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茵故意整段玉姝的事在宮中是盡人皆知的。而后段玉姝又突然被徽明帝寵幸,這怎么能讓楊錦茵咽得下這口氣。
是以整個后宮中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楊錦茵近來看段玉姝都是不順眼的,而且段玉姝也一直都是很小心的盡量不和楊錦茵有正面接觸,都是避著她,也暫時相安無事。
哪知道今日狹路相逢,在孟蓮的瀾綺殿碰上了。
要走已經來不及了,這時逃走也就太狼狽了,對著秋心擔憂的眼神,段玉姝安撫的笑笑,大大方方的站起來,整理好衣裙,同馮欣悅一起準備迎接三位后宮中最顯赫的女人。
孟蓮也已身居妃位,又是懷著龍種,自覺身份高貴了許多,也就仍是坐著沒動,很是矜貴。
錦妃和淑妃、賢妃雖然都是有皇子的,各自都有競爭,但是表面上看起來也都是一團和氣,大家正是說說笑笑的走進了瀾綺殿。忽然,蓮妃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她近日來的“眼中釘,肉中刺”段玉姝,正在面前站著。
見三人走進,段玉姝和馮欣悅趕緊給她們屈身行禮,“奴妾見過賢妃娘娘,淑妃娘娘,錦妃娘娘。”
賢妃和淑妃則是有后宮掌權者的風范,微笑著應了。只有錦妃楊錦茵一人冷著臉,冷哼了聲,并不做回應。段玉姝和馮欣悅也是很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何動作,就是僵在了那里。
馮欣悅純屬是被段玉姝牽連了。楊錦茵討厭段玉姝,連帶著也就看馮欣悅不順眼了。馮欣悅在心中暗暗的叫苦不迭,但也沒有辦法,她總不能跳出來分辯吧。
賢妃看氣氛不對,她最是個能和事的,徽明帝也看中她這一點,才讓她分掌了后宮的一半權利。“錦妃妹妹,我們可是來給蓮妃妹妹賀喜的,快進去看蓮妃罷。現在雖是春天了,但是也不暖和,在這里站著也怪涼的。”
“是啊。”淑妃也是在宮中許多年了,她能和賢妃比肩也不單單是她誕下了皇子,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是一流。“我們錦妃妹妹有個頭疼腦熱的,最后心疼的還不是皇上?”
“就是這話呢。”賢妃也笑著應和道。
這時,楊錦茵方才展顏,氣兒也順了許多。她也并非是不知好歹的,只是最近來的事,沒一件是讓她順心的,所以也就借著段玉姝的緣故發泄了一通。
“二位姐姐請。”三人復又言笑晏晏的一同走著,只剩下段玉姝和馮欣悅在外殿。
賢妃和淑妃也犯不著為了段玉姝卻得罪了楊錦茵,是以段玉姝和馮欣悅被晾在了一旁,并沒有人理會。
二人也不敢擅自離開,尤其是段玉姝,生怕有什么錯處再被楊錦茵抓住,又是好一通的折騰。總不能沒有扳倒她,自己先搭進去了。所以再不情愿,也只得亦步亦隨的跟著了。
里面也早就聽到動靜了,穗兒連忙打起簾子,迎了眾人進去。這時孟蓮也扶著黎兒站了起來,對著眾人笑道:“三位姐姐快過來坐著。”
三人中是賢妃最為年長,也就是由她先開口“蓮妃妹妹快歇著罷,我們自己坐就好了。”說話間早有伶俐的宮女在一溜三把黃花梨嵌黃楊木圈椅上放了三個錦墊,三人也就坐了。
這時段玉姝和馮欣悅份位是最低的,也只得在一旁站著。
段玉姝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馮欣悅,馮欣悅眸中一閃而過的憤憤不滿,段玉姝看在了眼中。是啊,都是一樣的人,同在后宮中,她們只能站著,這時到不如寵妃的宮女體面。
雖是心中思緒萬千,但面上二人皆是恭順的站著。任是楊錦茵的眼光如刀的在她們身上一遍遍的皴巡著,楞是挑不出什么錯處。想要借題發揮也沒有機會,想到這兒,楊錦茵望向段玉姝的目光,也更加不滿了。
賢妃和淑妃倒像是真心實意的關切著孟蓮,噓寒問暖的。“妹妹害喜可是嚴重?”淑妃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了然道“這可是難受得緊,妹妹還好吧?”
