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納蘭溪準(zhǔn)備睡覺,就收到了上官冥暄明天再次約她見面的消息,她有些激動地抓著手機(jī),遲遲無法入眠。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查到救自己的人是誰了?
不管是那個出了車禍的還是移植了心臟給她的好心人,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爸爸媽媽怕她情緒波動太大,這些年來不管怎么問都不肯說出來。
也的確,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之后,她經(jīng)常都會隔著皮膚撫摸著自己富有活力的心跳,輕輕問他“你是誰”,更因為親眼目睹了少年的慘狀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言不語。
一家人都嚇壞了,甚至還請來了心理醫(yī)生,經(jīng)過一番疏導(dǎo),兩個多月后她才從房間走了出來,接受了這個事實。
或許就是她的狀態(tài)太過不好,家人也都擔(dān)心自己知道了恩人的名姓之后做出什么身體承受不住的吧,不過已經(jīng)這么久了,隨著長大她的心態(tài)也變了,早已不再是當(dāng)年。
第二天爸爸媽媽有應(yīng)酬上午就離開了,正好省得想借口了,說通了葉子之后,兩個人又去了之前那個地方。
“這是那個人的資料,不過,除了車禍救你的那人,我們還查到了些給你捐獻(xiàn)心臟那人的東西,你……看看吧。”
上官冥暄將打印好的資料交給她,跟鳳卿舞對視一眼,兩個人卻是半點都沒放松,緊緊盯著她。
因為昨晚睡得不太好,納蘭溪眼底有點發(fā)青,緊抿著的唇,越看到后面就越蒼白,捏著打印紙的手也跟著顫抖。
“怎么、怎么會是他!”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鳳卿舞嚇了一跳,連忙過去端起杯子讓她喝了幾口水,又拍背順氣,見她心情慢慢平復(fù)下來終于松了口氣,但納蘭溪的眼淚卻是不斷滾了下來,落在石榴汁里。
“為什么他會捐心臟給我,都是因為我他這么年輕就去世了,不應(yīng)該恨我嗎?”
是的,怪不得每次提起心臟的捐助者父母臉色都有點古怪,原來他根本就是從車輪下救了她的那個,他們是同一人!
趙玉哲。
纖細(xì)蒼白的手指撫摸過打印紙上那三個冰冷的字符,但納蘭溪覺得它們有溫度!是溫暖的!更是有生命的!
她對這三個字沒有半點印象,可為什么救她,甚至在重癥病室覺得自己沒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之時,還主動在他父母的反對下執(zhí)意捐贈心臟,為什么!
納蘭溪不斷在心里重復(fù)著這三個字,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那顆跳動的心臟。
她覺得有點冷,可心臟不斷將溫暖涌向四肢百骸。
眼前早已模糊一片,納蘭溪擦了擦淚水,發(fā)現(xiàn)眼淚已經(jīng)將紙上的字跡模糊了好幾片,連忙扯出幾張紙巾輕輕擦拭,這是唯一能證明趙玉哲在這世界上存在過的東西了!
不,還有那個玩偶!
她連忙從包里找出玩偶來握在手里,似乎這樣就能給她力量。
鳳卿舞兩人都沒去勸,納蘭溪將情緒壓抑了這么多年,發(fā)泄出來反而對她的身體會更好一點。
“他們家還在青市嗎,我想去看看他的父母!”
“不在了,兩年前就搬走了,”見納蘭溪臉上的失望,上官冥暄接著道,“不過他的墓地還在這邊。”
納蘭溪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手機(jī)就響了,見來電顯示上的“媽媽”兩個字,雖然現(xiàn)在她不想接,但若是不接,媽媽肯定還會接著打過來。
“媽。”
剛喊了一聲,聽筒里就傳來母親有些著急的聲音。
“小溪,你跟葉子兩個人去哪了,怎么出去不提前告訴我一聲,要是出了什么事……”
“媽,就算我心臟不好您跟爸爸也不用把我看管地像是罪犯一樣吧,就算你們不讓我上學(xué),難道交朋友都不行嗎?”
她是人,不是關(guān)在籠子里的貓狗,更不是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為什么他們就是不相信她有照顧自己的能力!
電話那邊的女人一時間噤聲,似乎沒想到女兒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其實這些年來女兒不開心他們都看在眼里,但若是五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可不一定還有人救她!
