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玄月迎著孤晴過去,“出事了?”
“太師府沒事。”看到主子安然,孤晴猛地鬆了一口氣,“方纔宮中來傳旨,要小姐即刻入宮覲,屬下想小姐應(yīng)該是離宮後到了將軍府,所以找了來,小姐沒事就好。”
“我沒事,不用擔心。”玄月心中有數(shù),必定是百里霜一夥不肯罷休,要找她問話。
楚雲(yún)昭隨後出來,冷聲問道,“皇上召見你?”
“是。”玄月點頭,“王爺請留步,告辭。”
“我陪你。”楚雲(yún)昭瞬間做出決定,竟是絲毫不覺得突兀。
“你?”玄月一愣,“爲何?”皇上並未召見他,不是嗎,他跟著湊什麼熱鬧。
楚雲(yún)昭衣袖一甩,先往前走,“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說話間,他已經(jīng)走遠,口氣根本就不容拒絕。而且,他說的雖是關(guān)切之語,聲音卻冷的像冰,不知情者還以爲,他跟玄月有什麼仇呢。
孤晴偷偷看一眼主子,“小姐,這……”這王爺如此傲慢無禮,小姐該生氣了吧?
然玄月卻不以爲意,她早知道楚雲(yún)昭是這樣的性子,搖了搖頭,“不必理會,隨他去吧。孤晴,你先回府,我再入宮一趟。”一天之內(nèi)連進兩次宮,她也真夠“榮幸”的。
“屬下陪小姐一起去。”孤晴一臉堅定,看來皇室此次召見小姐,必無善意,她不跟著怎麼能放心。
玄月略一沉吟,眼見天已不早,再耽擱下去,天都要亮了,也就不再多說,主僕二人立刻展開身形,往皇宮而去。
昭明殿上,東陵瑾不時往殿外看一眼,心裡很著急,試圖勸說父皇改變主意,“父皇,此事跟玄月沒有任何關(guān)係,父皇又何必……”
那麼嬌滴滴的美人兒,他還沒來得及嚐鮮呢,要是讓父皇給問罪,多可惜!
百里霜狠狠瞪他一眼,“殿下現(xiàn)在還護著她!她若心中無鬼,爲何現(xiàn)在還不來!”
去傳話的人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信兒傳回來,難不成那司寇玄月膽子如此之大,連皇命都敢違抗嗎!
“霜兒所言正是。”百里嘉盛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只要司寇小姐上殿來,是非曲直自會弄個明白,殿下既然心中無鬼,又何必緊張。”
東陵瑾惱羞成怒,喝斥道,“本宮哪裡緊張了,太傅大人別血口噴人!”
“臣不敢。”百里嘉盛不痛不癢地施了一禮,“臣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東陵瑾氣得咬牙,“你……”
“瑾兒,退下!”文聖帝神情一寒,“不得對太傅大人無禮!”
東陵瑾知道父皇是迴護自己,眼見百里霜得意的樣兒,他這個恨啊,什麼時候一次結(jié)果了這父女兩個,就不用受他們的氣了!
幸好這時候,內(nèi)侍進來稟報,說司寇玄月和楚雲(yún)昭在外求見。
“雲(yún)昭也來了?”文聖帝眼底極快的掠過一抹銳色,面上卻沒什麼變化,“也罷,一道讓他們進來說話。”
內(nèi)侍答應(yīng)一聲,出去傳話。
不大會兒,玄月和楚雲(yún)昭雙雙走進,跪倒行禮,“參見皇上。”
文聖帝倒也沒難
爲玄月,沉聲道,“起來說話。”
“謝皇上。”
玄月起身,微微擡起頭,入目是一襲明黃色繡有盤龍去紋的龍袍,文聖帝端坐在龍椅之上,一張蒼老的臉,雖看起來沒太有精神,卻也有上位者的氣勢。
至於百里霜,方纔見過了,旁邊那個一臉張狂的人,不用說,必定是太傅百里嘉盛無疑,否則不會用看宿世仇人的眼光,看著自己。
玄月心知肚明,神情間絲毫不見慌張,泰然處之。
文聖帝道,“雲(yún)昭,你怎會與這司寇玄月一起?”
“回皇上。”楚雲(yún)昭向上行了一禮,對這個一國之君相當尊重,“皇上傳召玄月之時,她正在臣府上。”
言下之意自然是說,玄月並不知道皇上要召見她,所以不在自己府上,入宮就耽擱了些時辰,並非有意,不算她的過錯。
“原來如此。”文聖帝微一頷首,此事就掠過不提,轉(zhuǎn)向玄月,“你就是司寇玄月?擡起頭來?”
玄月也不矯情,大大方方擡頭看上去,嘴角邊一抹淡然的笑意,仿若空谷幽蘭,嫺靜,清冷,不染纖塵。
倒真是個絕色女子,難怪瑾兒會爲了她,越發(fā)不待見百里霜。
玄月所穿並不華貴,淺碧色繡碧荷連天花樣的衣裙,袖口和裙襬拿細密絲線勾出幾許紋理,卻恰恰將她冰冷的氣質(zhì)襯托得淋漓盡致,一頭烏絲梳成最簡單優(yōu)雅的髮髻,一根翡翠步搖斜斜固定住。襯著柔美臉蛋兒,端得如九天仙女一般,叫人不敢逼視又不忍不看。
文聖帝也不知道想到什麼,一時有些發(fā)怔,沒有言語。
話說回來,文聖帝雖在盯著她看,目光卻是清澈而威嚴的,而且?guī)е┨骄浚箒K不下作猥瑣,跟東陵瑾的風流混帳,自不可同日而語。
“父皇。”眼見正主兒都來了,文聖帝卻不問其罪,百里霜自是氣不過,恨恨道,“司寇玄月既已來了,父皇還不好好問她嗎?”
