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敢呢?”唐韻暗暗撇了撇嘴,聽起來老妖孽似乎心情不怎么美膩呢。看書閣wwδ.la許久都不曾聽他稱呼自己為本尊了。這會子還是小心些好。
“韻兒這不是為了幫助阿休么?”清美的女子巧笑倩兮:“大家明知道占家主同藍姐姐兩情相悅,自然要想法子叫他們在一起。哪里能叫那豬油蒙了心的崔家從中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樂正容休挑眉:“哦?”
唐韻笑容便越發真切了幾分:“占家主可是姨母唯一的兒子,他開心了姨母也一定開心不是么?”
“你呀。”樂正容休屈指在唐韻額頭上輕輕一彈:“占藍兩家聯姻,也還算說得過去。”
“……你……居然不反對?”唐韻眨了眨眼睛,表示有點編不下去了。
樂正容休是什么人?
那人的心眼那么小,哪里容得下違抗他命令的人?他這會子這般的和顏悅色,該不是琢磨著什么殺人不見血的大招等著一會要折磨她呢吧。
“既然你希望如此,本尊自然不好叫你失望。”
唐韻一愣:“……恩?”表示沒有聽明白。
“你既然有這樣的安排,便一定想好了該怎么解決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為師樂得清閑。”
唐韻心里頭咯噔了一下,那種給自己挖了個坑的深深不安是怎么回事?
“阿休你……真的不生氣?”
“為什么生氣?”樂正容休輕聲說道:“叫藍云嫁給崔昭,不過是想通過崔昭控制住崔家罷了。”
“至于生氣,本尊忙的很,哪里有功夫做那種無聊的事情?”
唐韻唇角勾了一勾,將整個身軀都靠在了樂正容休的懷里。
“何況……”他聲音頓了一頓:“姨母似乎真的喜歡藍云。”
唐韻眼底的笑容便越發深了幾分。都說樂正容休是個冷血無情的人,那只是世人不夠了解。他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重情重義的多。
“你只想憑著白染來控制崔家只怕是不成的。”樂正容休聲音低沉。
“不需要控制崔家,只要控制好了崔昭便是了。”
無論是忠義候還是忠義候世子,他們的心思實際上并不難掌握。除了效忠皇帝之外再不做他想。崔家唯一的變數便是崔昭,也只有崔昭。
樂正容休并沒有說話,酒色的瞳仁只幽幽盯著遠處的火樹銀花。
“阿休,真的沒有定國公的消息么?”
樂正容休瞇了瞇眼:“并沒有。”
唐韻淺淺抿了抿唇。定國公案發突然,根本就逃不遠。
在她想來,多半連楚京都出不去。楚京就這么大地方,這人能躲到哪里?還能鉆了地不成?
這人若是不抓著,總叫人心里不安。
“不用管他。”樂正容休緩緩說著:“當初皇上召定國公回京述職的時候,本尊便已經悄悄將邊城定*與他的聯系通道給切斷了。就憑著他帶回到楚京那點子兵力,不足為懼。”
“可是……。”唐韻并不覺得樂觀:“萬一,他再和南越勾結在一起呢?”
這個天下并沒有什么長久的敵人和朋友,雖然上一次因著容庚的事情,定國公被容時給拒絕了一次。難保這一回他們不會選擇合作。
“不會。”樂正容休想也不想,斬釘截鐵的說道。
唐韻:“……。”
說的這么斬釘截鐵,真的走了心么?
“今天是個好日子。”樂正容休將懷里的小人攬的更緊了幾分:“我們不談煩心事。明天的事情等明天再說,本尊累了。”
聽他這么說,唐韻只覺得心里頭莫名的一陣鈍痛。
“阿休,這些日子你過的好不好?”
“呵呵。”樂正容休微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能叫本尊過的不好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了。”
唐韻清眸中閃過一道冷芒:“總有一日……。”
后面的話她沒來得及說出口,卻叫樂正容休一把將她的嘴給捂住了。
“本尊只需要你好好活著,這種沾滿血腥的事情交給本尊便是了。不許你說下去,臟!”
“阿休,阿休?阿休來了么?”
直通露臺的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樂正容休微一皺眉,唐韻趁機低下了頭,掩住眸中一絲氤氳。
“阿休!”
夜風中衣袂紛飛,兩條人影輕飄飄落在了露臺上。之后,一左一右將樂正容休給扯了個結結實實。
“快叫我瞧瞧,這么些日子沒見,可瘦了?有沒有受傷?”
“手腕伸出來,我給你號號脈。”
唐韻沒有說話,只輕輕靠在露臺的欄桿上。清眸中滿是笑意的盯著眼前的紫染和老國師。
樂正容休也沒有說話,難得好脾氣的任由兩個老人折騰著。
“咦?”