“小溪,爸媽也是擔(dān)心你啊,而且我們也不是根本不讓你出門啊!至于交朋友,媽媽不是經(jīng)常帶朋友家的孩子過來讓她們陪你嘛!”
“呵,那些人都知道我心臟不好,不是瞧不起我就是以為我得了絕癥動一動就會死似的,更不可能跟我交換真心話,連一些路上偶遇的陌生人都不如!”
“小溪!”
納蘭溪的母親聲音又大了些,納蘭溪都能聽到她劇烈的吸氣聲,似乎很是不能接受她剛才的話。
“媽,你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趙玉哲的事情?”
納蘭溪的聲音帶著顫抖,卻是讓電話那邊的母親手里的手機(jī)差點沒拿穩(wěn)掉在地上。
“你說什么,什么趙玉哲?”
女兒知道了?不可能啊,怪不得情緒這么激動,不行,她得馬上趕過去。
“小溪你別激動啊,告訴媽媽你在哪里。”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趙玉哲的事情我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我不會有事的,但以后你和爸能不能都不要再瞞我了?”
聽到女兒都哭了,納蘭溪的媽媽連忙拿著包朝外走,邊放輕聲音哄著,邊問出了她所在的地點。
沒多久,一個女人就推開包間的門,后面還跟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葉子,進(jìn)來一看納蘭溪的模樣,當(dāng)即就嚇著了。
完了,太太知道自己居然帶著小姐來見陌生人,還被弄哭了,回去會不會挨罰啊!
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無暇質(zhì)問葉子了。
“小溪,你感覺怎么樣?”
納蘭溪的母親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典型的女強(qiáng)人,只看穿著和打扮就能看得出來,當(dāng)注意到女兒手上的文件掃了幾眼就知道是什么了,隨后凌厲地瞪著對面的鳳卿舞和上官冥暄。
憤怒的模樣弄得兩個人一愣。
“這份資料是你們交給她的?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我女兒的!”
“媽,是我讓他們幫忙調(diào)查的,而且他們是我朋友,不要這樣吼!”
納蘭溪連忙解釋。
“小溪,你什么時候、在哪里認(rèn)識他們的,沒準(zhǔn)兒就是兩個騙子,你涉世不深,別被他們騙了還幫忙數(shù)錢!”
納蘭溪的父母都不希望她知道趙玉哲的事情,那對小溪的負(fù)擔(dān)會更大,所以此時對鳳卿舞兩人的態(tài)度有點惡劣。
“阿姨,小溪不是小孩子,她已經(jīng)成年了,有自己判斷是非的能力,之所以她的情緒會壓抑,很大一部分原因都來源于您和叔叔,難道就因為身體不太好,你們就要安排她的一生,甚至以后就連婚姻都要安排嗎?”
鳳卿舞覺得納蘭溪有點可憐,就算家里有錢錦衣玉食又如何,現(xiàn)在不是古代,誰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擺布,不能因為一句身體不好就剝奪所有的權(quán)利。
納蘭媽媽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能掌管一家公司,就說明心性堅強(qiáng),但再怎么樣也是個女人、是個母親,對待孩子,那股濃濃的保護(hù)欲即是保護(hù)有時候也會變成傷害。
她嘆了口氣坐在納蘭溪身邊,神色些許疲憊。
“你說得對,我們生怕小溪承受不住就全都瞞著她,她確實已經(jīng)長大了。”
看著納蘭溪滿是眼淚的小臉,自己也不禁眼睛有些發(fā)酸。
當(dāng)納蘭溪帶著全家的愛與期盼出生后,卻被告知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剛剛生產(chǎn)的喜悅就全都被這個噩耗打散了。
他們家生活富裕,但健康是有錢也買不來的,尤其心臟的匹配更是困難,孩子小時候身體太弱動不動就生病,孩子對醫(yī)院都快比對家還熟悉了,每次看著她紫青的小臉,夫妻兩個都心疼得受不了。
時間久了,這種關(guān)心也習(xí)慣了,總是覺得納蘭溪還小,生怕她受到丁點刺激,尤其在他們剛放松一點,納蘭溪就出了車禍,幸好被人推開,要不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其實比起納蘭溪的委屈,他們夫妻二人這些年又何嘗不累呢!