孟蓮的臉上,在人前一直都是溫婉的笑著,這次仍然“勞姐姐記掛著,雖然也有反應,倒也還好。只是喜歡吃酸的。”
“這便也是難得的了。”賢妃微微笑著接過話來,“妹妹喜歡吃酸,該不是個皇子吧?錯不了的,向來是酸兒辣女,想當年我懷著子諾時,就是酸梅不離口呢。”
“賢妃姐姐說的沒錯。”淑妃緊接著道“我懷著子鵬那會兒啊,也是極愛吃那些酸的。”
孟蓮也在一旁略帶羞澀的笑著,似是對這些話還不好意思。賢妃和淑妃語氣中不自覺的炫耀,她不是聽不出來。只是她也終于要熬到這一天了,只要她能誕下皇子。
她不是不知道,后宮中許多人因為她出身平民,即使她已經被封為蓮妃也還是看不起她。但是這沒有什么,自己懷了皇子,將改變這一切。
但是這三人的相談甚歡,在楊錦茵看來甚是刺眼。雖然她名下有四皇子,但是他并不是她親生的兒子。而賢妃和淑妃都已經分別誕下了皇子。眼看著蓮妃也馬上就有了自己的皇子,她怎么能高興得起來。
賢妃和淑妃倒也就罷了,都是京城中的名門淑媛。但是她蓮妃算個什么,也不過是江南送過來的一個平民女子,竟然也在后宮占有了一席之地,現在還是身懷龍種。
皇上的皇子本來就少,今日皇上又當即表示了對這個孩子的重視。這怎么能讓楊錦茵接受的了。
但無論在心中怎么樣咬牙切齒的,面上也生生帶著幾分僵硬的笑,不想表現的過為明顯。但在座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在宮中踩著眾人的殘骸站上來的勝利者,誰還看不出來她的小心思。不過是沒人點破罷了。
楊錦茵從來都不會委屈了自己,是以她心中這股氣兒,總是要發出去的,偏巧今日看見了段玉姝,正是她最看不順眼的人,怎么也得把這些算到段玉姝的身上。
抬眼望去,段玉姝正低眉順眼的垂首侍立,那恭敬的模樣兒還真讓她挑不出錯來,不過,她今日也就非要雞蛋里挑骨頭了。
“呦,我們端貴人怎么還是站著?”略顯尖刻的聲音響起,讓正在說話的蓮妃和賢妃淑妃三人也立刻停了下來。但她們也只是不做聲,明知道是楊錦茵要找段玉姝的茬兒,卻都沒有要出聲調解的意思。
段玉姝早在楊錦茵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今日不能善免了。方才偷偷看到楊錦茵因為蓮妃三人的話眉頭越皺越緊,而后凌厲的目光如同凌遲一般在她身上來回掃視著。
“可不能讓端貴人累著,端貴人可是皇上的心頭肉,人家有什么不舒坦不順心的,怕是皇上都無心政事了呢。”尖酸的聲音讓段玉姝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楊錦茵竟然站了起來。又道“只怕本宮坐著是不合適的,還是端貴人來坐罷。”
沒想到楊錦茵來了這么一出,段玉姝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得賠著笑連聲道“娘娘您說笑了,奴妾是當不起的。”
誰知楊錦茵并不理會,徑直向段玉姝走了過去,裙擺上金線繡成的牡丹行動間熠熠生輝,卻也十分配得上楊錦茵咄咄逼人的氣勢。
走到段玉姝面前,楊錦茵卻并不看她,只是盯著一旁的秋心冷聲道“怎么,還不扶你家主子去坐著?”
秋心自然是不敢真的扶著段玉姝去坐,但是見錦妃來者不善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這踟躕之間,竟是把楊錦茵給惹惱了。
“怎么,如今本宮竟是連一個宮女都使喚不動了?”楊錦茵正好借機發作,“端貴人,你是怎么管教奴才的!”
楊錦茵一開口,秋心就知道話沒好話,哪知還牽連到了小姐身上,慌忙給楊錦茵跪下了“是奴婢錯了,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而段玉姝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秋心無辜再被罰,上次她和同歌被打就讓她難受的不能自己。原以為自己已經爭取到了一些,卻發現,沒有達到一定的地位,仍然逃脫不了被人擺布的命運。
“是奴妾治下不嚴,還請娘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這一次罷。”即使心里再是如何的憤懣,面上也只是滿布哀求之色。還是那句話,形勢比人強。
楊錦茵聽罷面上漸漸浮現出得色,即使是沒有親生的皇子又是如何,她的地位一樣是穩如磐石。
她還要開口再說些什么,一旁不動聲色看了許久的賢妃這時候發話了,“錦妃妹妹,何必跟不懂事的奴才計較呢,教訓她們事小,妹妹氣壞了身子可是大事。”
“賢妃姐姐的話沒錯。”方才都仿佛空氣般透明的淑妃,也笑著開口勸道“哪個奴才不好,妹妹說了讓人罰她便是,何必真心動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