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沽國和傲來國中間隔著一座深林加上一座廣闊無跡的平原。
臨安城是屬于傲來國的。
簡靜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讓他們兩個跑那么遠的距離,也不知道他準備干些什么,現在對她來說,能否平安的到達臨安,便是她最主要的問題。
太陽照射著大地,從枝葉空隙中照到她幼稚的臉龐上。
他們在這座樹林中已經走了兩天了。
簡靜摸了摸背上的包裹,眉毛皺了起來,身上的食物已經不多了,他們遲早要面對困餓的問題。
簡約也沒有前兩天剛出來時候的興致勃勃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了,臉色也顯得有些慘白。
簡約已經三歲多了,再過兩個月,便是他的生日了。他人雖小,但并不傻,相反,到有些聰明。
在這座樹林中整整走了兩天,睡了兩天,哪怕再愚鈍的孩子,想必也知道這不只是在玩躲藏的游戲了,而是真正的要離家出走了。
簡約不愚鈍,所以,他在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后,便已經確認了他們正在離家出走。當然,他這么小的年齡,離家出走對他來說,便是爹爹不要他了。所以,這就導致了他的心情很壞,或者說無精打采。
他常常聽董爺爺講起江湖中那些大英雄的事跡,對于那些大英雄一方面同情他們的遭遇,一方面又羨慕他們的生活。
男人,就應該頂天立世,當有所作為,當有所不作為!
他很清楚的記起董爺爺在說起一百多年前人類的傳奇江少南滿臉的崇拜和羨慕。
他想做那樣的男人,盡管他還不知道男人和男孩之間的區別,但他還是羨慕那樣的心境和生活。就像小時候,爹爹經常說,長大后要娶個好看的媳婦,有面子。
簡靜當然不知道弟弟心中的想法,她只是小心的在走著路,小心的在照看著弟弟。
她是姐姐,她有義務承擔起照顧弟弟的責任。這種責任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母親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
“姐姐,我有些困了。”簡約有點累,還有點困。
簡靜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又看了看弟弟,便笑道:“你瞌睡癮又來了嘛?”
簡約點了點頭,睡眼朦朧的看著姐姐。
“再堅持一下,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休息下。”
簡靜牽起弟弟的手,走到一處樹木較多的地方,在那盤根如須的樹根處坐了下來。
“你先睡會,我給你看著。”
簡約點了點頭,便躺在一處由姐姐鋪就的草叢上進行入睡。
簡靜拿打開包裹,盤算著剩余的糧食能支撐他們多少天,又在盤算著他們到達臨安后該如何去找人,去生活。
她只是七歲的女孩,就算她想的多么周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密林中迷路,就算她準備的多么周全,也不會料到弟弟在這兩天的勞累,竟然發起燒來了。
當她看到弟弟整個人蜷著身子,臉上慘白的時候,便禁不住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似沸騰的水的溫度。
她手忙腳亂,從自己模糊的記憶中想起小時候自己發燒時娘親給自己所做的措施,便從水壺中到了些涼水,沾濕手巾,搭在弟弟的額頭上。
他們在這密林中勞累了兩天兩夜,簡約才三歲,白天走路,晚上睡覺又睡的不安穩,身體支撐不住,便倒下了。
這一倒下,對于簡靜來說,直如天翻地覆似的,茫然不知所措。
她可以度化剛剛死去的兔子,因為那個時候,靈魂還沒有消散;她可以給自己的弟弟療傷消腫,可是當她面對發燒這種情況的時候,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往弟弟身上打出光芒,那種光芒很弱小,只能增加人體的抵抗能力。
“弟弟,你一定要堅持住!”她看著弟弟,心急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滴,同時又想起剛才自己清算的食物數量,對于未來感覺到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
暗影坐在樹枝上,望著地面的姐弟兩個,眼睛瞇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姐姐,我口渴。”簡約醒來,向姐姐要水。
“啊!”簡靜筋疲力盡,連忙把水遞到弟弟嘴中,讓他吸水。
暗影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他們身邊。
簡靜警戒的看著他。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他身上的氣味令她十分討厭。
簡靜說不出來那種氣味到底是什么,只是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片血海,刺鼻的氣味令她感覺到十分難受。
“你想…...干什么?”簡靜緊緊的護著發著燒的弟弟。
暗影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又是這個樣子,看來自己的修煉還沒有到家,殺氣外放,這也難怪主公說除非迫不得已才讓自己現身。
他笑了起來,盡管他的臉龐上的肉沒有笑,但他知道他笑了。
“我是你爹爹派來保護你們的!”他只能實話實說,或者說沒有說謊話的必要。
“你騙人!那昨天我們碰到青蟒蛇的時候,你怎么沒現身!你根本就不是爹爹派來的!”