“唉,好吧,小溪你也長大了,媽媽就不管你了,但無論遇到什么事,以后爸媽也不可能跟你一輩子,不過答應(yīng)媽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緊張、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納蘭溪沒想到媽媽居然會接受,點了點頭,接著她就拿著包離開了,她突然覺得,盡管媽媽因為上班化妝打扮,但也慢慢變老了。
葉子跟著去送了,也沒回來,鳳卿舞見她情緒好多了,繼續(xù)開說道出讓納蘭溪意外的話。
“其實關(guān)于你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聲音,我想我也有了個可能的推斷,那個聲音也許就是趙玉哲的。”
“啊?”
納蘭溪一愣,可是趙玉哲不是已經(jīng)……
雖然驚訝,但這些年她特地在網(wǎng)上瀏覽過不少靈異事件,相比害怕她反而更加驚喜。
“難道他就在我身邊?”
鳳卿舞卻是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讓我先做個小實驗吧!”
從包里拿出張?zhí)崆爱嫼玫姆垼@東西納蘭溪經(jīng)常在電視劇里見,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當(dāng)下有些好奇。
只見鳳卿舞一只手比劃著什么,另一只夾著那張符紙在納蘭溪身前晃悠兩下,那符紙和朱砂的顏色就淡了許多。
“果然。”
上官冥暄也挑了下眉毛,沒想到納蘭溪身上真的帶著一只靈魂。
“怎么樣?”
納蘭溪早就不流淚了,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有點萌萌的。
“我現(xiàn)在只能確定你的身上有靈魂的氣息,但是否存在完整的鬼魂就不知道了,現(xiàn)在白天陽光太烈,這樣吧,晚上等我,我去你家。”
啊?
鳳卿舞說的當(dāng)然不是半夜約出來見面,即便她的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樣管束,但也絕對不會允許三更半夜出去的。
于是她記下了納蘭溪的家庭住址,神秘地朝她笑笑,一切答案今晚應(yīng)該就會揭曉吧。
半夜,兩個人打了輛出租車來到納蘭溪家所在的小區(qū),這是青市高檔住宅區(qū),就連保安身上的功夫都比普通的厲害許多。
離小區(qū)門口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他們就下了車,等車子離去,便化作兩道身影躥了進(jìn)去,沒驚動任何人。
上官冥暄看著前面的人吃驚不已,雖然知道鳳卿舞修煉上比他們都要都天賦,但這也有些太夸張了,還記得在學(xué)校里第一次捉那只黃鼠精的時候,她分明還是個剛剛?cè)腴T的小新人,連拳腳都不會。
現(xiàn)在卻連奔跑的身法都比自己還要厲害了。
千萬別小看這種技能,逃跑的速度要是快了有多吃香就不多提了,就連在打斗時,利用速度的優(yōu)勢極有可能輕松拿下比自己還要強(qiáng)大的對手。
再加上鳳卿舞如今所展示出的術(shù)法比他所見過的都要奇妙厲害,上官冥暄心里還真是有點癢癢,想跟她比劃一下試試。
納蘭溪家是棟獨立的小別墅,鳳卿舞給她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二樓的一個窗戶就推開了,納蘭溪的頭探了出來。
讓她把頭縮回去,并且站遠(yuǎn)點兒,笑話,他們可是要上去的,納蘭溪站在那里不是壓在她身上了嘛!
納蘭溪心里好奇,站遠(yuǎn)了點,鳳卿舞向后退了幾步,猛然疾跑,腳尖在地上一點,便躍起兩米多高,右手一伸正好抓住陽臺,再一借力,身體三倍六十度旋轉(zhuǎn)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驹诹思{蘭溪面前。
對這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別說納蘭溪了,上官冥暄都自愧不如,比他靈巧太多了,緊接著也跟著鉆了進(jìn)來。
“你們好厲害!”
納蘭溪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激動也沒忘記壓低了聲音。
“別怕,一會兒你得跟我們跳下去,咱們不能在家里做那個。”
鳳卿舞提前跟她說了不要換睡衣,所以也不需要換衣服了,當(dāng)站在陽臺時納蘭溪也忍不住有點害怕,即使是二樓也覺得好高啊!更可況覺得鳳卿舞也比自己大不到哪去。
怕自己叫出聲,她提前用手捂住了嘴,鳳卿舞一只手抱著她的腰,納蘭溪只覺得一陣疾風(fēng)刮過,人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立在了樓下的小路上,心也咚咚跳個不停,卻是有點喜歡這種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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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熱了,心都跟著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