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啊,快起來吧。”老太君見到寇云煙,臉上的怒意終于是去了些。
“是。”寇云煙起身,向次座坐去。此時她什么也不能說,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趙蘭芝呢?還沒將人帶過來?”老太君沉聲問孫姑姑道。
“人帶來了,在外面候著。”孫姑姑回道。
“帶上來。”
孫姑姑向外走去,吩咐了幾句,然后下人趙蘭芝就進了前廳,后面跟著兩個寇府的侍衛(wèi)。
趙蘭芝臉上還蹭著一塊一塊的灰,狼狽不堪。眼圈下面一片青紫,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身棉布所制的衣裙,看起來像是下人的衣服。
凄慘的樣子,早已經(jīng)沒有昔日貴婦人的形象了。頭發(fā)也糾纏著一縷一縷,毛毛糙糙。
“老太君”趙蘭芝一看到老太君,便跪在地上抽泣起來,“冤枉啊妾身是冤枉的啊!”
“你有什么冤枉的?難道你想說那么多下人在房間里看到的都是沒有過的嗎?“老太君冷冷地道。
“不,不是”趙蘭芝一愣,臉上的淚痕帶著木灰,將臉上染得花成一片,“妾身妾身并不認識那人。”
“無論有沒有,你自然會說不認識。”寇云煙不咸不淡地看口,道。
看到老太君的態(tài)度,寇云煙便知道今日老太君已經(jīng)氣到頭上,定然是不會保住趙蘭芝的。
“煙兒”趙蘭芝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寇云煙。可是寇云煙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卻是趙蘭芝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表情。寇云煙雖然只是坐在那里,身板甚至還有些單薄,但從她身上偏偏有一種威壓,壓得趙蘭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恰巧的是這時候侍衛(wèi)又壓著管家進來了,比起來還算是整齊的趙蘭芝,管家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被侍衛(wèi)趕著、踢著弄了進來。柴房離前廳很近,但是地牢卻離前廳很遠。在寇府最偏僻的一個角落。寇府雖然在京城中不算是大宅子,但也不小,從最后走到最前,肯定要有一段時間。
“這怎么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tǒng)!”老太君一看管家的樣子,一下心中更是氣。
旁邊的侍衛(wèi)趕緊外衫扔給了總管,然后快步退出去。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被老太君罵作衣衫不整的人。
管家身上就只是穿了條褲子,上身不著一物。脖頸上還留著幾個吻痕,是誰留下的,自然不言而喻。
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趙蘭芝,目光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可思議。
沒想到平日里看似端莊溫婉的趙夫人,竟然私下這么孟浪。竟然私會管家,有些知道趙夫人底細多的,知道管家和趙夫人都出自趙府,對于趙夫人私會下人的這個事情就更深信了幾分。
趙蘭芝前幾日因為有孕的事情,府中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幾乎京城中也了小風波。
現(xiàn)在下人看到趙夫人的樣子,又想到管家的樣子,視線就落在了趙蘭芝的上。
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現(xiàn)在似乎也成了個不定數(shù)
趙蘭芝注意到眾人看她的眼神。有厭惡,有同情,有唾棄。
總之匯聚起來,沒有一個善意的眼神。
“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記得你是趙蘭芝院中的管家吧?”老太君皺眉,問道。
“回老太君小人,小人是趙夫人院中的管家。”管家瑟瑟縮縮,抬頭看了一眼老太君,又趕緊把頭低下來。
“小人小人與蘭芝,兩情相悅!”管家昨晚本已經(jīng)休息下了,想著趙蘭芝那張面龐,沉沉迷迷之間,忽然覺得身體有些,然后一迷糊,再醒來的時候便見著了趙蘭芝。
雖然管家日日都在趙蘭芝跟前伺候,但是趙蘭芝卻是寇振華的夫人。
“你說什么呢?!你個賤人你為什么作踐我!”趙蘭芝聽見管家的話立即就發(fā)瘋起來,扣住管家的脖子,狠狠用勁。
管家被掐的喘不上氣,面上通紅一片,狠狠掙扎。但是雙手又被繩索捆在了身后,根本掙扎不動。兩人便糾纏在了一起。
侍衛(wèi)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都做什么呢?!住手!”老太君徹底失望了,趙蘭芝本在趙家的時候便溫順體貼,才華出眾,氣質(zhì)也絕佳。就是身份差了點,她見著趙蘭芝是個好的才將她抬進了寇府做了側(cè)室夫人,誰知竟然是這種人,不知禮數(shù),還與下人茍同!