昨天?哦!暗影想起昨天的事情,他就一陣火大。
俗話說人有三急,他作為一個殺手,也是一個人,畢竟精力有限,也要吃,也要睡,也要拉,也要尿。可誰知道,這兩個惹事的孩子,什么時候不惹事好,偏偏在他拉肚子拉的稀里嘩啦的時候去招惹那條碗口粗的大蟒,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嗎?
他翻了翻白眼,看向簡靜懷中的男孩,不好氣的說:“誰讓他想和大蟒比比力氣呢?我以為他能制服得了呢。”心中卻是想著:“去!老子那個時候正在撅著屁股拉屎呢,怎么知道你們要招惹那畜生!”
簡靜將信將疑的看著他,見他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轉念一想,就算他想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她一個小女孩子和一個正在生了病的男孩又有什么力氣去反抗呢?
她聽到面前這個散發出血性味男子說的話,想起昨天簡約看見那條大蟒蛇時候的興奮,不禁無語起來。
簡約自記事起便練《龍象般若功》,這龍便是從蛇演化而來,簡強為了他能更加簡便的理解這門功夫的奧義,曾經抓來幾條毒蛇讓他研究。當然,蛇牙已經被他拔掉。
簡約的功夫也只是剛剛入門,或者說剛剛學會。他看到那條大蟒蛇,心中好奇,沒有畏懼,便抓起那蟒蛇的尾巴拖著向姐姐那里行去。
那個時候,簡靜正在燒烤麋鹿,那惹人味道的香氣令人口味大增。
那大蟒蛇也算倒霉,因為天氣正熱,他躲在樹蔭下睡覺,不料禍從天降,被一小孩揪著尾巴就走。它醒來后,不禁大怒,轉首向簡約噴出蛇信子,龐大的身軀便要纏繞簡約,要把簡約給纏死。
這條蟒蛇沒有毒性,但纏繞的力道卻是不小。簡約人小,力氣卻不小,他見這條蟒蛇要纏自己,心中害怕,想哭,卻根本沒有時間哭出來,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氣不讓這條大蟒蛇纏住自己。在那一刻,他的一象之力發揮了作用,盡管效果不明顯。
簡靜便是在那個時候聽到弟弟的呼救聲音,便急忙的跑了過去。近前一看,好大的一條蟒蛇!
她自小便害怕蟑螂,可是在見到這條碗口粗的大蟒蛇,她心中沒有畏懼,有的只是憤怒。憤怒這蟒蛇的無理取鬧,不近人情!它竟然把弟弟才纏繞的滿臉通紅!
她拿起手中的匕首便向蟒蛇刺去。
一陣火花亮起,這蟒蛇的蛇皮竟然比鋼鐵還要硬,簡靜愣住了,接著滿臉通紅的大怒,不要命的用匕首刺去!,
她不知道這樣做的效果如何,她只是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弟弟一定會被纏繞而死。
蟒蛇吃痛,纏繞的力道小了一些。簡約大口大口的喘氣,接著揮起自己的小拳頭,喝了一聲,砸向蟒蛇的七寸處。
鮮血淋淋。
簡約的拳頭全部是血,鮮紅,明亮,在簡靜的眼中那么刺眼!
一個碎小的石頭劃破空氣從遠處飛來,空氣都產生了火花。
那石頭砸在蟒蛇的頭上,力道很大,竟然把那蟒蛇的頭顱給砸碎了。
鮮血迸濺,濺了簡約一身。
蟒蛇吃痛,把簡約纏繞的更緊了。
簡約被纏的臉色蒼白,再加上血液噴到他的身上,眼睛只能看見血紅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遵尋著那血液噴到自己身上方向,依靠感覺,用牙咬了下去。
咬不動,就換個地方;一連換了三個地方,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咬得動的地方,或者說可以吸血的地方。
蛇血不好喝,很腥,但簡約處于求生的本能,兩眼一閉,用牙一咬,便使命的吸起血來了。
蟒蛇掙扎,痛鳴,搖頭擺尾,無濟于事。
簡約死咬不放,那怕腦袋渾渾噩噩,那怕身體支離破碎,他那口牙齒就一直黏在那蟒蛇的出血處,一直吸,一直吸,直到蟒蛇沒有氣息,他才松口,然后昏死過去。
簡靜連忙抱起弟弟,順便拿起那把匕首向那蟒蛇的頭顱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