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瘋子和李老棍子的成名方式不大一樣,勾瘋子是總打架,總打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小架慢慢成的名,而李老棍子是很少打架,但是每戰(zhàn)都是經(jīng)典之作。勾瘋子好比是香港導演王晶,拍了幾百部片子成了點小名,而李老棍子則像是香港導演王家衛(wèi),一共拍了不到10部電影,但卻部部都是經(jīng)典。在我市的江湖中,李老棍子除了敗給了趙紅兵,還真沒輸給過其它人。如果那次趙紅兵不是隨后被捕入獄,相信李老棍子也還會繼續(xù)報仇的。
李老棍子家住在一棟二層的獨棟樓里,作為我市最早發(fā)起來的一批,李老棍子家堪稱豪宅。
勾瘋子按了李老棍子家的音樂門鈴,93年前后,我市十分流行音樂門鈴,門鈴的音樂聲一個比一個動聽,十分悠揚。
據(jù)說,當天李老棍子站在家的二樓上看見了在樓下狂按門鈴是七、八個殺氣騰騰的彪形大漢。李老棍子當時沒有下樓,而是給黃老邪打了個傳呼。留言的內(nèi)容是:“帶人,馬上到我家”。隨后黃老邪回了電話,二十分鐘到。
勾瘋子確定李老棍子肯定在家,按門鈴無效后,開始砸門,踹門。把門當成了發(fā)泄的工具。并且,怒罵不止。“X你媽,李老棍子你給我出來!”
看樣子,勾瘋子是真朋克,真想殺了李老棍子。
李老棍子雖然當時也已年屆四十,但是火氣依然不小。本來他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等黃老邪帶人過來了再說,但是勾瘋子在下面又砸門又罵挑起了李老棍子胸中的怒火。在樓上忍了將近20分鐘的李老棍子,再也坐不住了。
李老棍子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就下了樓。老棍子就是老棍子,懂法。如果有人殺人門來,自己拿起水果刀進行防衛(wèi),殺了人也不犯法。
“咣”李老棍子自己打開了的他家的大門。水果刀,藏在了袖子里。
從他那厚厚的能遮住半邊臉的玻璃鏡片后,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眼神。據(jù)說,大家都看見他的嘴角不停的抽,手也在不停的抖。這是李老棍子的習慣性動作,并不能證明李老棍子當時害怕了,只不過,李老棍子火氣越大時,嘴角抽的就越厲害,手抖的就越有節(jié)奏。
李老棍子,是真火了。他眼中的勾瘋子,是個晚輩中的晚輩。而這個晚輩,居然敢沖到他家來叫板!
“李老棍子,我還以為你不敢出來了呢!我有話和你說!”勾瘋子走上前去,攬住了李老棍子的脖子。
勾瘋子是真瘋了,他真忘了李老棍子這20年是怎么混過來的,他更沒想到,李老棍子殺人的膽子絕對不在張岳之下!
李老棍子嘴角繼續(xù)劇烈抽搐著,任由勾瘋子摟著他的脖子向前走了幾步。
“今天,你就說,是給錢還是不給錢”勾瘋子威脅李老棍子。
“不給!”李老棍子嘴角繼續(xù)抽著,斬釘截鐵的說
“那好”勾瘋子從口袋中掏出了卡簧……
“哧……”一把黑柄的水果刀扎在了勾瘋子的心臟上。
李老棍子這一刀扎得端端正正,像外科手術(shù)醫(yī)生一樣精準。
據(jù)當時剛剛帶人開著面包車趕到李老棍子家門口的黃老破鞋事后無數(shù)次跟別人回憶說:“當時我看到了勾瘋子的背影,忽然間,他一哆嗦,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后,癱軟了下去,死了”
“就那么一哆嗦,就死了”黃老破鞋一遍一遍的跟別人重復這句話,每次重復這句話的時候黃老破鞋還煞有介事的自己哆嗦一下,總把別人看得心驚肉跳。
據(jù)說,勾瘋子死得真的就是這么簡單,連嚎都沒嚎一聲,留給人們的回憶,就是“一哆嗦”而已。
殺人,只需要一刀,殺一個全市名頭響當當?shù)拇蠡熳樱仓恍枰坏丁?
勾瘋子每天都因為自己有殺人的執(zhí)照耀武揚威,他卻沒想到,今天他自己被殺以后,殺他的人同樣不需要償命。李老棍子,屬于正當防衛(wèi)。
李老棍子究竟是不是正當防衛(wèi)二狗不懂法,難以判斷。但是二狗可以確定是李老棍子的堂哥當時已經(jīng)是市區(qū)公安局副局長,而且,李老棍子很有錢。有錢有勢,總能擺平很多事,李老棍子僅在看守所呆了幾天,就被釋放了。
而前去助拳的黃老邪,那天根本就沒有下車。看到勾瘋子“一哆嗦”以后,黃老邪怕了。他怕的不是親眼見到了殺人,而是,他怕了那個當時殺完人仍然不動聲色的李老棍子。據(jù)黃老邪說,李老棍子殺完了人冷冷的看著勾瘋子的兄弟,手中的水果刀滴著血,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勾瘋子的兄弟們沒一人再敢上前。
什么叫做殺人不眨眼?
黃老邪跟了李老棍子7、8年,那天終于知道了,跟著這樣的人混,早晚得玩兒完。
黃老邪從車窗內(nèi)伸出手向李老棍子揮了揮,意思是:“你沒事兒了,他們肯定不敢上了。但是你殺人了,如果我再下車,恐怕你更麻煩,我先走了。”
李老棍子也揮了揮手中的水果刀,意思是:“你走吧!”
“開車!走!”黃老邪說。據(jù)說,黃老邪說完開車這句話,才覺得自己還沒拆線的嘴有點疼。他是被驚的張大了嘴,如果不是沒拆線,恐怕又會裂開。
從那天過后直到今天,黃老邪都再也沒參與過江湖的爭斗,洗手了。
多年以后,二狗曾認識幾位自詡朋克的人,他們和二狗談?wù)摰脑掝}多數(shù)是顛覆與死亡。
勾瘋子這個朋克詮釋了朋克精神的真諦:折騰,得瑟,顛覆,直至死亡。
一個勾瘋子死了,一個黃老邪退出了。但是93年我市的混子們還在繼續(xù)搖滾著。
93年我市那撥混子們突然間集體爆發(fā)的躁動的搖滾行為中,第四個搖滾的是曉波。如果只論場面,曉波這次的搖滾堪比魔巖三杰在香港紅勘體育館的演唱會。
此戰(zhàn),是二狗親眼所見。
全市這幾位數(shù)的著的大混子在一個月內(nèi)的連續(xù)血戰(zhàn)徹底撩動起了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的小混子的神經(jīng)。他們徹底亢奮了。
比如曉波。
曉波自從去了李四的游戲廳以后,社會上認識的人更多了,93、94年流行拍撲克機,由于李四的游戲廳不小,所以全市大大小小的混子都愛來他這里玩兒。與其說是游戲廳,倒不如說是個半公開的賭場。
當曉波聽到這些社會上的混子津津樂道包括他二叔在內(nèi)的那幾場惡戰(zhàn)后,很是熱血沸騰。他也希望他自己能做出一些能作為傳奇被人稱頌的事情來。記得他惹事兒的前幾天,他剛剛在自己左胳膊上刺了個“忍”字,然后又涂上了“純藍”鋼筆水,他對二狗說,這就叫紋身了,忍字上面,又被他用煙頭燙了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