只顧著瞧什麼,難道你也給這賤人給迷惑了不成!
文聖帝回神,看了百里霜一眼,目光有些冷,再轉(zhuǎn)回玄月臉上,“司寇玄月,朕問你,你與太子之間,是否有私?”
楚雲(yún)昭眉眼一怒,目光森然掃過東陵瑾,“皇上此語何意?”玄月與太子有私?這是在壞他未來王妃的名節(jié)嗎,他豈能容忍!
“王爺,稍安勿中戰(zhàn)術(shù)。”玄月神情不變,一派坦蕩蕩,“皇上,臣女是奉皇后之命入宮覲見,與太子殿下從未單獨相處,哪來私情?”
“是啊,父皇。”東陵瑾頓時有了倚仗似的,趕緊道,“兒臣跟玄月今日是初次見面,能有什麼私,父皇別聽旁人胡說八道!”
至於他偷溜出宮,巧遇玄月之事,既然玄月不提,他也不說,心裡卻是美滋滋:玄月,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不過,楚雲(yún)昭這傢伙爲什麼要一起來!他站在玄月身邊,一派維護她的樣子,真是礙眼!
“太子殿下!”百里霜惱怒莫名,惡狠狠盯著傲月,“既然你跟司寇玄月沒有私情,爲何要爲了她,休了臣妾,你說,爲什麼!”
這……
東陵瑾頓時啞然,他很討厭百里霜,想將她休了是沒錯,玄月的出現(xiàn)正好讓他肯定了先前的想法,只不過這話要說出來,百里嘉盛豈能善罷甘休!
這話一入耳,楚雲(yún)昭瞬間眉峰如刀,眼裡更是有怒火在燃燒,冷聲道,“玄月?”
莫不是你答應(yīng)了東陵瑾什麼?
“不關(guān)我事。”見他如此生氣,玄月心中竟是一緊,立刻解釋,“太子殿下所言,是他的意思,與我無關(guān)。”
楚雲(yún)昭這才神情稍緩,“你是我的女人。”所以,別打離開他的主意,誰都不行!
玄月頓時“騰”一下紅了臉,“你這人……”怎麼當著這麼多人,而且還是一國之君的面說如此“曖昧”的話,這是存心讓她下不來臺嗎!
他兩個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百里霜纔要怒,忽地想到什麼,反而得意地冷笑起來:看來康王對司寇玄月有意,東陵瑾,我看你可有本事對抗得了楚雲(yún)昭!
東陵瑾頓時覺得被駁了面子,氣道,“玄月,你說什麼?你跟本宮不是……”
“父皇。”百里霜委委屈屈地叫,“司寇玄月跟康王之間,不是還有婚約嗎?殿下居然想奪人之妻,這若是傳了出去,不但皇上面上無關(guān),連兒臣都覺得丟臉,父皇就聽之任之嗎?”
她倒真是聰明,知道一時半刻奈何不了楚雲(yún)昭,就把過錯都推到東陵瑾身上去,這次不狠狠懲罰他一番,日後他還得翻臉不認人,得讓他記住這個教訓(xùn)才行!
她當然沒想過放棄太子妃之位,也絕對不會如了東陵瑾的意,當時故意激的他將話說絕,就是爲了狠將他一軍,讓他吃個啞巴虧,以後再不敢對她無禮而已。
“皇上,臣也以爲,此等醜事不可姑息。”百里嘉盛笑的很陰險,“否則只怕會蔚然成風,成爲天下笑柄!”
至於玄月和楚雲(yún)昭之間的事,他當然看得出端倪,肯定是沒想到他們還會走到一起,這可出乎他意料之外,得好好謀劃謀劃才行。
不管這司寇玄月是什麼身份,是否真的癡傻,東陵國將來的皇后鳳冠必須穩(wěn)穩(wěn)戴在自己女兒頭上!
何況,若是將軍府跟太師府真的結(jié)爲兒女親家,對他來說,將是一個多麼大的威脅!
一直以來,他結(jié)黨營私,黨同伐異,那些不聽從他的人都已經(jīng)以各種理由被驅(qū)逐出朝廷,有些甚至爲此葬送了性命!如今朝中不聽他話的人已經(jīng)不多,唯獨楚宗旗父子,軟硬不吃,端的是難以對付!
不過,單隻一個楚宗旗倒還罷了,最可氣是司寇容止那老匹夫,每次跟他說起正事,他就裝糊塗,讓人氣恨不能!要是這兩塊難啃的硬骨頭聯(lián)起手來,對他和太后來說,都是一個大麻煩,所以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東陵瑾怒道,“什麼醜事?什麼笑柄?百里嘉盛,你別欺人太甚!”這對人模狗樣的父女,居然一直攛掇父皇懲罰自己,根本就沒安好心!
最可氣的玄月,怎麼能跟他撇這麼清……對,她一定是怕了楚雲(yún)昭,所以不敢說實話,等下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問問她才行!
文聖帝卻只是沉默不語,似乎下不了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