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花雖沒做什么,可一瞬間慌亂的神情,卻足夠出賣她內(nèi)心的想法了。
所有的人本來都已經(jīng)被沈幼芙的彪悍驚呆,這一下,卻全都忘記沈幼芙是個未出閣的小姐了,反而統(tǒng)統(tǒng)對嬌花姨娘浮想聯(lián)翩起來。
本來這種事,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一下。
而族老身為直接當(dāng)事人,更加是多想了不止一下!
他抬手就在嬌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初保是沈大的娃!你可不是他娘!”
族老還算是知道“大局為重”,比起他頭上隱隱約約的綠帽子,他更關(guān)心的,還是初保的歸屬問題。
沈幼芙笑笑也不追究,有些話,本來就不是她一個閨閣女子該說的,所以她才關(guān)上了大門理論這些——否則要是傳揚出去,族老他們固然丟人,而沈家的名聲,和她自己的名聲也會受損。
這卻是不劃算的。
沈幼芙見族老已經(jīng)明白過來,知道他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把初保賴給沈家了。
沈幼芙也不接他的話,只低頭看著初保道:“聽見了吧,這女人不是你娘!”
沈幼芙明顯看見那小黑胖子的眼神迷茫了一下。
這小子一看就心眼不少,她進門之后,已經(jīng)不止一次看見他趾高氣昂的嘲諷臉了……這無疑都是聽了大人的話,所以心中才會產(chǎn)生那種“我天下無敵”的錯誤人生觀,沈幼芙更想逗逗他,給他些教訓(xùn)。
沈幼芙之所以這么說,當(dāng)然并不全是為了傷害初保。
對付這么小一個孩子,勝之不武……她可不想族老和大老爺那樣。為了爭奪家產(chǎn)和銀子,連晚輩侄女都不放過!
沈幼芙的目的,就是想提醒族老,讓他自己衡量一下得失。
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初保要是留在沈家,得到的可不只是沈家大房的財產(chǎn),必然還附贈她這個姐姐的變|態(tài)心理教育……
而失去的呢?
當(dāng)然就是這兩個心思不正的貪婪父母了。
得失就在眼前。只看族老如何選擇——如果他太貪婪。那誰也擋不住他,只能暫時幫他養(yǎng)兒子了。
“你胡說!”初保本就是個霸道熊孩子,他雖然茫然了一瞬間。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沈幼芙才是他的敵人,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親爹:“爹,將她打出去!這是我們家!”
“嘶!”沈幼芙夸張地倒吸一口冷氣,四下看看這沈家大房。忽然笑出聲道:“你要是這么說,咱們倒是可以上公堂了呢!”
初保要是還認原來的爹媽。那就別想沾沈家一厘銀子。
這樣的道理,沈初保一個不滿十歲,又沒有好好教養(yǎng)的孩子,他當(dāng)然不會懂。
就連嬌花也沒聽明白沈幼芙的意思。
第一個明白過來的。仍然是族老。他這時候已經(jīng)氣憤之極,沈幼芙句句挑撥,他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但不能反駁。居然還必須承認她說得沒錯!
這種感覺,憋屈的就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一樣。
族老就差沒有像困獸那樣來回走動了!
他從背后推了一下初保:“這是你姐姐。這是你二叔二嬸。這里是你家。”
沈幼芙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看來即便是在得失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族老還是貪婪的不放過沈家的財產(chǎn)。
那就沒必要客氣了。
“你可聽明白了?我是你姐姐。”沈幼芙早已不像剛才那樣和氣,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初保。見初保眼中的迷茫漸漸轉(zhuǎn)化成驚慌,沈幼芙這才對族老道:“還是一次將話說清楚吧?省得他將來犯了糊涂……既然我是這孩子的姐姐,您二位又是誰呢!”
想要貪沈家的家財,不付出一點代價怎么行?
“你!你別欺負人!”不等族老開口,嬌花已經(jīng)從小凳子上跳了起來,她緊緊護著初保,顯然是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沈幼芙哀嘆一聲,也難怪大老爺會跟族老走的這么近,物以類聚這句話還真有道理。
他們之間的合作之所以如此“愉快”,完全是因為他們志同道合的貪婪。
沈幼芙?jīng)_嬌花點點頭,意思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然后又沖族老揚揚眉毛,就等著看他怎么說了——族老要是不說明白他跟這孩子的關(guān)系,沈幼芙可是不怕上公堂的。
被沈幼芙這樣步步緊逼,族老感覺自己周身的籠子又縮小了一圈。
就像是鐵箍一些樣,緊緊箍住他的身體,禁錮著他的血肉骨骼,令他痛苦卻又擺脫不了。
“我們,我們怎么也算是初保的族親,初保最少要叫我們一句叔嬸的!”族老垂死掙扎——銀子和家產(chǎn)他絕不放手,至于稱呼上,也是能沾一點就是一點。
他說得很有道理。
就算初保不再是他們的兒子了,但族親這一條,卻是抹不掉的。
按理說,如果兩家關(guān)處理的得當(dāng),那初保兩邊都稱呼爹娘也沒關(guān)系。但眼下肯定是不行了,他必須做出選擇。
沈幼芙同情地看著初保。
這個選擇雖然是他的“終身大事”,可顯然,他自己做不了主——做主的是他身后的那位……叔叔。
沈幼芙是真想嘲笑族老,按照備份,老夫人要叫族老一聲老哥……這論起族親,非但不能叫爹媽,其實是連叔嬸都不能叫呢!
“別叫錯了!”沈幼芙趕緊火上澆油,“我們初保該叫您一聲堂表叔公的。”
沈幼芙這么一提醒,眾人的腦子全都跟著轉(zhuǎn)了起來,這么細細一想——可不是輩分大亂了!
堂叔公就堂叔公吧!族老咬牙忍了,他狠狠盯著沈幼芙,他倒要看看,自己連這個都忍了,沈幼芙還能有什么招數(shù)!
沈幼芙本來也沒打算趕走沈初保,所以暫時也用不上什么招數(shù)。
她揮揮手,對桃扇青梅道:“開門,送客吧。”
沈幼芙先將關(guān)系分析了個明白透徹,這樣一來,誰是主人誰是客人立刻涇渭分明。
沈家大房之主過世,現(xiàn)在尸首還未裝殮,靈堂還沒布置,上下要打理的事情可多著呢——所以像您這種“堂表叔公”的遠親要來吊喪,還是等我們這種“親兄弟”張羅好之后再來吧!
最少,您二位也該回去換身素點的衣服吧?
沈幼芙吩咐完桃扇青梅送客,轉(zhuǎn)身就走到門口,對著外面的下人高聲道:“初保少爺?shù)膯史趺催€沒準備好!?可憐這孩子剛死了爹,你們就如此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