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罪墻
天之厲緊縮的心頭因此微松,深邃的眸中含著真誠的感激看向他:“緞君衡!吾必須謝你!”
緞君衡抬眸輕笑,眸內(nèi)亮光閃動:“天之厲,莫忘了,他化和斷滅亦是吾之孫兒!他們與吾情分可是要深過于你!”
天之厲眸光閃過一絲沉笑,掌心倏然幻化出宙王王令。
“緞君衡!收下它!”
緞君衡詫異間接過王令,火焰般的令牌入手登時成了折子模樣,心底疑惑間,緩緩打開,急速瀏覽。
天之厲眸光凝視著眸光不可置信地緞君衡,誠心誠意道:“曾經(jīng)這是質(zhì)辛愿望。 但此刻,它亦是吾愿。緞靈狩可愿移居厲族王地異誕之脈?”
緞君衡覽著書冊中自己得自由身,字字句句,全是質(zhì)辛心愿,心底微澀,眸底不覺涌起一絲淚光。
這個不孝子,你是不是覺得為父無家可歸了!才這般擠兌吾!
雖然為父是被它界驅(qū)逐而至中陰界,半生寄居人屋檐之下,但現(xiàn)在不也憑借一身能力有了逍遙居!
就這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需要你生生死死惦記兩生嗎?
“天之厲,吾要繼續(xù)去尋因鴻蒙氣團隔絕而在苦境失蹤的十九!”緞君衡看罷,收起心底波瀾,看向靜待的天之厲:“隨后吾會讓魅生先行去異誕之脈,等吾尋到十九后,再去!”
天之厲眉心蹙了蹙:“黑色十九,血肉罪墻喪生者的后人,據(jù)吾所知他現(xiàn)在被強行保護在天佛原鄉(xiāng)!”
緞君衡怔了怔,“怎么可能?十九與天佛原鄉(xiāng)無冤無仇!”
天之厲眸光沉穩(wěn),看著緞君衡直言不諱:“他是樓至以血肉造罪墻時死者的遺孤!更是佛鄉(xiāng)欲要證明樓至罪名的證人之一。所以,你何處都不必去,直接去懺罪之墻便可見到他!”
緞君衡眸光一震,頓時凝神細思,片刻后擰眉看著天之厲道:“懺罪之墻!若真是失憶的天之佛來中陰界定是為向宙王探得造罪墻緣由真相,一證自己是出于拯救蒼生之緣,而非為掩蓋佛體誕子丑聞的私欲。但現(xiàn)在站在吾面前是你天之厲,吾要知道宙王如何應(yīng)答于你?”
天之厲眸底一絲冷厲閃過,淡淡輕笑:“懺罪之墻邊,由天之佛懺悔,他再當(dāng)眾說出證詞!為天之佛做證?!?
“宙王此人不可信!”緞君衡聞言眉心頓皺,看向輕描淡寫如此重大事情的天之厲:“縱使你已做好代替天之佛懺罪的準(zhǔn)備!還須小心他布下暗棋。”
天之厲聞言看向緞君衡意有所指道:“你果然如質(zhì)辛記憶中般如此絮絮叨叨!”
緞君衡一噎,不在乎地呵呵一笑,看向天之厲意有所指道:“多謝贊美,有質(zhì)辛這般的兒子,做爹的話少了總是容易出事,這點兒你定深有體會!”
不孝子,為父此時總算發(fā)覺你變成孩童的好處之一了。
天之厲聞言想起現(xiàn)在的質(zhì)辛,凝重的心頭微微閃過一絲無奈淡笑。
掃過所有的石像,看向緞君衡道:“時辰差不多了,吾先行一步,前往懺罪之墻!這里的石像吾須你相助?!?
緞君衡神色頓肅,頷首:“請說!”
“你離開中陰界時幫吾將石像帶回異誕之脈!質(zhì)辛的心愿,吾必助他達成?!?
緞君衡一怔后,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天之佛會回到異誕之脈?”
天之厲聞聲眸間溫柔一閃而過,頷首以示:“他們現(xiàn)在正在回到異誕之脈的路上!”
緞君衡拿著水晶骷髏頭的手微微一動,直覺問道:“你想借由此幫助她恢復(fù)部分記憶?”
“屬于吾的東西決不允許留在中陰界,縱使將來此處亦將是吾之天下。”天之厲轉(zhuǎn)眸看向他,毫不掩飾眸光中勢在必得的睥睨氣勢:“至于記憶恢復(fù)更沒必要,吾會讓她重新將天之厲三字刻在心上!”
