並非如此,真正的司寇玄月早在跳下懸崖之後,就已經香消玉殞,只不過機緣巧合,“黑狐”的靈魂穿越而來,給了她第二次生命而已。
不過,這些事她不屑於讓這幫沒有人性的傢伙知道,既然她做了“司寇玄月”,那不但要替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活下去,還要替她討回所有的一切,讓她在天之靈,能夠得以安息。
她果然是回來報仇的!
司寇玉寒嚇得面無人色,想到在城外樹林中,她竟然可以跟鬼神難近的康王打個平手,她的厲害可想而知,自己要逃不過了嗎!
大夫人眼珠連轉,怒道,“玄月,你胡說什麼!玉寒什麼時候逼你了?明明是你不小心,外出遊玩時自己掉了下去,還虧得玉寒不顧危險,下到崖底把你的屍體帶上來,你不知感恩倒還罷了,居然還誣衊他,你居心何在!”
當然,現在玄月已經回來,說什麼“屍體”,太可笑了。
二夫人也不是善茬,聽他們的對話,再察言觀色,就看出不尋常來,“大姐,我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你看玉寒傷成這樣,不如先給他治傷,其他的事,稍候再說?”
看來大房跟玄月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否則這丫頭不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哼,大夫人,你平時不是仗著過繼了這麼個兒子,就尾巴翹上天嗎,我看玄月能活著回來,必定是長了本事,她要不肯放過你們,就看你們怎麼得意!
大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老二,你這話的意思,能有什麼誤會,是玉寒害了玄月了?這怎麼可能,他們可是親兄妹!”
親什麼親,一個過繼來的兒子,跟司寇家半點血緣都沒有,誰認他是親的!
二夫人暗裡冷笑,面上卻很恭敬,“大姐,你先別急,還是先替玉寒治傷要緊。”
玄月詭異地一笑,“是啊,大娘,二孃,你們都不用急,賬呢,當然是要一筆一筆算,這樣還不算完呢……孤晴、孤星,我們走。”
就先讓司寇玉寒這畜牲緩一緩,接下來慢慢玩。
兩人立刻應道,“是,小姐。”
大夫人頓時氣極,“司寇玄月,你這是什麼態度?反了你了!”
玄月挑眉冷笑一聲,走人。對於一直不把她當人看的畜牲,何必對他們客氣。
“你……”
“大姐,你就別跟大丫頭慪氣了。”二夫人頓時一副大度和事佬樣,“先救玉寒要緊,再拖下去,只怕……”
大夫人氣白了臉,低頭一看,懷裡的兒子早已經暈死過去,她急得大叫,“冰梅,還不快去找大夫!”
“是,大夫人。”冰梅趕緊答應一聲,跌跌撞撞地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