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心回到永樂宮的時候,德妃正在殿內來回踱步,神情中有說不出的失落與不適。 …………這幾年彌心對她是無微不至,以至於彌心一不在身邊她就感到了不適應。
一見彌心回來,德妃連忙走上前去,“見到言年了嗎?她怎麼樣?”
彌心柔聲安慰德妃道,“娘娘放心,言年是娘娘身邊的人,慎刑司的人不敢把姑姑怎麼樣。只是娘娘也知道,姑姑她脾氣古怪,對慎刑司的人也是冷言冷語的。不過奴婢也已經給慎刑司的人塞了銀子的,娘娘就放心吧。”言年給她的那封信早就被她給揉碎了扔在湖水裡,德妃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德妃聞言鬆了一口氣,說來言年到底是自己從百濟帶過來的人,自己總不好讓她受苦的。但是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消減郭舒炎心中的怒火。
偏殿隱隱約約有孩子的哭聲傳來,彌心聞聲出去查看了一番,回來臉上也盡是爲難的表情,“娘娘,公主一直在那邊哭鬧。奴婢們不懂百濟語,也聽不懂公主在說些什麼。”
德妃無法只好自己去偏殿哄女兒,其實鬱香哭鬧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平常熟悉的言年這次徹底不見了身影,孩子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德妃蹲下身子將女兒摟入懷中,輕聲哄道,“乖,母妃在這兒,言年姑姑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就由母妃來陪你。”
可是無論德妃如何呵哄,鬱香就是不肯停下來,最後差點讓德妃發起火來。可面前之人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現在這宮裡只有她一個算是自己的親人,德妃有些不忍,將鬱香抱進懷裡,“只要你乖乖的,言年姑姑就會回來的。”
鬱香的哭聲好容易止住了些許,外面有宮女進來回稟道,“娘娘,外面樸大人來了。”樸秀成的到來讓德妃驀地心情好了幾分。以往都是由言年叫樸秀成進來,她這麼一進慎刑司,自己都不知道該讓誰去傳消息了。
當下德妃抱著鬱香回了正殿,樸秀成都已經坐在那裡了。樸秀成跟著德妃來了大秦之後就已經得了進宮的腰牌,不過這範圍卻也有限,除了郭舒炎召他到建章宮外,他一月之中也只能來永樂宮三次。
言年出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外邊,樸秀成也顧不上許多,連忙拿了腰牌進宮來找德妃。一見到德妃就劈頭蓋臉道,“翁主身邊只剩下言年一個可靠的人了,怎麼也不知道保全她?”
“你要我如何保全她?鬱香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百濟語,還一句大秦的話都不會說,你讓我怎麼辦?!皇上沒因此責怪我,責怪王上就是好的了。你來的正好,言年和言壽現在都不在身邊,你快點給我找個人進來。一方面也能傳消息,另一方面也來照顧鬱香,教她說大秦的語言。”
“這個我會弄好的。可是,外面那個你就真相信?”樸秀成眼神指向了侍立在外的彌心,“她當真可靠嗎?”
“她不懂百濟語,我倚重她也不過因爲她伺候我伺候的好,而且的確幫我做了一些事。事關百濟和佑允的事情我不會託付她的,這個你放心。”德妃嘴脣微動,“佑允在那邊都好嗎?”
“有王妃親自照顧有什麼不好的。翁主儘管放心就是了。”
“對了,我一直想問父王爲何突然下令攻擊大秦邊境。父王難道不知我在這裡十分尷尬,有時候那些人嘲諷起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說到這兒樸秀成冷哼一聲,“還不是慶善君。他眼熱您的兄長做了世子,就去攛掇王上出兵。王上一直深恨被大秦擊敗的事情,所以就被蠱惑了。結果慶善君的軍隊剛到邊境就被蔣孝威的軍隊給殲滅了。對了,說到這兒,我倒要提醒翁主一句,近來不可跟皇后產生任何矛盾。這次慶善君被俘虜,蔣孝威直接就將他送到了王世子那裡,也算是支持了王世子一次。現在王世子和王妃的地位尚不穩固,蔣氏若能支持咱們是最好的事情。所以翁主現在萬萬不可惹到了皇后。”
德妃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咱們在宮裡有多少人?言年進慎刑司的消息怎麼那麼快就傳到你那兒去了?”
“別的地方我不敢安插人,這永樂宮裡總還有我幾個眼線。總之翁主就放心吧,咱們宮裡宮外不會消息不通的。我不能久留,就先出去了。過不了三日我就會安插新人進來的。”樸秀成又囑咐了德妃幾句話就出宮了。
這廂郭舒炎從醉酒中醒過來,聽聞樸秀成進宮的事情,冷哼一聲,“這宮裡果然有給他傳消息的人。這麼快就進宮了!”
