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云煙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回答。
“我知道說出來可能會讓你痛苦，但是我現在除了想知道真相以外，已經什么都不想做了。我知道你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但是卻不知道你為什么重要。我會夢見你，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在夢里，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既然你知道我對你來說很重要，也擔心我會痛苦，為什么不干脆放過我，不要再想這些了呢？”寇云煙問道。
“因為你重要，所以我才想要知道。我不想就這樣帶著遺憾度過一生。”戰冥看了一眼她手腕。
寇云煙愣了一下，想要把手收回去，但是卻被戰冥抓得更緊了，緊到她覺得痛。
戰冥掀開了她的衣袖，她的手腕上纏著一個東西。
是戰冥送她的玉墜。
“這個東西，我只會送給我最愛的人。”戰冥說道，“而它在你身上。”
寇云煙不敢把它戴在脖子上，她怕會被戰冥發現。
但是戰冥又和她說過，這一生她不管做什么，都必須要戴著這個玉墜，最后就只能纏在手腕上。這樣一來既不會被發現，自己隨時都可以看到，心里也還能有一份慰藉。
一定是方才戰冥握住她手腕的時候，感覺到了這玉墜吧？
“我可以還給你……”寇云煙想要把玉墜取下來，卻被戰冥攔住了。
“我不要！既然我已經把它送給你了，就說明你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它就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戰冥的眼睛里滿是血絲，這兩天應該都沒有怎么休息好吧？
他的心里一直都在想著她，想著關于她的一切，根本就沒有辦法睡覺。
“我可以留下，我甚至都可以嫁給你。”寇云煙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才好，她現在只希望自己能把戰冥哄走。
“真的嗎？”戰冥倒是沒有料到自己會等到這個回答，她居然就這樣松口了？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繼續去想這些事情了。可以嗎？”寇云煙的語氣再次變成了哀求。
“好。”戰冥都沒有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這么說的話，她肯定不會安心。
只要她安心就好了。
“好。”寇云煙將地上的書撿起來，緊緊握在手上，生怕會被戰冥搶走一樣，“那你就先回去吧，要是有人發現你在這里可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反正你都要嫁給我了。”戰冥似乎立馬就恢復成了以前無賴的模樣。
但是寇云煙卻不覺得開心，只覺得心酸。要是戰冥繼續待在這里的話，她可能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那也不行。”她說著，伸手推了戰冥一把，“你還是不要讓我太難堪比較好。快回去吧。”
“既然王妃都這么說了，那我馬上就走。”戰冥念念不舍地松開了她的手，轉身消失在她眼前。
寇云煙還不放心，她覺得戰冥不可能就這么輕易地離開，所以她還追過去看了看。沒有看到戰冥，她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拿著書回到了房間。
書上依舊只有那么幾個字，不管她看多久，都不會有別的字出現。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等下去了。
既然她沒有辦法結束這個游戲，那么她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結束這個游戲對她的束縛。
她打開了手邊的抽屜，里面有太多可以讓她很快就死掉，不用感受到太多痛苦的毒藥了。
在配制這些毒藥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毒藥會用在自己身上。
她隨意拿出了一瓶，在手上把玩起來。
她真的很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她原本就是因為不甘心才會重活這一世，沒有想到到頭來竟然還是這樣的結局。
上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
可是，是她自己走進浮屠塔的，是她自己自愿進入幻境中來的。她根本就怪不了別人。
只能怪自己。
既然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當然也可以因她結束。
她知道自己應該先解決了吳亦菱和戰陌陽，才能死得安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貿然行動的話，只會連累了爹爹。
反正她已經改變了很多事情，戰陌陽的陰謀，戰冥也都知道，就算沒有她，戰陌陽也不會得逞的。
戰冥會幫她報仇的。
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只要她消失，幻境就會消失，這里的一切，她都不用擔心了。
而且，她到幻境已經這么多天了。說不定戰冥早就已經以為她死在這里了呢？
現在外面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天地了。
可惜她都沒有辦法看到了。