雄渾霸氣懾人心神,緞君衡心頭一動,面上雖平靜如常,心底卻是深深長嘆。
“占領(lǐng)中陰界嗎!宙王統(tǒng)治之下,中陰界早已水深火熱。天之厲,只要你不是千年前那般嗜殺以屠殺鋪就自己霸業(yè), 而是善待百姓,吾并不介意換你來做這個中陰界的王。
當(dāng)局者迷,天之厲,她千年前到異誕之脈的原因是要渡化你之殺伐戾性,只不過后面事情的發(fā)展,出乎你們二人預(yù)料。但這個初衷不會泯滅。她雖動情但仍然還是天之佛,擔(dān)負著守護天下蒼生的職責(zé)!亦如你征戰(zhàn)天下的野心不可更改。吾雖不知天之佛還有何其隱秘的原因,但這千年來的所作所為定然與你是掀起戰(zhàn)禍之因脫不了關(guān)聯(lián)。
只是望你圖謀天下之法,千年前后已有所改變!否則,天之佛千年的努力可能便是白費!你們二人又如何能真正走到一起,一家團聚?”
想到此,緞君衡抬眸看向天之厲若有所思問道:“懺罪之墻對證之時,你想要如何做?”
天之厲看向他,倏然淡淡一笑,黑色氣旋瞬間自地面涌動盤旋籠罩了他全身,一陣沉穩(wěn)自若的嗓音落下。
“吾會給你帶回黑色十九創(chuàng)造機會!緞君衡,好好把握!罪墻再會!”
氣旋與聲音一同散去時,天之厲身影已然消失,中陰界天際一道金色浩瀚佛光奪目飛馳,直向苦境和中陰界交界處星河天瀑而去。
劫塵扶著天之佛緩步而行落坐在質(zhì)辛之旁。
小二見有客人坐下,急忙滿臉喜悅的擺好茶杯,提起茶壺先為離自己最近的劫塵和質(zhì)辛倒好了茶。
接著含笑繼續(xù)往向天之佛身前的杯內(nèi)斟茶。
天之佛心痛依然緩解,這才緩緩抬起緊垂的頭,溫和的面容看向斟茶的小二緩緩道:“多謝!”
茶小二滿面笑容再看到天之佛的臉時登時僵在了臉上,驚呼一聲“:偽佛!”
這不是通緝畫殺人如麻的天之佛!
嘴唇顫巍巍地一抖,一手急忙掩住了口,死了!剛剛怎么叫出了聲!
強抑著心底的恐懼,小二另一手緊攥著壺把兒收回倒了一半兒的茶水:“客…客…官,慢…慢…慢用!”
登時轉(zhuǎn)身拔腿便要逃。
天之佛面色微變,登時垂首,心底驟然一震,一抹沉重凝在眸中。
這幾日與質(zhì)辛過得太過歡喜,竟忘了自己此時正深陷江湖浪潮,是天下人所唾罵的偽佛和心狠手辣的劊子手!她本想等把質(zhì)辛送回異誕之脈再繼續(xù)該為之事,可這偏僻之地茶小二的反應(yīng),只怕已經(jīng)驚動了天佛原鄉(xiāng),發(fā)布通緝畫像!天下之人皆知!
心頭凝重,天之佛微微轉(zhuǎn)眸凝向正慢慢飲茶的質(zhì)辛,澀然涌過心間,接下來該如何安排?找到天之厲后把質(zhì)辛交給他,自己便離開嗎?
劫塵正要喝茶,“偽佛”二字入耳,見天之佛垂首的動作,眸光驟然一冷,頃刻間仰頭喝下了茶水,厲聲道:“再來一杯!”
小二剛轉(zhuǎn)的身子僵在了當(dāng)場。
這跟天之佛在坐在一起的也定是殺人不眨眼的懷人!
天之佛背對著茶鋪柜臺而坐,老板聽見劫塵聲音抬眸望去,只見小二垂頭不理客人,客人的面色已經(jīng)越來越冷,登時啪的一拍算盤,怒聲道:“還想不想干!快給客人倒茶!”
茶小二滿頭冷汗,雙腿打著顫兒緩緩回身,眼睛死死的垂在地上,手中茶壺顫巍巍地抖動著流著茶水。
劫塵雙手倏然幻化紫光,鏗然一聲,將佩劍“啪”的按在了桌上。
“看著吾!”
小二嚇得腿一軟,險些墜倒在地,面色慘白地抬眸看向劫塵的發(fā)頂,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吐著:“滿……滿了!”
劫塵“嘩”的一聲拔劍而出,劍身冷氣直逼茶小二而去,冷眸定在小兒身上,伸手端過茶杯,準(zhǔn)確無誤地對著劍身,微微一傾,茶水順著劍身緩緩淋下。晶瑩的水珠映著劍身,銀光奪目。
隨即俯身對著劍身冷氣一吹,利劍頓起一聲清脆龍吟。
茶小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眼前猛然一黑,仿佛聽到了自己腦袋被割下來的刺啦聲,全身力氣瞬間抽空,癱軟如泥,彭的倒在了地上 。
劫塵眸光掃了眼昏睡過去的茶小二,不緊不慢地把劍□□了劍鞘中,掌心帶功力滑過劍身,劍瞬間又化為虛無。
她豈是你能侮辱之人!