寇振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自然是容忍不下趙蘭芝給寇振華帶綠帽子的。
“還不快把他們分開?”寇云煙看了半天戲,這時候也不好不開口,只得阻止道。
侍衛(wèi)往老太君那瞅了一眼,見老太君沒什么反應,就趕緊上前把兩人分開。
“老太君,我和蘭芝真的是兩情相悅啊。”管家喘過氣兒,向老太君磕頭道。
“你閉嘴,這沒你的事兒。”老太君一拍桌子,怒道。
管家瑟瑟縮縮一下,閉嘴了。跪在那里,低著頭。
“趙蘭芝,我問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老太君橫眼看著趙蘭芝。
“妾身妾身腹中的孩子,自然是老爺?shù)摹壁w蘭芝眼神飄忽一下。
“老太君,不如讓大夫來給趙夫人問診,看看趙夫人腹中的孩子到底幾個月了。再與腹中的記錄對一下,不就能知道了?”寇云煙提議道。
“煙兒說的是理。”老太君點點頭,道,“來人”
“老太君!妾身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兩個月了。”趙蘭芝喊道,面上很激動。
“兩個月?兩個月之前父親可是整整半月都在軍營里待著,剩下半個月也是忙著處理政務,連我都不曾見過父親,趙夫人有是怎么見得呢?”寇云煙直直看著趙蘭芝的眼睛,質(zhì)問道。
兩個月之前,寇振華確實因為軍營中要在皇帝跟前校對的事兒而忙的不可開交,而兵部寇振華也有職務,所以兩邊一起,寇振華一邊白日在軍營中忙著操練,晚上回來就忙著在書房里處理兵部送來的各種政務。連晚飯甚至都是草草解決的,哪里顧得上趙蘭芝?
“老爺有天回來就來了妾身的院中留宿”趙蘭芝囁嚅道,不過說話的聲音已經(jīng)小了下來,明顯地底氣不足。
“那就讓門房查查爹爹什么時候回來過,再讓府中對一下到底什么時候爹爹在趙夫人院中留宿便好了。老太君,您說呢?”寇云煙步步逼問,而后問老太君的意見。畢竟她是小輩,不能忽略了老輩的意見。
“行。”老太君沉吟一會,點頭道。看向寇云煙的眼神已經(jīng)有一些不一樣了,沒想到她這個孫女竟然有如此縝密的想法,“那讓門房和府中對一下,便知道了。請大夫過來確實太遠了,也浪費時間。我身體不好,也撐不住。”
趙蘭芝臉上一片慘白,說不出話來。看來她今日是徹底完了,多年算計,就這樣被毀于一旦之間。還有那該死的奴才,還偏要給她來落井下石!
趙蘭芝又突然往寇云煙處看了一眼,寇云煙一張俏生生的面龐上雖然是平常那副表情,但是眼神卻不一樣了。趙蘭芝又想到剛剛寇云煙說的話,臉上的面色變了又變。
著了這臭丫頭的道兒了!昨晚的事情肯定和她脫不開關系!
可是現(xiàn)在她又能做什么呢?如果仍舊一口咬定她懷孕,那么等待她的,輕的是被罰去祠堂,重的怕就是被浸入豬籠而死。
如果不承認她懷孕,那下場可能還會好寫。
趙蘭芝很恨地看了一眼寇云煙,只能咬碎一口銀牙往肚子里吞,“妾身妾身并沒有懷孕,老太君明察!”
“沒有懷孕?”老太君咄咄逼人的神情出現(xiàn)了一絲停頓,沒有懷孕?
“是妾身只是被老爺冷落地太久了,才”趙蘭芝又小聲啜泣起來,“那個下賤地奴才真的和妾身沒有什么老太君明察啊!妾身只是太愛老爺了!”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這么糊弄寇府上下!”老太君年輕時也在后宅中生存,自然之道趙蘭芝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要子憑母貴而上位。
“算了,你什么都不必說了。”老太君揮揮手,“側(cè)室趙蘭芝,欺上瞞下,不守婦道,與人茍同。心思不純卻又不思悔改,變?yōu)橥ǚ挎蹋陟籼脙?nèi)悔改思過半個月。”
一字一字就像砸在趙蘭芝身上似的,寇云煙看著趙蘭芝不斷變化的臉色,神色愈加冰涼。被貶為侍妾,趙蘭芝怕是永遠不能接受的。不過這報復也只是開始,來日方長。
“至于那管家,杖斃了吧。”
“老太君不要啊!”管家聽到后涕淚糊了一臉,被侍衛(wèi)拖走,遠遠地傳來慘叫聲。叫聲越來越弱,最終沒了。
趙蘭芝自知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了,不吵不鬧地被帶走。可是走之前卻怨毒地看著寇云煙。
寇云煙自然是注意到了趙蘭芝的眼神,沒有說什么,只是平靜地回看著。
“我乏了,先回去了。”老太君嘆息一聲,“煙兒去給你爹爹說說罷,他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
“是,煙兒知道。”寇云煙乖巧地應道,“恭送老太君。”
“嗯。”孫姑姑扶著老太君出了房子。一身青藍的影子在青石板上顯得愈加單薄與孤單。