蔣曦薇端來一碗醒酒湯,“彌心已經著手在調查此事了,皇上就先別想了,還是先將醒酒湯喝了吧,免得一會頭疼。”
郭舒炎向後一靠,慵懶道,“頭疼的話就只好躲在薇兒你這兒了。正好誰來朕都不見。”
蔣曦薇嗔道,“那旁人不得說臣妾霸住皇上不放了。臣妾可不願意聽那樣的話。皇上平素不是跟臣妾說自己酒量過人,怎麼今日才喝了幾杯酒就暈暈乎乎了。”
“因爲朕只想看著你,不想看旁人,所以才故意裝醉呀。”郭舒炎的語氣戲謔起來,“薇兒,你都進宮陪了朕十年了。”
“是呀,都十年了。臣妾都老了。跟著宮裡的鶯鶯燕燕相比,臣妾都老的很了。”蔣曦薇見狀放下醒酒湯,在郭舒炎身側靠了下來。
郭舒炎笑了一聲,“可朕一直記得,咱們的新婚之夜,你穿著大紅禮服坐在朕面前,跟朕說你和朕以後就是至親夫妻了。朕還記得,你肩頭那多嬌豔欲滴的玫瑰。”說著說著,郭舒炎的眼神就開始迷離起來了。
蔣曦薇眼波流轉,擡手將領上衣釦解開,那朵讓郭舒炎念念不忘的玫瑰依舊刻在那裡,並沒有因爲時間的飛逝而褪去顏色。郭舒炎忍不住俯首吻了一吻,身下人的身子一顫讓他的心口也不由盪漾的起來,忍不住就陷了進去。
二人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早晨了,蔣曦薇的胸口還留著昨夜*留下的痕跡。昨夜郭舒炎藉著未退的酒意十分神勇,比以往都要厲害些。秀奴來服侍蔣曦薇更衣的時候臉上也止不住笑意,倒讓蔣曦薇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後帝后二人起身一起用了早膳,郭舒炎看蔣曦薇的神色還有一絲曖昧,讓蔣曦薇更是不好意思。二人調笑間秀奴已經帶著人將食盒端了上來,裡面擺著兩碗粥,還有幾碟點心盒鹹菜。
這些東西都是未央宮小廚房做的,而之後三寶令人端上來的另一批膳食又是御膳房按例給郭舒炎做的,吃什麼全看二人喜好。
尚食局的女史已經將每個菜逐個嘗過,驗證無誤後方敢端上來,蔣曦薇也纔敢往郭舒炎的盤子裡夾東西。
郭舒炎倒是沒急著吃東西,先跟蔣曦薇商量起事情,“對了,朕昨日忘了跟你說,朕昨日看雪柔跟麗妃的關係很不錯,朕有心讓麗妃正式收養雪柔。”
蔣曦薇一驚,“可莊妃尚還活著,皇上就這麼大喇喇的讓麗妃收養雪柔,馮家也未必同意呀,朝臣也會非議的。”
“馮家不會有異議的。朕現在這麼做是在保全雪柔,如果馮家不怕雪柔性命有失,他們大可以上書反對。”郭舒炎冷哼了一聲。
見蔣曦薇仍舊是一臉懷疑神色,郭舒炎摒退衆人,對蔣曦薇低聲說道,“影士最近查出了些了不得東西,跟馮家有關,馮家也許就保不住了。馮太傅,是前朝那位太子的後嗣。”
蔣曦薇的眼睛瞪大了,“馮家不是前朝大族嗎?怎麼會有皇族的後裔?”
郭舒炎的神色也變得陰沉了些,“想必是那個太子爲了保全自己的血脈纔將這個孩子放到了馮家。而後馮家主動投誠,祖父就沒有懷疑過。若不是影士查到,朕也想不到的。朕現在在想該如何處置馮家。”
蔣曦薇知道郭舒炎的爲難所在,前朝太子的後裔,這是何等純正的血統,若是到時候馮太傅振臂一呼,自會有那些前朝的遺老遺少來支持他們,他們留不得!可是當初太祖即位之後就昭告天下,表示不會再追殺前朝皇族,之後這些事情便都轉移到了地下,可想要平白無故的拿下馮家就必須公佈他們的身份,可這又是在打太祖的臉。所以郭舒炎纔會糾結不已。
“馮太傅只有先後和莊妃兩個女兒,莊妃也沒有子嗣,只要不讓馮太傅留後,臣妾想著這條線也該斷了。”蔣曦薇思考了片刻方纔說道。
“馮太傅有一侍妾,已經懷孕了。而且知道朕爲何軟禁莊妃嗎?因爲她居然被丁氏指使著,偷偷畫著這宮內的佈防圖,其心昭昭,朕決不能放過她們。”
聽到這兒,蔣曦薇不由慶幸當初望月被自己養在了身邊,否則到現在望月的性命只怕也會受到影響。
過了半天蔣曦薇方纔開口說道,“皇上,這粥都要涼了。”二人剛要動筷子,外面就傳來瑜楚有些驚訝的呼聲,“娘娘先別吃,嘗膳的宮女被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