正垂眸喝茶的質(zhì)辛,余光一掃卻見個大茶壺直直掉落,這不是茶小二的茶壺嗎?心頭一動,出手就準(zhǔn)確無誤地接在了手上。
抬眸看向身旁的劫塵,把茶壺往桌上一放,疑問道:“姑姑,倒茶哥哥呢?他剛剛不是給你倒茶來著?這是他的茶壺,怎么到處亂扔!”
劫塵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看向地上,淡淡道:“你的倒茶哥哥困了,就地休息一會兒!”
質(zhì)辛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茶小二眼睛緊閉,原來是睡著了,輕“哦”一聲,沖著柜臺掌柜喊道:“老板叔叔!倒茶哥哥睡著了,你把他送回家睡覺吧!”
掌柜聞聲一愣后突然怒氣橫生,沉聲對著店里其他伙計吩咐:“把他拎回房間!”
天之佛她們一桌在茶鋪一角,來來往往茶客亦不甚注意,又來了個伙計將倒在地上的小二背回了房間,亦未注意到天之佛的模樣。
老板還要再派小二,質(zhì)辛倏然拒絕后,隨即看向天之佛和劫塵嘻嘻一笑:“我們不要倒茶哥哥了,現(xiàn)在我來當(dāng)小二,給你們倒茶喝!”
轉(zhuǎn)眸見劫塵茶杯空空如也,隨即拎起茶壺,學(xué)著茶小二的模樣一板一眼地慢慢倒著,倒?jié)M后,沖著劫塵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嘻嘻一笑道:“客官,慢用!”
劫塵眸中微不可見的笑意一閃而過,端起茶杯滿飲而盡,迎上質(zhì)辛期待的黑眸贊道:“好茶!”
質(zhì)辛一喜,接著便又去看天之佛的茶杯,登時提起茶壺便去倒水。
天之佛見他拎個大茶壺吃力得很,眸光中關(guān)心一閃,抬手便去接:“吾自己來吧!”
質(zhì)辛身子不樂意地一扭,避開了天之佛的手,鼻子一皺看向天之佛嚴肅道:“不行,天佛娘你坐著別動,你剛剛才心口疼罷,質(zhì)辛負責(zé)給你倒水!你只要喝水就好了!”
天之佛抬起的手落了空,只得按在了桌上,眸光似欣似澀,定定地凝視著質(zhì)辛小心翼翼地注滿了茶杯,心頭微有些緊張,剛要抬手去端。
質(zhì)辛卻先她一手端起了茶杯,微微移了下身子貼近天之佛,躍躍欲試地端到天之佛嘴邊期待地望著她:“天佛娘,我喂你喝茶!姑姑在家經(jīng)常喂我喝水,說是喜歡我才給我喂,我喜歡天佛娘,所以也要給你喂!”
劫塵眸光不自然地閃了閃,轉(zhuǎn)眸看向他處。
臭質(zhì)辛!你和咎殃一樣喜歡自作多情!吾何時說過喜歡你!
天之佛聞言下意識地瞟了眼劫塵,卻見她滿臉的不自在,一絲淡笑劃過,定神看出質(zhì)辛想要借此更加親近自己的黑眸,隨即抬手摟在了他站起的小腰上,輕啟雙唇。
質(zhì)辛一樂,端著茶杯的手小心把茶杯抵在天之佛下唇上,微微抬起胳膊,微微泛著棕色的茶水順著唇邊,輕輕滑過,向喉間涌去。
看著杯中茶水越來越少,質(zhì)辛凝向天之佛溫柔看著自己的雙眸,眼睛倏然高興得瞇成了縫。
劫塵掠去心間的別扭后收回視線,恰好看見了她們母子二人如此情形,心頭微微一顫,升起一抹復(fù)雜心緒。
天之佛,如果沒有發(fā)生千年之前的事,你和大哥還有質(zhì)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該是多好!
質(zhì)辛總算喂完了茶水,天之佛才松了摟著他腰的手,讓他穩(wěn)穩(wěn)坐回了長凳上。
劫塵眸光一頓,突然起身,看向他們二人淡淡道:“吾離開片刻!”
未待天之佛和質(zhì)辛應(yīng)聲,劫塵已然消失在了二人視線中。
質(zhì)辛熟悉劫塵的言語習(xí)慣,登時便會意,但見天之佛突然要站起的身子,心頭一跳,呃,娘難道要走!
急忙拉住天之佛的手緊張道:“天佛娘,那位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們等她一會兒!我們等她回來再走好不好?”
天之佛眉心一蹙,才從劫塵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看向質(zhì)辛:“你放心,吾并沒有要離開!”
劫塵要去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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