“你要做什么？！”突然一個人影落在身前，寇云煙的手一抖，藥瓶滾落到了地上，里面的毒藥灑了出來。
“你怎么還在這里？”寇云煙分明都跟上去看了，確定戰冥已經離開了。他為什么還會出現？
“因為擔心你，我知道你可能會做什么不還的事情，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安心離開。”戰冥說道。從他看到書上的那個故事開始，其實他就已經漸漸明白了。
雖然還有些不相信，但是寇云煙的表現卻讓他不得不去相信。
他所在的是幻境，是寇云煙一直都想要逃離的幻境。
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回憶起來的東西也都是真實的。
他和寇云煙是真心相愛，但是寇云煙不想看到他犧牲自己，所以才會讓元道籌給她忘川水，好讓自己能夠忘記所有。
只有不再記得這一切，他才不會做傻事。
可是寇云煙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忘了戰冥是會夢到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的。那些夢就如果藤蔓一樣纏繞在他的腦海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真的忘記。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你擔心。”寇云煙冷冷說道。
“不需要我擔心？那你手上剛才拿著的是什么東西？”戰冥低頭一看，方才的那個瓶子里灑出來的東西已經將衣柜的一角都腐蝕了。
不是毒藥還會是什么？
“不用你管。你就不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嗎？”寇云煙覺得自己都快要崩潰了，為什么戰冥就是不愿意放過她呢？
可是她心里一直都知道答案。
因為戰冥愛她。就算他已經失去了記憶，忘記了他們在幻境之中經歷的一切，他的心卻從來都不曾停止過愛她。
“我讓你安靜一會兒？要是我現在離開的話，我都知道我一會兒將要面臨什么。”戰冥走過去，將她面前的整個抽屜都抽了出來，放到了另一邊去。
“你手上的毒藥還真是不少。看來當初我就不應該讓元道籌來當你的師父。”那一抽屜的東西真是看得他膽戰心驚。
“你怎么……”寇云煙有些訝然，為什么他會說元道籌是她的師父？
他知道他們之間經歷的一切。寇云煙突然想起來了，所以他也知道了，當初就是他帶著她到元道籌那里去拜師的。
“我怎么了？”戰冥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說什么。
寇云煙突然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境了。
她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戰冥問了一句，但是寇云煙并沒有回答。
將軍府里的人就眼睜睜看著自家小姐先跑出了門，然后又看到齊王跟在她伸手跑了出去。
兩個人在大街上毫不顧忌地用輕功互相追逐著，一直到城門邊。
寇云煙已經是精疲力竭，戰冥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你到這里來做什么？”戰冥看了一眼城門，腦海里閃過了什么畫面，但是他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我果然……還在幻境里。”寇云煙看著眼前那道半透明的屏障，笑了起來。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她竟然會以為自己已經從幻境中離開了，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地到這個地方來看。
可是，她眼前的城門，依舊是這道屏障。她依舊還在幻境之中。
她把手放在了屏障之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煙兒，你這是怎么了？”戰冥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臉上的笑和淚，有些不知所措。
“我離不開這里。”寇云煙幽幽地說道，“我離不開這里。”
戰冥也注意到了，她的手像是被什么攔住了一樣，他試著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果然感受到了一股去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似曾相識。
他之前也和寇云煙一起來過這個地上把？他還記得自己試著破壞這道屏障，但是沒有能夠成功。
“沒有用的。”看到戰冥臉上的神情，寇云煙就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她只是搖了搖頭。
沒有用的，根本就沒有辦法。除非殺了戰冥，她沒有辦法離開這里。
而如果她想讓戰冥活下去的話，就只有犧牲自己，讓這個幻境不復存在。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戰冥想到了他剛剛看的故事，心里的懷疑一下子就變成了現實。
難怪他之前會試著逼迫寇云煙殺了他。因為他想讓寇云煙離開這個地方，不讓她繼續痛苦下去。
但是寇云煙卻不愿意那么做，于是就抹去了他記憶。
以為他只要忘記她，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惜，他卻沒有能夠真的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