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中軍大帳后,余長寧陪著金德曼緩步悠悠地漫步在營外草地上,此時月上中天群星閃爍,白日的廝殺聲漸漸遠去,大地一片寧靜,使余長寧終于感受到了心頭的寧靜
走至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邊,金德曼美目一亮,對著余長寧微微一笑,已是提著長裙走到了溪水邊,利索脫下鞋襪,一雙白‘玉’般的蓮足已是浸泡在了水中,愜意的涼爽立即沁人心脾。
見狀,余長寧也‘露’出了笑容,如法炮制地將一雙赤足放入溪水之中,雙手撐地仰望星空,喟嘆一聲道:“若沒有你的支持,以金庾信的秉‘性’,肯定不會聽從我的話,謝謝你,德曼。”
金德曼螓首斜靠在余長寧的肩膀上,笑著說道:“大將軍戎馬半生持才傲物,早就看你這黃口小子不順眼,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卻懂得把握自己,知道舍棄‘私’怨顧全大局,否則他豈會這么容易服膺?”
余長寧點點頭,長吁一口氣道:“只要能夠將樸難升大軍吸引而出,那我們幾乎可以說是大事可定,下面,就完全看金將軍的表演了。”
“放心,我相信大將軍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金德曼輕輕點頭。
余長寧“嗯”了一聲,突然伸出手來勾起金德曼的下巴。
佳人輕輕地閉上美目,俏臉羞澀泛紅,紅‘艷’的嘴‘唇’猶如動人的魔咒,
月光之下,兩個人兒終是靠在了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
這幾日,樸難升的心情著實非常愉悅。
作為高句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將,這次樸難升受淵蓋蘇文的囑托,領軍五萬抵抗大唐新羅聯(lián)軍,首日便斬敵首萬余,獲得了大戰(zhàn)首功。
在吩咐信使將捷報飛送淵蓋蘇文的同時,樸難升也沒有閑著,繼續(xù)吩咐軍卒制造擂石滾木,加固營壘城墻防御,準備擇時再給予唐軍迎頭痛擊。
然而翹首以盼,唐新聯(lián)軍遭到慘敗后竟然按兵不動了,對于安市城和山腰營壘皆是只圍不打,不由令樸難升暗嘆可惜
。不過他還是相信,敵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坐以待斃,大戰(zhàn)必定還會來臨。
今日升帳聚將之前,樸難升特意到山腰前那塊鷹嘴巖上去觀望了一會兒,見唐軍依舊沒有出營的跡象后,方才暗嘆一聲轉身回帳,聚將鼓三通之后,三十名戎裝大將已是昂然立于中軍大帳內。
樸難升甲胄在身肅然端坐,威嚴反問:“斥候營柳總領何在?”
“末將在此。”一員虎將立即抱拳而出,站在了甬道之中。
樸難升微微頷首,捋須發(fā)問:“這幾日唐營情況如何?可有什么大事?”
柳總領沉聲開口道:“啟稟將軍,唐軍戰(zhàn)敗后一直龜縮營壘不出,聽聞戰(zhàn)敗當日夜晚,聯(lián)軍元帥余長寧在中軍幕府大發(fā)雷霆,還將金庾信杖責五十。”
聞言,樸難升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笑問道:“金庾信那廝被打了?哈哈,快說說究竟為何?”
“是。聽暗子密報,余長寧是因氣惱金庾信臨陣撤退從而大發(fā)雷霆,將金庾信押到中軍大帳問罪,不料金庾信極其牛頑,堅持認為自己沒有過錯,并當著一干將領的面大罵余長寧,余長寧惱羞成怒,當即便將金庾信杖責五十,隨后又將他綁在柱頭上任憑烈日暴曬夜風吹拂,足足三天三夜方才放他下來。”
樸難升思忖了半響,笑嘆道:“金庾信此人眼高過頂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番遭到余長寧折辱,必定會憤怒不已,說不定還會致使唐新聯(lián)軍產(chǎn)生齷蹉,哈哈哈哈,余長寧總歸是黃口小兒,懂不得安撫人心也,焉能不敗!”
帳內將領立即起身應合道:“將軍英明。”
樸難升點了點頭,口氣頗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大對盧將南面戰(zhàn)場‘交’給我軍,那是對我們的信任,有我軍駐守在此,敵人休想逾越而過,即便是連戰(zhàn)皆捷的余長寧也不行!我倒要看看那黃口小兒有什么本事,攻下這漢山城!”
……
是夜,夜黑風高狂風呼嘯,一個人影悄悄地躍上了緩坡,小心翼翼地攀沿而上,朝著山腰行去。
行得沒多遠,突然身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人影已被一群明火執(zhí)仗的高句麗軍隊包圍了起來,為首帶劍軍吏厲聲喝斥道:“你乃何人?莫不是大唐‘奸’細?來人,將他拿下
!”
眼見四周軍卒圍了上來,人影冷哼一聲,傲然開口道:“我乃新羅大將軍金庾信之親衛(wèi)隊長,特意前來面前樸將軍,爾等還不快快前去通傳?”
帶劍軍吏看了他半響,玩世不恭的笑道:“喲呵,你這僚奴口氣還真大,將軍日理萬機,豈是你說見就見的?將他押回大營,看看能否套出什么有用情報。”
人影一聲冷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書信,毫不畏懼地說道:“此信乃金庾信大將軍親筆所寫,內容事關戰(zhàn)局,倘若耽擱了大事,只怕你們‘性’命不保,你若不信,不妨試試。”
帶劍軍吏心頭一跳,搶步而上奪過人影手中信封,一陣端詳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沉默一陣,揮手下令道:“先將他帶會大營,本官去向大人稟告。”說罷,轉身一溜煙的去了。
中軍幕府后帳內,樸難升躺在榻上酣睡正濃,呼嚕聲即有節(jié)奏地響個不停,如同雷鳴。
一名少年軍仆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行至榻邊跪地稟告道:“啟稟將軍,柳總領有緊急軍情面見,務必請將軍起身。”
樸難升年老淺睡,聞言立即轉醒,坐起‘揉’了‘揉’老眼沉聲詢問:“不知是何軍情?竟要現(xiàn)在求見。”
少年軍仆有些惶恐道:“小的也不甚知曉,將軍面見柳總領便知。”
樸難升點點頭,翻身下榻隨意披上一件斗篷,踏著木屐便朝著外帳而去。
帳外一燈如豆,斥候營柳總領手持一封書信正在焦急不安地等待之中。
時才他接到屬下稟告,說是金庾信親衛(wèi)要面見樸將軍,并帶有一封金庾信的親筆書信,暗暗揣測了一番,柳總領突然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信中的內容,一顆心忍不住狂跳了起來。
然而不管如何,柳總領都不能擅自拆開信封,只得耐下‘性’子前來稟告樸難升,聽從他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