良久,兩人對視了一眼,再度慎重的把起了脈來。
“如何?”樂正容休酒色瞳仁深處帶著淺淡的笑容。
“你的毒?”老國師沉吟了半晌,語氣中分明帶著幾分不確定。
“阿休的身子已經徹底好了。”唐韻微笑著說道。
“脈象瞧起來的確如此,但是……。”紫染朝著樂正容休看了過去:“你的眼睛?”
“你說這個么?”樂正容休略一低頭,如玉長指在眼眸中一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黝黑。
“怎么……怎么……。”
任紫染和老國師見多識廣,卻怎么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雙酒紅色的眼眸,怎么分分鐘就變成了黝黑的色澤。
“這都是韻兒的主意。”樂正容休微笑著攤開了手掌。
男子玉白的掌心中靜靜躺著兩枚薄如蟬翼的酒紅色的小圓片。夜色中,那兩枚小小的東西亮晶晶的,居然能隱隱瞧見樂正容休掌心的紋路。
“這個……是什么?”紫染吃了一驚,她這一輩子見過的稀罕玩意多了。卻從來沒有瞧見過這樣精巧又好看的東西。
“是水晶。”唐韻緩緩說道:“這是一種純度極高的水晶,我讓公孫先生給打磨成了瞳孔的形狀。戴在眼睛里面能夠遮擋眼眸本身的顏色,而且并不會傷眼睛。”
“水晶居然還能這么用?”紫染只覺得新鮮。
“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老國師朝著樂正容休掌心中的水晶片瞧了一眼,只覺得疑惑。樂正容休眸色一閃:“本尊已然康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約好。”
北齊帝之所以給了他那么大的權利,無非是知道他時日無多。若是知道了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出來。
“不管怎么樣,回來就好。”說著話,紫染的眼底氤氳了起來。卻飛快抬手用力按了按眼角,似乎生怕叫人瞧見了她的脆弱。
“老婆子。”老國師的聲音和緩了下來:“想哭就哭吧,不會有人笑話你。”
“誰說我哭了?”紫染瞪了老國師一眼,惡狠狠說著:“我……我只是……眼睛有一點酸。”
老國師沒有再說話,只伸出了手來,手指微微用力便將紫染給攬在了懷中。紫染并沒有如從前一般對他橫眉冷對,反倒乖順的將頭靠在他頸窩里嚶嚶哭了起來。
樂正容休與唐韻相視而笑,唐韻也將自己的頭顱輕輕擱在樂正容休肩頭上。與紫染不同的是,她并沒有哭。清眸眨也不眨盯著天上碩大明亮的月亮。
……
八月的楚京城,已經進入了一片蕭瑟的秋季當中。天氣已經很有幾分冷意。
每到這個季節,往往都是人最有惰性的時候。楚京的百姓們都開始為了過冬忙碌的準備著。朝堂里面也一日日的消沉了下去。
然而,這一日的楚京,卻被一份沾著血的戰報給徹底的震驚了!
定國公不知道從哪里拉起了一只隊伍,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楚京。一日日叫囂著要讓北齊帝殺了樂正容休,然后主動獻出城池。
楚京四門緊閉,人心惶惶。
宗政鑰瞧了一眼身旁空空的龍椅,眉頭狠狠皺了一皺:“戰報已經送來了,就沒有人能給本宮一個交代?”
眼看著沾著血的那一張薄薄的絲絹叫他從高高的臺階上扔了下去,輕飄飄落了地。
百官只不過微抬了眼眸,便立刻低下了頭去。哪怕只有一眼,又有睡瞧不見那絲絹上觸目驚心的斑斑殷紅?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上頭的血跡是叫人造了假。
那分明是定國公下的戰書!
這幾日攻城,城門樓上死傷的兵卒真真不在少數。
宗政鑰眉目中滿是陰郁,眉心的朱砂痣紅的能滴出血來:“禁衛軍,刑部,九門提督多少兵馬連日的搜索。沒有一個人能找到定國公也就罷了,居然連那賊子什么時候弄來了一只隊伍直逼到了京城都不知道。”
他冷冷一笑:“我好端端一個北齊,養的一群官兵都是吃干飯的么?”
他猛然抬了手,朝著自己座椅的扶手上狠狠拍了下去。空曠的大殿里頭發出巨大而沉悶的一聲響。
也難怪他會生氣。
從宮里面下旨抓捕定國公那一日開始,那人便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如今居然還叫人給打到了家門口,不是公然的打臉么?
“殿下息怒。”忠義候朝著上面拱了拱手:“當務之急該是早日想出對策。”
忠義候是真的心急,如今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退兵才是硬道理。偏偏眼前這個太子的性子自來陰晴不定,誰也摸不準他是個什么路子。
“忠義候說的不錯,那么誰能來給本宮一個對策?”宗政鑰一聲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